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尼玛的，这里是我们兄弟抢下来的地盘，尼克，识相的话赶紧带着人滚，不然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啧啧，托尼，就你手里的那两把锈刀也好意思拿出来唬人，我看杀鸡都杀不死……”
经历了褴褛汉暴乱的城市，基本的正常秩序已然被冲击的崩乱，作为维续正常秩序的机构——教堂早早在冲击中损毁殆尽，神父大人更是不知所踪，失去了束缚的人们在这座城市里开始了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凶残如未曾进化的野兽般把锋锐獠牙咬向了每一位弱小无助之人。
在一家高档商铺门前，两拨人彼此间正为了争夺这家商铺而唇枪舌剑地交锋着，言辞中不时有糙话粗鄙之词飙出，这样言辞交锋正逐渐变成这座混乱无序城市中的常态，这群褴褛汉在把内心怒火发泄一空后，就开始变得冷静下来，人一冷静就会不自觉地思考，我为什么要加入暴乱的队伍，加入暴乱会有什么好处云云，诸如此类的想法在稍有头脑的褴褛汉中一经发酵，就会朝着固有的思维去行动，为了钱，为了女人，为了吃得饱，为了穿的好看……为了这么多先前不曾拥有的东西，一些有脑子的褴褛汉就开始走上了拉帮结派圈地管理类似帮派那样管理模式的道路。
第一个冒出这种想法的势必占优，在抢先迅速占有一众往日里不曾敢想的财富后，接着便有人竟相模仿起来，快速跟着占领未曾被侵吞的部分，随着竟相模仿的人越来越多，彼此间利益的圈占必然会出现多多少少的重叠，由于都是凭借一腔怒火白手起的家，在得知自己利益被侵犯后便依旧是第一时间动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予以回击，两拨人甚至多波人打打杀杀，争啊抢啊也就变成大街小巷中最为常见的景幕。
苏察和劳尔缩在不远处的拐角打量着渐有动手之势的两拨人，两人手里拎着买来的面包，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面包太过引人注目，苏察也不至于会躲着不敢过去。
“大人，你说这两拨人对骂了这么半天，怎么还不动手？”劳尔平时里总是一副老成稳重的气态，做事不苟言笑，给大家的印象大抵如此，但一旦脱离众人视线以外，便会变成另外一副轻松自在的面孔，当然，这种面孔多是和苏察两人在一块时才会流露出来，譬如眼下劳尔作为吃瓜群众正看的津津有味，便随口问了一句。
“互相还是有顾虑，要不然刚才就应该打起来的！”苏察摇了摇头无奈说道，作为出来买东西被堵在半路的陌路人来说，心中希望当然是双方早打完早了事，好让他赶紧回家，与抱着看热闹的吃瓜心态基本无差，嘴里如此稍有怨念地解释了一句，苏察便注意到劳尔微张着嘴，脸上流露着罕见的轻松，如果这时再配上一把瓜子，那就是妥妥的吃瓜群众了。
“这种街头打拼其实真正打起来的不多，大多是你搬出谁谁的名号，我搬出另外一个谁谁的名头，互相比试谁认识的大哥头目厉害，搞不好最后两拨人一番搬人还能坐下来握手言和把酒言欢……”劳尔说着摸出面包店老板亚瑟额外赠送的甜点就要递给苏察，大抵是看热闹不吃点东西总会觉得少点什么，苏察摇摇头拒绝了，“我现在忌甜食……”劳尔便塞进了自己嘴里。
另一边，争执不下的两拨人似乎终于有了要动手的意思，“哎呦，托尼，你再推老子一下试试？”名为尼克的年轻人终究没有压得住火气，被对方推了一下便彻底爆发开来，嘴里骂骂咧咧说着，同时脚下一蹬地使足浑身力气想反推回去，不料对方叫托尼的中年汉子身体一侧，堪堪避开了尼克的反推，尼克这一下本就是用了全力，被托尼一避便有些刹不住车，身体朝前撞去，托尼反手就又是一记背锤，狠狠砸在尼克的后背。
尼克身边的几个人一看对方动手，便不再啰嗦什么，撩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一时间两拨人缠斗推搡起来，手下也是狠招阴招尽出，作为底层劳力出身的两拨人，往日里不可能没有纷争，有了纷争便要解决，解决的方法通常也是找人出面调解，不是有死仇的在一番调解下多半也就握手言和了，大家都是为了讨生活，互相退让一步两步也没什么，只要双方面子给足即是，事情解决一般就到此为止了。
当然，也有找人调解不成的，双方便划下道来，找个时间地点切磋切磋，出出心里怨气，只要不伤筋动骨，头破血流，不妨碍翌日上工赚钱，彼此也能成朋友，过后吹嘘起来免不了要说不打不相识之类的互捧场面话，江湖如此，都是为了活着而已。
“乒乒乓乓……”两拨人打的不可开交，手里这会也用上了能用的，身边的商铺里早已被抢掠一空，但终究还是有抢掠不走的，便只能被砸坏，总之我抢不走便不能让你抢走了，因此地上会有些碎开的木板，桌腿之类的，此时就成了最好的武器，两拨人从街上打到店铺里，瞧见什么便用什么，鲜血便也是在这一刻飙溅出来，被砸的头破血流，怒吼和哀嚎同时爆发，喧杂成了这里唯一的主题。
看到两拨人打进店铺，苏察意识到机会来了，“快走！”同劳尔快速说了一句，然后两人便拎起面包迅速冲了过去。
经过商铺门口的一刹那，苏察还特意偏头扫了一眼里面的惨状，墙上，地上入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鲜红，捂着脑袋在地上哀嚎打滚的，拿着桌腿追打某人的……不过这时他已然顾不得其他了，手里的面包才是他最需要保护的对象，纵然清楚这个时候里面的人不会注意到自己，但苏察还是有些心虚地保持轻手轻脚从店铺前一闪而过。
罗斯是褴褛汉暴乱中最先收益的一批人，他年轻时在教堂学校读过书，辍学后辗转在码头，工厂做过劳力，因为实在忍受不了那种非人的生活，最后便舍去面子榜上了一位富人，心甘情愿做起狗腿子，替主子巡视几座工厂。
因为在第一次褴褛汉暴乱中，罗斯追随的富人脚底抹油开溜了，因此留下的几座工厂便成了罗斯的财产，当然对外他打着替主人照看的名义，但背地里自然是不遗余力地鲸吞，原本他手里的那几座工厂也有褴褛汉暴乱，可被他小施手段就轻松化解了，因而此时，近乎瘫痪的城市里，只有他是最惬意的那一小撮人。
新年闲来无事，罗斯便叫了几位打手跟随出了门，一来是想上街看一看暴乱，二来则是留心生意，眼下大部分工厂都已经瘫痪，只有他手里还有勉强维续开工的工厂，因此这不得不说是一次赚大钱的宝贵机会。
沿着街道走了许久，罗斯忽然隐隐听到貌似有人打杀的动静，一路循声找了过去，果然在一家商铺门外看到了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的一幕。
两拨人打杀这类事情，罗斯见得多了，于他而言根本没有兴趣，可就在他循着街道望向前方时，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那两个人手里拎着几袋子东西，其中一人似乎觉察到什么还向后看了一眼，“想来是从这家商铺里抢走的……”罗斯如是想着，然后忽然来了兴致摆了摆手说道：“追上那两个家伙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