卫双厚看着儿子发疯了一般去追一辆车,他不禁皱起眉头,刚才他似乎叫了一个名字,好像是……
他问司机,“你刚才听到他叫了什么名字吗?”
司机想了一下,小心地开口,“好像是……品品……”
卫双厚听到的也是,刚才他没留意过去的车里坐着的人,但是如果真的是品品,她还活着?
四年多前,她出了车祸,现在就葬在唐家陵园,言言也为此进了监狱,所以,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顶多也就是跟品品长得像的一个女人而已。
这时候就见卫昭停了下来,转身着急地朝他们挥舞着手。
“开过去。”卫双厚吩咐。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来到卫昭身边停下。
“追上前面的车,黑色的商务!”卫昭坐进车子,着急的就吩咐。
司机加大油门,车子“轰--”就追了出去,只是前面那么多车子,黑色的商务车也不止一辆,到底哪辆才是那辆所谓的黑色的商务车?
司机有些为难了,担忧地看了眼内视镜,车速降了下来。
“阿昭,你刚才看到谁了?”卫双厚问儿子。
卫昭显得很激动,“品品!我看到品品了!”打开车窗将头探到外面,眼睛着急地在经过的一辆辆车子里搜寻。
“楚品然?”卫双厚皱眉,他知道儿子对楚品然的感情,为了楚品然他至今未娶,可是,她都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就是一根筋,一棵树上吊死,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放不下。
“嗯,就是她!我刚才看到她了,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是卫昭仍然可以肯定,那就是她!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刚才那个人明明就是她!”卫昭笃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直觉,那个是她,一定就是她!
卫双厚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会不会看错了?她四年前车祸死了,这你是知道的,言言也为此进了监狱四年。”
可卫昭的声音却十分的坚定,“我不会看错的!”
……
宴会散了,大家都离开了,家里恢复了安静。
唐震累坏了,这会儿靠在沙发上休息,颜言给他接了杯水,“爸爸,喝点水吧。”
“谢谢我闺女。”唐震接过水杯喝了几口,然后放在桌上,看她一脸的疲惫,他轻轻笑笑,“累坏了吧?爸爸抱你去房间。”
“爸爸你歇歇,让阿力哥抱我上楼吧。”
唐震嘴巴一噘,一脸的不乐意,“怎么?嫌弃爸爸年纪大了?抱不动你了?”
“我哪里有嫌弃!”颜言扁着嘴巴,“您知道我是心疼您。”
“傻闺女。”唐震笑了,弯腰将她抱起来,“爸爸虽然年纪大了,可是抱着我闺女还是能抱得动的,小时候没抱过,这长大了再不抱抱以后可是真的就抱不动咯。”
还能在有生之年抱动闺女,他的心里既激动又感动,以前他不信佛的,可最近他却信了,家里设了佛堂,每天他都会去烧一炷香,念念佛,感谢佛祖将赐给他一个闺女,感谢他将她带到他身边,祈求他能够保佑她平安健康。
父女俩说笑着上了楼,回到房间。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洗脚水,唐震要亲自给闺女洗脚,洗一只脚,另一只脚只能用毛巾沾水擦。
看着父亲认真地给自己擦脚的样子,颜言一阵阵的惭愧,她跟父亲相认至今,还从来没有给他端过洗脚水,更别说洗脚了。
“爸爸,等以后我天天给您洗脚。”
唐震抬头看她,笑着点头,“好啊,爸爸等着。”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闺女的脚跟我的脚长得可真像,不愧是我们老唐家的子孙。”
“爸爸,我们老唐家的脚跟别人的脚不一样吗?”颜言很好奇。
唐震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傻丫头,言言,爸爸想跟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事?”
“爸爸想让你认祖归宗,你是唐家的女儿,自然要姓唐,爸爸知道这样做对你对你妈妈都不公平,但是爸爸就你这一个孩子,族谱上爸爸现在还没有后代,爸爸想把你的名字写在爸爸的名字下面,所以你就要改名字。”
改名字的事情之前唐震跟颜言提过,她没有说不好,但也没有表态,所以之后唐震也就没有再提,今天再提起是因为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祭祖的日子,唐家是个大家,虽然现在兄弟姐妹们都分家了,但祭祖每年仍是要做的。
其实,在父亲跟自己提过改名这件事之后,颜言就在心里琢磨这件事了,她知道父亲是一个传统观念相对来说比较重的一个人,对她来说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虽然颜言这个名字是妈妈给她取的,但是因为这个名字有太多的悲伤的回忆,所以她想抛弃。
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那我以后叫唐言吗?”
“不是,你的名字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妈妈就已经取好了,叫唐页,页就是一页纸的页,那时候想着以后有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名字都能用。”
“唐页?”颜言皱着眉头,“干嘛给我取一个这样的名字啊?一点都不好听。”
唐震连忙说:“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再取,反正现在还没确定。”
颜言叹了一口气,“算了,就这个吧,您也说了,是妈妈早就给取好的,我估计妈妈的意思就是取了她姓氏里颜字的一部分,就跟我现在的名字,颜言一样,谐音,就这个吧,听起来还行,也不是特别的难听。”
唐震如释重负,点点头,“那就改成这个,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颜言了,关于你的过去爸爸知道那些经历过的无法抹去,但是爸爸希望你能重新开始,抛弃过去。”
“我会慢慢学会放下的。”
“那就好。”
颜言笑笑,伸着脖子,在唐震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搂住他,“爸爸,那改了名字后我可就真真正正是你闺女了,你可要养我。”
“不改名字你也是爸爸真真正正的闺女,你以后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爸爸就负责挣钱养活你。”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拉个勾勾吧,省得你以后反悔。”
“臭丫头,连你亲爹你都不信任。”
“我这是防范于未然……”
父女俩最后用了一盆洗脚水,洗完脚后开始剪指甲。
颜言先给唐震剪。
以前的时候唐天宇和唐天爱也给唐震剪过脚趾甲,不过那都是她们很小时候的事,九岁十岁的样子,而且脚放在她们腿上的时候都还垫了条毛巾。
她们长大后就再也没有给他剪过了,他知道是为什么,女儿大了嫌弃老爸的脚脏。
应该是在唐天宇十二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唐震洗完脚唐力要给他剪脚趾甲,毕竟是个男孩子,有些毛手毛脚的,一不小心剪得有多了,剪到了肉,流了血,他一疼就叫了一声。
这时候唐天宇正好从外面经过,听到声音就进屋看是怎么回事,当得知是唐力不小心将他的脚剪流血了,她狠狠地责备了唐力,然后就去叫了佣人过来,给伤口涂了消炎药,之后佣人要给他剪,唐力不同意,就让唐天宇剪,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唐天宇的表情。
唐天宇先是皱着眉头看了看她的脚,然后说了句,“那你去给我找双手套过来。”
唐力问:“为什么要手套?戴手套怎么剪指甲?”
唐天宇说:“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的脚上有很多细菌,尤其是得了灰指甲的脚,还会传染呢,手碰到了还能传到手上,我这是讲卫生。”
虽然唐天宇的话很有道理,而且当时他确实有一只脚趾甲得了灰指甲,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听了她的话,他的心里真的很难过。
从那以后,他就没让人再给他剪过脚趾甲了,就算是唐力极力的要求,他也不同意,他还没老到不能剪指甲的地步,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唐震的骨子里可是个十分骄傲的人,年轻的时候,比如今的聂霆炀还要傲娇。
今天,闺女还不犹豫的就抱起了她的脚,直接抱在了怀里,甚至刚才还亲了一下,傻呵呵地笑着说:“爸爸,是不是除了妈妈我是唯一一个亲过你脚丫子的人?”
他没有说出口,其实她是唯一的一个。
品品给他洗过脚,但也从来没有亲过。
此时看着闺女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给他剪着脚趾甲的模样,有东西模糊了唐震的视线。
这才是血缘关系,就是这么的微妙,让人不得不赞叹和感慨,亲闺女就是亲。
“爸爸……”这些天颜言一直在心里做思想斗争,就刚刚在楼下她还在犹豫,可就在这一刻,她不再犹豫了,她决定要告诉爸爸关于许楠的事情。
“嗯?”唐震连忙低头擦了擦眼睛,眼睛红红的抬头看她,“爸爸听着呢。”
颜言愣了下,“爸爸,您怎么哭了?”她连忙检查他的脚,怕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的脚。
“爸爸没哭,爸爸只是高兴,我闺女都给我剪脚趾甲了……”说着眼泪就又流了出来,他慌忙低头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爸爸……”颜言的眼泪一热,笑着说:“爸爸,您看您,闺女给您剪个脚趾甲,您都激动成这样,可见闺女多不孝,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给爸爸剪过脚趾甲……”
“不是,不是,我闺女可孝顺了。”唐震一听她自责,使劲的将眼泪擦掉,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再哭,“好了爸爸不哭了,你也不许哭。”
“嗯。”
认真地给唐震剪完脚趾甲,颜言对自己的技术还算满意,自认为剪得还不错,“爸爸,我的技术不错吧?”
“嗯,以后我的手指甲和脚趾甲你都负责了。”
“没问题!”
唐震也给颜言剪了脚趾甲,剪完后都已经很晚了。
颜言本来打算说的话决定不说了,今晚一说爸爸肯定会睡不着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这一晚,在自己的家里,颜言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了天亮。
坐起身她伸了个拦腰,休息好了,感觉浑身都有劲儿。
佣人敲门进来,给她拿了衣服,帮忙给她穿好,正要去刷牙,她听到院子里有汽车的声音,像是从外面进来的。
“爸爸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吗?”她问佣人。
“先生早上起来就去厨房做饭了,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在客厅里看报纸呢,没出门,估计是来客人了,我看一下是谁。”佣人跑到窗户边朝楼下看了看,“小姐,是个女人,我不认识。”
“女人?”颜言皱眉,找她的还是找爸爸的?
唐宅是百年老宅,很大的一片宅院,唐震年轻的时候将老宅进行重建,建成了现在这样的具有欧式风格的大庄园。
唐震这个人为人其实还是有些孤傲的,平日里宅院的大门都是紧闭的,很少接待客人,要进来的客人也都是经过他的同意门卫才会放行。
今天的这个人应该是找爸爸的吧?女人,会是谁呢?不会是爸爸给她找的小妈吧?她可是真的期待了,长什么样子?漂不漂亮?多大岁数了?
颜言按了轮椅来到窗户边,看到的只是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没看清楚是谁,她顾不上刷牙洗脸就直接朝门口去。
刚一来到门口,就听到楼下传来女人的声音,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唐先生,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卫子淇?”颜言皱着眉头,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快速来到栏杆边,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女人,真的是她,卫子淇!
唐震抬眸,“卫小姐?我这不是眼睛看花了吧?刚才门卫跟我说是卫子淇卫小姐我还纳闷,卫小姐不是已经死了吗?”
卫子淇微微一笑,“唐先生说笑了,那都是媒体的臆造,前段时间不过是得了场疾病,在治疗。”
“哦?那看来卫小姐这是病愈了?那可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卫子淇在唐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嘴角的笑意更大,同时将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在了茶几上,“不过恐怕是要让唐先生失望了,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是拜访唐先生,二来是看望颜小姐。”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说来看望小女?唐某有些听不懂,据我所知小女跟卫小姐没有交情吧?你这来看望,怕是不单纯吧?”唐震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佣人端着茶水过来,他一记冷厉的眼神扫过去,小姑娘吓得一哆嗦,连忙端着茶水转身就去了厨房。
卫子淇笑了笑,抬眸,“颜小姐,好久不见。”
“哎哟!”颜言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而后对着唐震,埋怨,“爸爸,咱家春节请门神了吗?怎么这种东西都能进咱家呢?”
卫子淇嘴角的笑僵住,一张脸登时成了猪肝色,片刻之后,她再次露出了笑,“颜小姐,方便单独跟你聊聊吗?”
唐力上来将颜言以及轮椅一起抱在了楼下,推着她来到客厅。
“单独聊?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卫子淇说:“我觉得还是单独聊吧,虽然我们都是女人,但也需要面子,不是吗?”
颜言笑了,笑得极其的讽刺,“面子?你还有脸吗?嗯?抢了自己亲姐姐的男朋友,做了我男人的小三,你觉得你这脸还在?”
卫子淇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她浑身的血液像是沸腾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尖,手指紧紧地攥着,攥得关节发白。
一旁,唐震轻声地咳嗽了一下,听似责备的口吻,实际上却带着赞赏的意味,“言言,卫小姐来者是客,你怎么能这样跟卫小姐说话呢?”
“爸爸,我说的都是事实,整个A城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父女俩明摆着就是给自己难堪,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卫子淇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啪”地一声摔在了茶几上,“这段日子真是谢谢颜小姐照顾我儿子,这是阿炀让我交给你的,看一下吧,看完后就签个字。”
颜言盯着茶几上的东西,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有待证实。
客厅里谁都坐着没动,即便是真的需要签字,那也应该是卫子淇双手递上来才是,求人办事难道不应该恭恭敬敬吗?
颜言没有再看那文件,对唐力说:“阿力哥,你送我去楼上吧,我还没洗脸刷牙呢。”
“好。”
唐力送颜言去了楼上,洗了脸刷了牙又将她抱下来。
“爸爸,我们开饭吧,我早饿了。”
唐力点头,无视卫子淇的存在,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洗了手走进餐厅。
餐桌上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安静地吃着饭,突然颜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放下筷子,掏出手机,是江源。
“早上好,江律师。”
“好啊,那一会儿见。”
唐震抬头看她,“要出门?”
颜言放下手机,点了下头,“嗯,跟江律师说些事情,一会儿出去一趟,不走远,就在大门口。”
唐震点头,“那一会儿让阿力陪你一起。”
“好。”
卫子淇坐在餐厅里,被无视的感觉越来越糟糕。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她的隐忍也到了爆发点,霍地站起身,她拿起桌上的文件,踩着一双十多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朝餐厅大步走去。
不曾想,却被拦在了餐厅外,“卫小姐,请止步,先生用餐时间任何人不许打扰。”
“让开!”卫子淇冷喝,推开拦着的人谁知却被推了一把,“卫小姐,请自重!”
“你--”卫子淇气得一张脸成了黑紫色,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餐厅喊道,“颜小姐,既然你不愿意看这份文件,那我就念给你听。”
她将手里的文件拿起来,念道:“离婚协议书,男方,聂霆炀……”
“让她进来吧。”颜言淡淡地说了一句。
卫子淇冷哼一声,还以为真的不在乎!
她趾高气扬地走进餐厅,将离婚协议书朝餐桌上一扔,“签字吧!”
“卫子淇,你好歹也三十多岁的人了,也算是出身名门,难道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懂吗?”颜言缓缓抬头,睨了她一眼,“嗯?”
“颜言,事到如今,我劝你还是别自找难看了,阿炀既然委托我过来把离婚协议书交给你,就已经是给了你台阶,如果真要闹到人尽皆知,对你,对唐先生都不好看。”
颜言笑了,觉的很好笑,一个小三现在来劝她不要自找难看?不好笑吗?
她拿起勺子,咬了口粥放进嘴里,红豆吃在口中,慢慢咀嚼,很香甜,红豆薏米粥,爸爸亲手熬的,真好吃。
吃的时候她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一连吃了三口,这才放下勺子,抬头看着站在餐厅里很是高傲的女人,真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好高傲的?难道说这年头小三都是这副德行吗?真是可恶的到了极点。
她慢慢地启开嘴唇,声音轻咦,“是吗?我还真不知道这不好看到底有多不好看?你是我丈夫的律师吗?或者说你是律师吗?你什么都不是,一个小三而已,你拿着离婚协议书让我来签字,不觉得可笑吗?还有啊,你现在是在求着我签字,请摆正自己的位置,求人怎么求你不知道吗?嗯?”
顿了顿,她接着又说:“你想要转正做聂太太,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起码也得我让位给你才行,我不跟聂霆炀离婚,你一辈子都只是个小三,所以说,求我,也许我心情一好,就签了字,把那个位置让给你。”
“颜言,你别给脸不要脸!”
卫子淇这话刚落地,只感觉脸上一股风扫过,紧跟着就是“啪”地一声,她的左脸顿时如同被火烧着一般,火辣辣的疼痛,人也在强大的力道下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你算什么东西,跑唐家来撒野!”
唐力这一耳光力道极大,只是片刻的工夫,卫子淇的左脸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似的。
唐震始终什么话都没说,一直专心地吃着自己的早饭。
倒是颜言,一副幸灾乐祸的姿态靠在椅子上,“阿力哥,你看你,好歹人家卫小姐也是客人,你这么粗鲁多不好。”
卫子淇捂着红肿疼痛的脸,眼泪止不住的流,心里暗暗发誓,今天遭受的屈辱早晚有一天会加倍的还给他们!
颜言,我们走着瞧!
颜言这时候又说:“柳姨,弄些冰块过来,扶卫小姐去客厅里敷一下脸。”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卫小姐请跟我先里客厅吧。”
卫子淇站着没动,她今天既然来了,就必须让颜言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她擦去脸上的眼泪,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姿态优雅地来到颜言的身边,双手将离婚协议书递上去,“颜小姐,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阿炀已经签过字了。”
他都已经签过字了?
颜言在心里冷笑,真有你的聂霆炀,也好,夫妻走到这一步,真是好极了。
签字是吗?为什么不签?
离婚是她所希望的,如今他先提出来了,正合她的心意,省得再麻烦了。
可为什么,心却如同揪着一般的疼痛?
抿了下嘴唇,她伸手接过离婚协议书,足足四页纸,条条框框的很多东西,她看不进去,也懒得看,视线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上。
聂霆炀,三个字刚劲有力。
她从小练习书法,一开始是妈妈教她,妈妈写得一手好字,后来就是她自己练习和琢磨了,舅舅经常说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16岁,她参加全国青少年书法大赛,获得一等奖。
18岁,全国第七届书法大赛,她依然获得了一等奖。
也许是骨子里的高傲,几乎没有人的字能够入她的眼睛,但是第一次见到他写字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他的字,有时候她会去临摹他的字,可怎么也写不出那个味道。
所以,她认得聂霆炀的字,那是一种她怎么也达不到的境界。
她问过他,他师出哪门?他说自创。
她信,也许每个人都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一个比赛,两个比赛得了第一说明不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一。
跟他认识一场,不能说都是不堪的,也有一些是值得回忆的。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吧。
她将离婚协议书放在餐桌上,明眸里含着微笑,“麻烦卫小姐先去客厅等一下,我先吃个饭。”
“好,我等你。”卫子淇拿着离婚协议书离开餐厅,颜言若无其事地吃了饭,然后回到轮椅上,“爸爸,阿力哥,你们慢慢吃。”
回到客厅里,颜言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安静地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既然是离婚了,那么该争取的财产当然还要争取,好歹夫妻一场,他总不能让她净身出户吧?
一套别墅,现金五亿,还算有良心,虽然这点财产远远不够,但也算了,总比没有的要强。
目光再次落在那个力透纸背的签名上,如同一把刀划在她的心房,手指抚在上面,有凸凹的触感,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是不满?还是不甘?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如今还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毫无意义!
“柳姨,麻烦你去书房把爸爸的钢笔拿下来,我用一下。”
“好的小姐,您稍等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里有笔。”卫子淇早已经准备好了似的,手里拿着一支笔,递过去。
颜言抬眸晲她一眼,嘴角带着浓浓的嘲,“卫小姐就这么的迫不及待?那支笔是聂霆炀送给我爸爸的,你这支笔能比得了吗?别忘了,就算是我跟他离了婚,你也未必就是聂太太,你也永远做不了小辰的妈咪。”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