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午餐,苏卿负责洗碗,苏白负责把餐桌收拾干净,婶婶朱蒂回屋睡午觉。
苏察跟着苏鼎来到屋外小花园,草地上摆着桌椅,苏家的烧烤宴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把啤酒放在桌上,接过苏察手里两个杯子分别倒满,苏鼎递给苏察一杯,挤了挤眼:
“早过了16岁,可以喝一点酒了,叔叔……在你这个年纪,已经品尝过比酒还美味的东西了!”
苏察默默接过啤酒,吹去飘在啤酒上的茶叶沫子,心说叔叔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也就婶婶朱蒂当成了宝贝!
婚姻真的是让男人不修边幅,
让女人智商狂降的腐智剂!
“吨吨吨”先喝一杯,“咯……”又打了一长串酒嗝,苏鼎这才舒服地开口:
“地窖里那些啤酒,以后想喝就去拿,但记住一点,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醉到失去思考判断的能力!”
“我记住了,叔叔!”
“工作还顺利吗?我一天天都没怎么在家,有不顺心的事,就找你婶婶说说,她这个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很疼你的!
不过,叔叔认为男人的肩膀应该学会挑起一些担子,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没道理可讲,分给男人的责任总是比得到的报酬要多!”
“叔叔,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吧!”
“这个家是我的底线,我不会容许任何人来伤害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苏鼎突然眼睛直勾勾盯着侄子苏察,锐利的像要刺透内心。
但在“苏察”眼里,这个男人骤然变得浑身如沸腾的岩浆,从头到脚充满了毁灭的意味。
像火山爆发那样毁灭世界。
苏察一时间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我这个侄子死有余辜,所以我没去追究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糟糕透顶,天空常年遮浮阴霾,人物虚虚实实,让人看不见光明,未来,肮脏的甚至连那些神都不愿降临!
可我认为这不是你们像看待垃圾一样对待这个世界的理由,富人总是抬头感恩赞美着神灵的伟大,却看不到脚下踩着穷人的尸骸;
穷人在泥沼里因为富人嘴里掉下的一点残渣而争抢的你死我活,即便有人想抬头看眼神灵,也只会迎来富人的踩踏;
你们呢,就像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甚至参和一脚想分上一块肉的秃鹫,野狗,盼着这个世界的毁灭,等着大口咀嚼你们认为的美味……”
苏鼎说着又拿了瓶啤酒,用牙直接一咬,仰头灌了一口,
“嗝……我去过你们那个世界,大摇大摆去的,虽然听上去显得很不礼貌,但我就是这么直率的性格……
我相信你来到这里……懂得入乡随俗!”
话音未落,“苏察”在椅子上徐徐像一摊蜡消融开来,又像雪一样融进了地上的影子。
“暴君大人,不得不承认,您的热情犹如岩浆一般滚烫,看待问题从来都是这么恩怨分明,这次冒昧打搅,还望您见谅!”
地上的影子里渐渐凸出人形,头,眼睛,鼻子,嘴巴,脖子,身躯,四肢,但就像诞生于笔端下的素描,平铺在地上。
真实生动,但显诡异。
“是……他把你从你们世界召唤来的吧?”
“暴君大人,流浪的神灵也是神,对于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您和那位我们同样惹不起!”
……
“咯咯吱吱”绳索绕过高架,在人群的拉拽下,发出扭捏的声响。
巨大的神像将要树立起来。
当降临的神灵与这座由万千教徒精心雕琢的神像完美契合,神灵即在世间苏醒!
一束束火把组成的火海把神像前的光景照应的一清二楚。
神仆依旧跪拜在地,虔诚而狂热。
身后万万教徒早已变成沸腾咆哮的大海,他们目睹了神灵的降临,见证了神对他们的宠幸。
看吧,神并没有忘记我们这些虔诚的信徒!
是我们的真诚呼唤把神从高台唤到了世间!
伟大的神!
伟大的存在!
感恩您与我们同在!
高台之上,先前跪在地上的苏察此时两腿悬空坐在高台边,看着脚下视他为信仰的万万教徒,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先前纵身跃下的那道身影并不是他!
但教徒依旧狂热且虔诚,仿佛他们追随信仰的只是这座高台之上的存在!
至于高台之上站立的是谁,反倒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
“桀桀,就是那个家伙挤掉了你的神位,你就眼睁睁这么看着?”
浑身丑陋疤痕的男人犹如吐信的毒蛇,他在分析,在思考眼前的这道美味,究竟该怎么吞下口腹才美味。
“我能读懂你的心神,你现在恨透了这个人,恨透了下面这群愚蠢的信徒,恨透了这个光明与黑暗并存的世界,站起来啊,站起来吧,我愿辅佐你,把这个肮脏的世界给毁灭!”
男人说着,一身丑陋的伤疤开始像毛毛虫褪去,光明和黑暗从皲裂的皮肤下开始滋生出来,宛如一半光明如天使,一半黑暗似魔鬼:
“桀桀,神灵都是自私的,就像当年光明神把我丢进深渊之上一样,没有哪位神灵想把不堪的过去展现给信徒,他们需要的只是信徒狂热地追随,不加思索地信仰!”
“你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开口,只要这个窃取了你神位的家伙还没有进入信徒为你树立的神像,一切就来得及!
开口啊!
开口吧!
我将为伟大的您效劳!”
突然,一半黑暗一半光明的暗黑破坏神愣住了,接着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惶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暴君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已经自我放逐进深渊之上,神灵之间的这点破事他说过再也不会插手,为什么……”
随着暗黑破坏神着魔似的自言自语,高台下的天际边沿,出现了一层浅浅的金晕。
接着是一团拳头大跳跃的火苗。
再即是一片沸腾的火海。
一道浑身流淌着“汩汩”沸腾岩浆的男人出现在高台下。
不过是在将要树立的神像前停留了一瞬,接着冲天而起,逆着缓缓落下的那道身影撞了上去。
“疯了,疯了!”
“完了,完了!”
暗黑破坏神揪着头发把自己悬在半空,身上原本处于某种平衡的光明和黑暗开始出现交融,整个身体也随着交融而变化,
一会是浑身光明大赦的天使;
一会又是黑雾缭绕的魔鬼。
一会又变成浑身丑陋伤痕的男人。
“这个疯子是想让这个世界彻底毁灭,快拦住他,快拦住他,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惶恐不安的丑陋男人不安地近乎跳脚。
一直“无动于衷”的苏察这会反而内心平静下来,望着脚下毁灭世界的熟悉身影,空洞的心底突然被莫名感动塞满。
“叔叔……”
苏察在心底轻唤了一声。
一阵岩浆喷薄的光景在高台半腰闪现。
接着,一身岩浆皮肤的苏鼎出现在与高台齐平的空中,
“傻孩子,不辞而别可不是苏家的家风,来,跟叔叔回家!
旁边这条狗真丑,正好带回去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