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的时间,中年女人的男人就提着买来的饭回来了,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他一推开门进来的时候颜言就闻到香味了,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我特意买的是大份的,应该够你吃了吧。”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憨憨的,将饭递给颜言的时候特意的多看了她几眼,眼神贪婪。
她连忙接过来,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一次性的饭盒,“够了,够了,足够了,谢谢叔叔,你和阿姨都是好人!”
中年女人轻轻笑了下,“客气啥,谁没有个难处的时候,慢点吃,不够吃的话让他再去买。”她男人转过身在她身边坐下,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嘴角都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颜言只顾吃呢,完全没有留意两人的表情,“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
“嗯!”
最边的床位上,那女人看起来50岁左右的样子,她朝这边看了看,轻轻扯了下自己的男人,男人却瞪了她一眼,她的嘴动了动最后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但却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很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朝颜言看了一眼,最后闭上眼睛。
“姑娘,你多大了?”中间床位上的中年女人这时候问。
颜言头也顾不上抬起,利索地回道:“23了。”
中年女人微微惊讶了一下,“都这么大了?看着你才十*岁的样子,你长得可真小。”
颜言抬眸冲她笑了下,然后继续低头吃着面条,很快一碗面就见了底,她喝了最后一口汤,意犹未尽,说实话,再给她这么大一碗,她也能吃进去。
“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我让他再去给你买一些。”中年女人贴心地问。
“这哪里好意思呢。”颜言摇摇头,“好了好了,已经吃饱了,谢谢你们。”
“吃饱了就好,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颜言。”
“燕燕啊,真好听的名字。”
燕燕就燕燕吧,颜言笑笑。
若不是熟悉的人,她的话一般都很少,但是这一下午,中年女人一直跟她说个不停,而她多数时候只是点头笑笑,关于她自己的事情,很少提起,要么就是应付过去,别说跟一个陌生人聊自己的事情,就是熟人她也很少聊起,她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用外衣包裹起来的人。
最后,那个女人估计是看出了她的敷衍,也或许是说得累了,这才不说,颜言早已经困了,一不说话后没几秒就睡着了。
晚饭的时候中年女人让他男人买了一只烧鸡还有两个菜,邀请颜言跟她们一起吃饭。
颜言一开始是有些难为情的,毕竟自己跟他们不认识,中午让他们帮忙买了一顿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可她推辞说不饿,那女人和男人却都一个劲儿的劝她吃,说什么她现在需要好好养身体,身体养好了将来结婚了才能再生孩子。
无奈之下,颜言只好跟他们说了实话,说自己不是流产,是摔断了肋骨,骨科那边没有位置所以才将她安排在这里,一开始中年女人跟他男人在听到这话后是怔愣的,但随即都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夸张。
中午的时候颜言只顾吃饭没留意两人的异样,但是这会儿她留意到了,尤其是他们两个对视的眼神,十分的奇怪,他们不会是对她图谋不轨吧?
“你不是流产是肋骨断了你就更应该多吃点肉补补身体,来,多吃点,争取早日出院,对了,你现在在哪儿工作啊?有工作吗?”中年女人热情地撕掉一只烧鸡腿硬是递到她的手里,“快点吃,你啊其实跟我闺女差不多大,我闺女今年都20了,看着你我就想起我闺女,她一个人在外地上学,不知道会不会吃苦。”说着还抹起了眼睛。
颜言看她这样,心里不禁自责,自己刚才怎么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想他们是坏人,“阿姨,你别难过了。”
“我不难过,过几天等我出院了,我就去看我闺女。”中年女人擦去眼泪,“你快点吃。”
颜言拿着鸡腿,却难以入口,不是不饿,而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没胃口。
“趁热吃了,凉了都不好吃了。”中年女人的男人提醒。
颜言看他一眼,他正盯着她,那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不自然地笑笑,“嗯,吃。”然后将鸡腿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
这时候中年女人又问:“你现在有工作吗?”
“没有,正再找。”
这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中年女人跟她男人对视了一下,眼中都闪烁着一种十分欣喜的情绪,好似她没有工作正合他们的意,这让她有些不解。
这时候,又听中年女人笑着说:“我跟孩子他爸我们俩做了个小生意,开了一家化妆品店,过段时间我们俩想去看女儿,女儿在国外,我们去一趟不容易,就想着多住一段时间,起码也要半年,但是化妆品店总得有人照看,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找人,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要是你感兴趣的话等你出院了你去我们的店里看看,你就帮我照看着店,每月我给你3000块钱的底薪,提成就看你卖多少东西了,一般情况下一个月你至少也能拿5000块钱,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的心思,只是为何她觉得这么好的事遇到她的头上那么的不靠谱呢?天上掉馅饼从来没有砸到过她,所以她不信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她笑笑,“阿姨,叔叔,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份工作我怕我做不了,我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医生说我至少要在医院里躺四个月才能出院。”
“没关系,我跟你叔叔我们俩这一时半会也出不了国,等你好的差不多了再去就行。”
“可是--”
中年女人的男人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你看你现在没有工作还要在医院住四个月,你哪儿来的钱啊?这样吧,你给我们看半年的店,工资可以想给你预付了,每月给你4000块,半年就是两万四,这样你放心了吧?”
本来他们不如此的急切,颜言还真的有些心动了,但是此时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简单。
突然,她后悔吃那碗面了。
后悔归后悔,她现在最关键的是要离开这里,她越发的觉得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太不怀好意。
护士进来给她换药,她让护士带她去外面透透气,可那护士就是中午时候的那个护士,态度十分不好,“请护理吧,这样别说带你出去透气,就是给你洗脚都行!”
颜言顿时火大了,睨了眼她的胸卡,她叫白静,“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没欠医药费吧,你不愿带我出去就算了,你用得着说话这么难听吗?”
护士哼了一声,没理她,端着东西出去了。
“如今的护士素质真低!”中间床位的女人在护士离开后冲着门口小声说了句。
她男人跟着附和,“就是,怎么这么说话呢,燕燕,要不我推你出去走走?”
颜言不自然地笑了下,“不用了叔叔,算了,我还是躺在这里吧。”
没出去成,手机又没在身边,护士又不搭理她,颜言觉得自己简直倒霉到了极点,聂霆炀,你这个混蛋!王八蛋!践人!把我扔在这里一天不管我还让护士那样对我,本姑娘要跟你离婚!
带着对聂霆炀的愤慨和不满,她沉沉睡去。
夜里,病房里静悄悄的,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东西伸进了被窝里,在她身上油走,她一惊猛然睁开眼睛!
病房里的灯是关着的,透过窗户外的亮光,隐约看到她的床边有一个人。
“聂霆炀?”她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同时抓住了被窝里的那个东西,是一只手,只是一下她便可以肯定那只手不是聂霆炀的!
聂霆炀的手比较大,虽然手掌有大茧,但是手背却光滑,但是这只手不但小而且还粗糙。
“你是谁?”问出这声的时候,她的手猛然用力,用折腕的手法用力的扣住了那只手,只听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响起。
接着病房里有人问:“怎么了?”
“啪--”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这时候颜言清晰的看到在她床边的那个人,他正是中间床位那女人的丈夫!此时他仅穿了一条内库,双腿跪在她的床边。
混蛋!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没想到竟然想趁她睡觉非礼她!
她咬着牙卯足劲,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手腕被她生生的折断!
男人的叫声更加的惨烈了。
中间床位的女人连忙掀开被子下来,呵斥道:“你干什么呢?你快放手!”
颜言冷笑着看她一眼,“我说呢,为什么这么好心请我吃东西,原来是有目的的!”
中年女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要上前去扯开她的手,被她冷声喝止,“你最好别动!否则他的这只手就废了!”
男人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面目狰狞难看!
中年女人不敢再上前,却说:“我劝你最好是松手,否则有你好看的!”
颜言不以为然,借着男人的手臂,她忍着疼痛坐起身,“是吗?我倒要看看有谁好看的!”
这时候外面的值班护士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企图趁我睡觉非礼我,被我当场抓住,麻烦护士小姐替我报一下警。”
“报警?”中年女人讽刺的笑了起来,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满脸的鄙视和不在乎,“小姑娘,不是我吹大话,在这A城,没有警察不知道我刘姐的,报警吧,我等着警察来。”
护士看了看房间里的情况,转身就出去了。
颜言叫道:“喂!护士小姐,你干什么去!”
中年女人扫了眼门口,“趁我还没有生气之前,你最好还是把他放了,否则……”
她yin笑起来,冲着那男人喊道:“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你都搞不定,你真是把老娘的脸都丢尽了!我要是你,一巴掌把她呼过去,撕了她的衣服,干死她!”
男人许是被女人的话语给刺激到了,也顾不上手腕的疼痛了,一下子甩开了颜言的束缚,抡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掌掴颜言。
颜言虽然是现在腰部受了伤,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攻击的躲闪和抵御,她灵活地扭过头,巴掌几乎是扫着她的脸颊而过,带过一阵冷风。
很快,她两只手并用一把抓住那只手,先卷腕,然后猛然折腕。
“咔嚓”一声脆响,男人的这一只手腕也被折断,紧跟着她忽地将男人朝跟前一拽,一连两拳头打在了他的眼睛上,然后将他推开。
男人朝后踉跄了几步,蹲坐在身后的床上,耷拉着两只手臂,杀猪般地惨叫着。
叫声几乎响彻了整栋住院部的大楼。
女人的脸色阴沉下来,重新站起身,“想不到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还有两手!”
颜言毫不避讳的直言,“实不相瞒,我出身武术世家,我外公,我舅舅我妈妈全都是习武之人,我从小就跟着练习武术,别说他了,就是你们两个都上,再加两个,我也照样打得你们哭爹喊娘。”
对于这种小人必须不能心慈手软,若不是今天腰疼,她非打得他们趴在地上求饶不行!
女人见自己的男人疼成了这样,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有种你等着!”然后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之后冲着门口扯着嗓子大喊,“护士!护士!”
好一阵子值班护士才匆匆跑进来,“怎么了?”
“我男人受伤了!”
这个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看到男人只穿着内库,顿时就红了脸,转身就出去了。
这时候颜言忍着疼痛从床上来到地上,打算到外面用护士服务台的电话给聂霆炀打个电话,虽然她刚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这心里却是发憷的,她害怕,尤其是那个女人刚才打的那个电话,她说叫几个兄弟来医院,不管是真是假,她给聂霆炀打个电话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你干什么呢?想逃走?”中年女人上前就要抓她,却碍于她所谓的“武术世家”的身份,手伸出却又缩回去,恶狠狠地说:“在A城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颜言淡淡地瞥她一眼,一脸的不屑,“我不是被吓大的,我杀过人你信吗?”
中年女人一惊,脸色顿时难看,吃瘪地动着嘴唇,老半天发不出一丝声音。
颜言慢慢走出病房,来到斜对面的服务台,“你好,我能用一下电话给聂医生打个电话吗?”
服务台的护士是第一次进病房的护士,看她一眼,没说不行也没说行,低头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工作。
既然没吭声,那就是同意了。
拿起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聂霆炀的号码!
“……那个,有聂医生的电话吗?”
护士伸手拿起电话薄,翻到第一页,放在她跟前。
“谢谢。”颜言照着电话薄上的号码拨了过去,能打通,却无人接听。
第一遍她想也许他是没有听到,又拨了一遍,依然无人接听。
她不甘心又拨了第三遍,仍然是没有人接听。
算了,不打了,是生是死是她的命。
……
聂霆炀下午做完手术已经是将近六点了,换了衣服他就匆匆去了聂广义的宅院。
今天是聂广义的八十大寿,在他的宅院里开了生日宴,来给他祝寿的人很多,从政界到商界,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作为长孙,聂霆炀是必定不能缺席的。
老爷子本来还在生他的气,却因为他带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而气消了一大半,宴会席间,带着他跟各界人士举杯交谈。
宴会不喝酒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聂广义年纪大了不能喝酒,所以都一直是聂霆炀替他喝,他一向酒力还好,可今晚,没多长时间他就醉了。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在聂宅的卧室里,头疼欲裂,周围黑漆漆的,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腕表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这么晚了,他嘀咕了一句,抬手抹了把脸,站起身。
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猛然扭回头,盯着空无一人的大床,剑眉皱起。
“颜言?”
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她,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到在半小时前有从医院打来的未接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回去。
接电话的是护士,声音十分的急促,“聂医生!”
聂霆炀下意识的皱眉,他不喜欢听到这样着急的声音,因为这是医院有事发生的一种表现,“半小时前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聂医生不好了!有人在医院闹事,一群人在欺负一个女病人!”护士的声音压低了,但比刚才更加的急促,甚至还惊慌,她死死的盯着走廊里那些人,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在撕扯那个女人的衣服!
“把话说清楚!”聂霆炀眉头紧皱朝门口走去,“是哪个科的?几楼?哪间病房?”
“妇产科,3楼,306病房,就是今天新转来的一个女病人,肋骨断了……”
聂霆炀蓦地停住,脸色顿时难看,当即就挂了电话,然后给医院的保安科打了电话,“妇产科3楼306病房,她叫颜言,如果她有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我滚蛋!”
许是他打电话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宅子里的人,黄蕊披了件衣服拉开卧室门,“怎么了阿炀?出什么事了?”
“医院里有些事,我过去一趟。”他匆匆下楼,几乎是奔跑着出了屋子。
医院这边,颜言因为肋骨断了两根不敢有太大的动作,那中年女人果真叫来了三个男人,一开始她还能跟他们过上一招半式,但是很快她的体力就不支了。
腰间像是有数万根灼热的利刃在刺着,绞痛传遍她的全身,疼得她想要死去,可那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的疼痛却一波又一波的朝她袭来,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周围是一双双邪恶的眼睛,还有那张开的魔爪,他们要撕碎她的衣服,用那个女人的话说,她要让她尝尝被伦歼的滋味,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然后还会把她送到按摩店做小姐,折磨死她。
不害怕,不恐惧是不可能的,可这一刻,又有谁能够救她?
没有人!
妈妈不在了,舅舅又在遥远的故乡,如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救她,没有人……
后背紧紧的贴着走廊里的窗户,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他们狰狞的笑着,放佛要将她撕碎。
眼泪不知不觉就模糊了她的双眼,泪眼朦胧间她放佛看到了妈妈的笑脸,她说,言言,不怕,有妈妈在。
可是,妈妈--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撇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让我孤零零的留在这个充满了黑暗,罪恶,恐惧的世界,我怕,好怕……
“刺啦--”耳畔响起衣服被撕烂的声音,她猛然从失神中清醒,可却再也无力反抗,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后背紧紧地贴着冰凉的窗户,她一点点的滑坐在地上。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如同魔鬼张开的嘴巴,带着血腥的味道一点点的将她吞噬。
耳畔却是一阵阵银荡的笑声,刺穿了她的耳膜,她抬起手捂着耳朵,不想听!
她想喊!撕心裂肺的喊,因为她害怕!她恐惧!她如同漂泊在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是那样无助!可喉咙里却放佛被塞满了棉花,她根本就叫不出来!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身体被人按在了地上,她轻轻合上眼睛,泪无声的落下……
妈妈,等等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黑暗的世界,带我走,我害怕!
世界塌了,从失去妈妈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此后一生的悲惨,再见了,所有我爱过恨过的人。
可下一秒,闭着的眼眸倏然睁开,那猩红的双眼里要流出的不再是透明的泪,而是血!
她猛然抓住身上男人的衣服,翻身将他按在地上,紧紧地用她的手扣住了男人的脖子,然后拖着他站起身,她看到那张丑陋的脸变成了红色,如同血液停止流动的暗红色,她笑了,肆意而疯狂。
她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可是那些人却处心积虑的想要她死,既然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另一只手来到男人耳朵旁,她迅速的松开掐着男人脖子的那只手按住了他的另一只耳朵,猛然用力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眼睛猛然睁大。
她松开一只手推开了身后的窗户,然后拉着那个人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她没有错,是这个世界对不起她。
身体坠落的时候,她松开了手,努力睁大了眼睛,即便是这个世界令她伤透了心,可她还是那么的舍不得,二十三年了,她没有见过爸爸,没有谈过恋爱,她想有一个家,有一个人疼她,爱她……
……
夜里,唐震睡不着,虽然医生交代他要卧床休息不能随意走动,可他心里有事,根本就躺不到床上。
刚来到窗前,他便看到了从对面楼上窗户里跳出两个人,外面的灯太暗了,所以他看不清楚是男是女,接着就听到了“嗵,嗵”两声闷响。
不一会儿对面楼里就传出了女人的尖叫声,“死人了!死人了!”
这一刻,不知为何,他的心口如同被一根锋利的针刺入,猛然一疼,他禁不住捂住胸口,额头上顿时就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这种感觉来的猛烈而迅速,令他难以承受。
强忍着疼痛他来到床前,按下了呼叫按钮,很快值班护士就推门进来,“唐先生,您怎么了?”
“疼……”只是说了一个字,唐震便昏了过去。
“来人!来人!唐先生昏过去了!”护士跑到门口大声叫喊。
很快,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便跑了过来。
……
保卫科的人赶到的时候,正看到颜言从窗户里跳下去,他们终归是晚了一步。
半个小时后聂霆炀赶到聂氏医院,此时颜言正在抢救室抢救,生死未卜,跟他一起摔下的那个人,当场就死亡了,到底是摔死的还是被她扭断脖子而死,这个不得而知。
306病房里,房门关着,里面站着两个瑟瑟发抖的护士,地上跪着的是中间床位的女人和她的男人,以及她叫来的另外两个男人,另一张床位上的夫妻两个也在,还在他们的病床上坐着,聂霆炀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童华站在他旁边。
他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暗哑低沉的声音透着彻骨的冰冷,湛然的眸子化为阴暗,令人不寒而栗。
“说吧,我要一字不差地知道事情的经过。”
话落已经一分钟了,没有人吭声。
聂霆炀似乎并不着急,只见他慢悠悠的又抽了一口烟,对童华道:“你说,这次要用什么办法才好?”
童华略微想了一下,“对于玩忽职守的护士,当然是要严惩,开除不足以弥补她们犯下的错;这个女人,她既然那么喜欢被人干,就好好的让她享受;这三个畜生,让他们自宫,然后送到幽之光,至于这两个人--”他看向床上坐着的夫妇两人,“睡着了,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聂霆炀捻灭手中的烟,丢在地上,站起身,周身冷气肃杀,“通知田荣,一个小时之内,我要让聂氏医院里所有的员工都知道,颜言,她是我妻子,如果再敢有人对她不敬,就是对我聂霆炀不敬,一个眼神都不可以,谁若是是敢在背后嚼舌根,舌头割了喂狗!”
“是,少爷。”
“那个叫白静的护士,开除了,从今以后不得踏入这个行业。”
“是。”
黄蕊打来电话,“阿炀,医院出什么事了?”
聂霆炀看了眼红灯闪烁的抢救室,显得有些疲惫,“没事。”
“没事?我可是听说有人跳楼死了!”
“跳楼自杀而已,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阿炀--”
“我累了,想静一静。”
聂霆炀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进裤兜里,双手并拢伏在脸上,然后用力的上下搓了几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一只手放下,一只手攥成拳头抵着嘴唇,眼睛看着紧闭的抢救室门,好久不眨一下,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有谁也看不懂的情绪在泛滥。
……
凌晨两点,唐震缓缓醒来,唐天宇欣喜地握住他的手,“爸爸,您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唐震扯起发白的嘴唇,“爸爸没事。”
“爸爸,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会昏倒呢?”
是啊,他怎么了?怎么会昏倒了?他记得他睡不着站在窗户边,然后看到了有人从三楼的窗户里跳下来,之后他的心口就突然疼痛起来,再后来他就没什么知觉了。
他的心脏一向很好的,上个月他才做了体检,没有问题,怎么会莫名的疼痛呢?
他皱起眉头,这一刻似乎心里的某个地方还在隐隐作痛,虽不至于不能忍受,但是很不舒服。
唐天宇看他皱着眉头,连忙问:“爸爸,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天宇,爸爸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真的没事吗?”
“真没事,现在几点了?”
“凌晨两点,天爱睡了,我就没让她过来,今晚我陪着您。”
凌晨两点,也就是说他睡了三个多小时。
“天宇,你来医院有没有听说对面楼上有人跳楼?”
唐天宇一愣看着他的表情,轻声说:“嗯,听说了,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当场死了,女的现在还在抢救。”
唐震“哦”了一声,没再问下去。
他不问,唐天宇也不向下说。
沉默了一会儿,唐震说:“天宇,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我没事爸爸,我留在这里陪着您。”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明天你还要工作,这里有护士,你不用担心我。”
唐天宇执拗不过唐震,最后只要离开,但她却未离开医院,离开病房后她去了抢救颜言的抢救室,从楼梯里出来就看到了在抢救室外面坐着的男人,她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
“霆炀……”
聂霆炀依然保持着拳头抵着嘴唇的姿势,听到她的声音这才缓缓扭过头,声音平淡如水,“你来了。”
在所有跟聂霆炀有过交往的女人眼里,这个男人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不管是交往的时候还是分手后,见了面他跟你说话的声音总是温良如玉,十分动听。
唐天宇点点头,睨了眼抢救室,“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
“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很晚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等她一出来我就跟你说。”
聂霆炀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多大的波澜,但却给人一种审视打量的感觉。
唐天宇不自然的撇过脸,目光不与他交汇,“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谢谢,但我妻子在里面,我又岂能回去睡觉。”淡淡的语调,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唐天宇的心里除了嫉妒外更多的是心酸,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在外面女人不断她从来都没有跟他闹过,就因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女人闹,他喜欢听话事少的女人,她以为她听话,她不闹,就能留住他的心,即便不能让他的心里只住着她一个女人,起码也能占据一席之地,可她错了。
她的听话,她的不闹,到最后都变成了软弱和无能,她不恨那些女人,她恨自己,如果她多年前能够明白男人是不可以纵容这个道理,也不至于让他们之间的感情走到穷途末路。
“霆炀,你爱她对吗?”
“爱?”聂霆炀觉得十分好笑,“什么叫爱?我跟她结婚了就是爱吗?”
如果不是爱,为什么从你的眼里我看出了担忧与不安,这是我们在一起六年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表现出来的情愫,如果不是爱,你这个一向崇尚独身的男人为什么会轻而易举的就领了结婚证,怎会心甘情愿的任由一张纸将你束缚?
这些话,唐天宇最终是没有说出来的,因为未语先流泪,喉咙里如同塞满了锋利的碎玻璃渣子,割得她生疼,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十八岁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排着队等,等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终于她等到了站在他身边的机会,历尽千辛万苦,她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她的未婚妻,可在如今三十岁的年纪,她却跟他分了手!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四年前她一定不会求他去做目击证人,这样就不会有把柄被他握在手心,就不会被迫跟他分手。
她曾想过即便是他们的婚姻无爱,她也要霸占着他这个人,一生一世。
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三十岁她失恋了,三十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也过去了,她孑然一身,她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闪烁的红色灯突然就变成了绿色,几秒钟后门缓缓打开。
唐天宇看向缓慢打开的抢救室,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过--
她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