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西蒙叩响老摩尔房门。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服不忿,但他明白这个家族的真正主人还是眼前房间里这个仿佛不会变老的老摩尔——格林.摩尔。
从二十年前,格林.摩尔就是如今的这副模样:
头发乌黑,没有一根象征衰老的白头发;
眼神明亮有神,丝毫看不到混浊和无神;
牙齿洁白而坚硬,迄今没有脱落一颗,甚至连蛀牙什么的都没有。
最让人羡慕的,还是永动机一般的活力,健壮的四肢,匀称的身躯,总给人一种时间上的错觉:
格林.摩尔还是那个徒手宰掉“邪魔巫格”的男人。
巫格,是三十年前在皇后二街连光明大主教都束手无策的邪魔,曾经在三个月内毁掉了十二座教堂。
“吱呀”门被打开一条缝。
陷入回忆的西蒙闻声回过神来,看眼门缝,他明白这是允许他进门的意思。
推门而进,西蒙没有像瘸子夏洛克那般毕恭毕敬开口问候,而是无所顾忌地自动走去沙发旁坐下,毫无掩饰的眼神不断在老摩尔怀里的漂亮女人身上扫视。
“有什么事?”
老摩尔拍了拍骑在他腿上的漂亮女人的腰,示意对方回避一下。
“爸!”
西蒙靠在沙发上,如此叫了一声,视线随着漂亮女人挪移到窗边铺着毛毯的大床上。
“在上面做……,一定很舒服!”
西蒙如是想到。
“咳咳……”
老摩尔不得不干咳两声,来提醒这个百无禁忌的混账私生子。
“嘿嘿,差点忘了,我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说!”
西蒙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摩尔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饶有兴趣。
“我……刚才死过了!”
“……用掉了那道神咒?”
“就在席勒那个贱人家里,一个邪魔像拍西瓜一样拍碎了我的脑袋,我不能不用!”
“席勒?”
“就在庄园里干活,好像是洗衣女!
哦,她还有个瞎子儿子,叫凯撒!”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动用神咒会有点麻烦,这两天你不得离开庄园!”
“那……想要女人了怎么办?”
“……庄园里的女人还少吗?”
西蒙心满意足离开了房间。
先前被那只该死的“邪魔”橘猫搅坏的心情,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等西蒙关上门离去,躺在床上的漂亮女人又像蛇一样从毛毯里钻了出来。
“美杜莎,有件事要麻烦你一趟!”
老摩尔赤条条从沙发走到床边,用手箍住美杜莎的两条大腿,轻松把对方的头调换了方向。
“大人请说!”
美杜莎一面吞吐着,一面眼底深处浮现出类似蛇的竖瞳。
“去榨油厂区的席勒家走一遭,看一下杀死西蒙的邪魔是谁!”
“需要抹掉对方的痕迹?”
“用不着,可能邪魔只是路过那里,看西蒙不爽就随手拍死了!
另外,席勒母子要留活口,杜克城那边现在很缺女人,这可是一株摇钱树!”
“是,大人!”
……
昏黄的小屋里,席勒正在缝补先前被西蒙扯坏的衣服,儿子小凯撒已经被她哄睡着了。
那个开车来的老爷真的是好人呢……席勒一想到先前对方执意留下的三枚金币,脸上就有些羞赧。
她还想着用这副身躯去回报对方,她当时也是一时乱了心智,此时想起来,除了羞臊,只剩下无法言表的感激。
可看到模样英俊又心地善良的男人,哪个女人又能不动心思呢?
你也不知道害臊……席勒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句,嘴角满是笑意。
衣服很快就被缝补好,像这种洗衣,缝补的活计,席勒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针线在她手里就像是神父手里的圣经,能焕发惊人的神力。
把衣服叠好放在一旁,席勒拿着油灯走到屋角的酒桶前,小心翼翼伸手在酒桶下面的缝隙里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三枚金币后,才放心地缩回了手。
三枚金币是拿来给儿子凯撒治眼的,说好了是向那位老爷借的,虽然她要写借条,可被对方给拒绝了。
真的是好人呢……席勒又忍不住想起对方那张微微害羞且英俊的脸。
就这时,一道身影直接穿过屋门进了屋子。
“让我猜猜看,酒桶下面藏着什么?”
黑袍加身的美杜莎竖瞳里闪过一抹红光。
回身和她对视的席勒眼神一暗。
一道黑雾凝实的小蛇出现在她耳畔。
“探下她第一灵魂!”
话音一落,小蛇当即钻进席勒耳洞,消失不见。
接着,美杜莎竖瞳里出现清晰画面:
一辆老爷车缓缓停在木屋门口。
车门打开,下来两位……
画面里正是先前苏察和冯伊曼来到这里的情景,美杜莎很自然地忽略了那道毫无秘密可言的灵魂。
把闪烁红光的竖瞳紧紧盯在另外一道、两道……
“咔!”
像是有人突然在她竖瞳上怼了一拳。
美杜莎闷哼一声,眼前天旋地转,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奔流不息。
咬着牙,美杜莎眯缝起眼,望向席勒,冷声问道:
“谁?”
……
“谁?”
正呼呼大睡的庄周突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呼呼呼呼……”
先打了一套王八拳,发现屋里没人,接着又是一个翻滚,从瓷枕压着的床褥下摸出一张“夜哭郎”符,迅速吐口口水,朝额头“吧唧”一贴。
他庄周也不能免俗:小孩子夜啼,尿床。
刚刚有人在他神游五梦之一“梦栎”时,竟然给他来了一个脑瓜崩。
这就像有人在他睡觉时吹口哨,很是让他没面子。
“谁,敢做不敢当?”
庄周说完用脚一挑床边的虎头帽,稳稳落在“卤蛋”上,以防对方在暗中下手。
屋里一片沉寂,有星星点点,仿佛沉浸着一片星空。
“看来不动点真格,真拿我庄周当软柿子捏了……”
眼看无人回应,庄周连忙穿上衣服,取下额头“夜哭郎”符,探手朝屋外一抓,屋外栎树“哗啦”抖动两下,几片树叶出现在手里。
“神游!”
庄周一跺脚,床下如星空的地面裂开一条缝隙。
缝隙里,一只翅若垂天之翼的大鱼正振翅翱翔。
庄周用手在眉心一扯,一道虚淡的成年“庄周”从他身体里走了出来。
“不抓住此贼,你就不用回来了!”
庄周把几片栎树叶交给了对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赶紧走。
成年“庄周”摇头苦笑,转身迈出一步,缝隙里大鱼鱼背之上当即出现一点皓月之光。
看着一步离去的自己,庄周吞了吞口水,不无羡慕道:
“走就走吧,还耍什么!”
……
“走就走吧,还耍什么!
跌跤了吧,呵呵……”
苏察把摔了个嘴啃泥的伽德罗从水坑里抱了起来,榨油厂区的夜路不好走,连一只猫走路都摔跤。
“喵……我只是脚滑了!”
伽德罗厚着猫脸解释,反正谁从猫脸上也看不出难为情来。
跟在苏察身旁的劳尔面皮一阵抽搐,心说什么时候猫都会说话了?
“冯,之后再给你解释,但请你先保守秘密!”
苏察偏头看眼劳尔医生,没有再做隐瞒。
“邪魔?”
劳尔看了看正抖毛的伽德罗。
“喵……之前是邪魔,现在请叫我神仆……伽德罗大人!”
抖好毛的伽德罗又从路边的矮墙上跳了回来,趴在苏察肩膀上优雅说道。
“……有区别?”
劳尔不解。
“邪魔就像长在路边的野草,神仆虽然同是野草,但……是长在主神这颗参天大树树下的野草!”
伽德罗抬着猫头,傲娇气十足。
“闭嘴,伽德罗!”
看着几步外仍有光亮的小木屋,苏察提醒道。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