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水雾拂过热火朝天的码头,一批批赤身裸体的奴隶正被奴隶主引领着从岸边海轮上下来,岸边的劳力翘首企盼着能被船上下来的老爷夫人们瞧上,如此一天才会有微薄的血汗钱入袋,维续码头秩序的帮会混混三两结队不住巡逻,看谁稍有不顺眼便会拳打脚踢。
太阳跃上海面,把波澜壮阔的海面渲染成金灿,海轮上的游客见此情景无不驻足眺望,正被引领下船的奴隶们沐浴在光线中变得神圣无比,衣衫褴褛的劳力对此并无任何情绪变化,沉默中期盼着。
经历过上次飓风破坏的梦城码头,如今已然被重新修缮,再度恢复了往日里热闹场景,等候多时的工厂老板掐灭手里的烟蒂,上前与奴隶主开始讨价还价,前来接人的踮起脚尖挥手与久别的亲人打着招呼。
在这形形色色的氛围中,两道体形悬殊的身影从码头一端走了过来,稍稍在前的面目可憎,充满杀气,就是身形矮薄了点,但旁人一看也知不是什么善茬;落后两步的则身形高大,生着一双眯眯眼,脊背因为常年负重而略有佝偻,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和气,像是身前狠人的跟班。
“站……住!”随着两人进入码头,巡逻的一队帮派混混很快就发现并迎了过来,领队的混混瞪着一双三角眼,眉梢一侧有道狭长刀疤,看人一眼便令人莫名有三分胆寒,“啪”挥了一下手里皮鞭,呵问道:“谁的人这么不懂事,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望里面闯?”
戴上面皮毫无往日模样的苏察连忙站定脚步,微弓着身子凑上前,从散发臭味的衣服里摸出两枚铜币塞进三角眼手里,赔笑道:“一点小意思……我们兄弟想来这里找口饭吃,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看苏察如此懂事,三角眼也便不好再放什么狠话,泛着不善光泽的眼睛在苏察身上来回扫量着,“就你这瘦鸡体形,还想来这里混饭吃,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听到三角眼如此说话,苏察早有预料,左右看了看,便指着不远处堆放的货箱说道:“大人,这样好了,如果我们兄弟能搬起那边的货箱,大人便同意赏口饭吃,如果不行,我们兄弟抬腿走人!”
被苏察反将一军的三角眼愣了一下,微微犹豫地再度上下打量过苏察后,便点头应道:“好,就如你说,你们两个一人搬起一个走上百米,我便许你们在这里上工!”
苏察点点头,与劳尔一并走了过去,码头这些货箱的空箱重量大抵和一个成人体重无差,苏察眼下这样的体形也难怪三角眼有所怀疑,纵然之前他已经上了强度锻炼,可搭配凶狠面相并不如何有说服力。
远处,不少没被挑上的劳力瞧见这边动静,便慢慢凑了过来围簇成圈,“大哥,你说这两个家伙能搬起来吗?”三角眼和手下站在人圈前头,其中不看好苏察的占据了多数,毕竟不论怎么看苏察都是一副瘦鸡模样,和码头这些苦大仇深的劳力完全不搭。
“搬不起来就滚蛋!”三角眼没好气说着,内心还是希望两人能留下来,一来这片码头如今归他巡逻,多一个人便多一点抽成,二来这个家伙颇为上道,比视财如命的其他劳力强上不少,以后有什么私活不妨交由对方去做,捞钱不说还省事放心。
“对,码头可不养闲人……”
说话间,众人只听得一声气势如虹“起”,货箱便真真在那个瘦鸡手里被一点点搬了起来,围簇的一众劳力纵然没有如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但大多都以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可,“大哥,还真被他搬起来了!”之前说话的手下诧异不已,三角眼眯了眯眼倒是没有说话,能搬起货箱仅凭一瞬的爆发力便可,但不一定能搬着走路,像这样的货箱通常来说,在装货的情况下,也是需要两位劳力一同搬抬的。
这边,苏察两只手臂如钢钳夹住货箱一步步朝前走去,来之前考虑到他力量不足,亨特便想了讨巧的办法,在他两支手臂内侧各烙印了一座发力的小型法阵,发力时只需要他一声气势如虹的爆呵便可激活法阵,先前他那声势大力沉的“起”便是在激活法阵。
两人轻而易举走上百米后,“嘭”把货箱同时放在了地上,苏察佯装扭了扭腰,然后静静看着三角眼一众人,劳尔则是和气地冲人挥了挥手。
……
“大人,我看那三角眼好像对我们另有所图!”从三角眼手里领了号牌,劳尔便和苏察向码头走去,回忆刚才三角眼玩味的眼神,劳尔不得不提防着开口说道。
“多半是想让我们帮他做些私活!”苏察接过号牌塞进口袋笑了笑,之前佩斯在码头蹲守的时候,就发现有类似偷渡过来的私船,此时联想起来也就猜了八九不离十。
此时,天海尽头的太阳已然高升起来,装好货的靠岸海轮正驶离远去,搬着货物的劳力在一位位雇主指挥下正朝一侧的货仓过去,没被雇佣的劳力则是暂时散开等候在两侧的凉棚下,远处海面上可见几艘喷吐黑烟的烟囱正由点徐徐变大,这是劳力们眼中的希望。
苏察和劳尔在一侧凉棚下找了个地方坐下,“大人,好像是梅蒂奇家族的货船……”远望海面了半晌,劳尔忽然开口,梅蒂奇家族的标志是一只狮子,“会不会是和摩尔庄园有关?”
“等等看!”苏察心里转了转,梅蒂奇家族和摩尔庄园的拼杀已成定局,双方至今损耗正逐渐拉大,摩尔庄园纵然是孟婆城的地头蛇,但身为过江龙的梅蒂奇终究底蕴深厚,远非崛起百余年的摩尔庄园所能媲美,这场厮杀最终会是梅蒂奇家族获胜,但代价不会小,这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远处,从货仓出来的三角眼扭了扭腰,早上的巡逻暂时告一段落,四下看了看正想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无意中看到远处凉棚下正眺望海面的苏察侧影,脑海里骤然闪过某道身影,“是他!”三角眼嘟囔着,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