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病症,可有医治之法,可对身体有碍?”
见他满眼的焦急与关怀,阮昭眨了眨眼,突然轻笑一声。
赵堇廷表情一顿。
阮昭抬手,拍拍他因为紧张而伸过来抓住她手腕的手背,“别紧张,别忘了,你的病可是我治好的,我只是无法体会到正常,发自内心的浓烈感情而已,其他倒是无碍。”
赵堇廷听着她无所谓的语气,薄唇不由一紧,抓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
只是松到一半时,他突然又猛的抓住她的手。
阮昭有些意外的抬眸,却对上他如夜色中坠上星光的眸子。
他声音越发低沉,“你刚刚说,可能,也就是说并非永远不可能。”
阮昭一愣,略作回忆后,才明白他指的是‘可能无法回应’的那句。
她眉心蹙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
赵堇廷却突然扣住她的手掌,五指探入,与她十指交握。
阮昭不由低头看去,便听他道。
“还是那句话,人生漫长,未来存在太多不定数,谁也说不得准,一饮一啄,既如此,余生便换我来为你治病,你看如何。”
阮昭抬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凑近,四目相对时,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中自己惊愕的表情。
心中莫名的涌起一种难言又捉摸不到的情绪。
第一次被一个人的气场压制,被他的情绪所笼罩,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却又不是不悦和不满。
她皱皱眉,正想说什么。
赵堇廷却突然坐了回去,手也放开她,释然一笑,月光照在他脸上,更显得俊逸无双。
“你说得对,喜欢是一种自然而然却无法自控的情绪。”
一语双关的话,阮昭却听明白了。
便是他以后不会再刻意去控制表现出这种情绪。
若按照‘恋爱宝典’中的土味情话,大概就是,‘我要放开手追求你了’。
脑中自动浮起不知道多少年的有关恋爱资料,阮昭嘴角突然非常不合时宜一抽。
不过看着对方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又让她有点不爽,像是在拉锯战中先输了一步一样。
她也挑了挑眉,扯起嘴角,颔首大方一笑,“行啊,只要你能让我也‘自然而然’的产生这种情绪,那……”
赵堇廷不由正了正脊背,不觉脱口而出,“怎么样?”
阮昭唇角一勾,“那便再议。”
赵堇廷表情一僵。
而后见阮昭一脸‘扳回一局’的笑意,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无奈,却也多了一丝戳破那层纸的轻松。
他本也是个豁达之人,不会任由自己被情绪带入死胡同,不然等死的那些年早就心态崩坏了。
他轻轻吐出口气,笑道:“我便当你同意。”
阮昭一愣,“同意什么?”
赵堇廷举起茶杯朝她示意,嘴角含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说完,喝下杯中茶水。
阮昭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有些无语,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多了几分狡黠的赵堇廷,倒显得更为鲜活肆意了些,以往的他,总是由内致外过分的克制,从而显得有些刻板。
现在倒是又几分意气风发,肆意飒然的味道。
她没再说什么,看着手边微凉的茶水,想了想,也执杯喝下。
对面的赵堇廷见她如此动作,有些意外,随后笑意也浓了几分,并缓缓漫入眼底。
他放下茶盏,道:“游湖吗?”
阮昭转头看着远处热闹的湖心,想了想,还是摇头,“下去走走吧。”
“好。”
两人离开茶阁,继续漫步在街道上。
这次邱禾和安公公没有随同,只是与其他暗卫偷偷跟在后面。
两人一路并未多聊,气氛却不显尴尬,反而似还显得更为融洽。
走了一会,阮昭突然侧头,“你想当皇帝吗?”
赵堇廷脚步一顿,随后又继续走,倒也坦然,不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天下分崩太久了,总是需要一统。”
阮昭却似明白他的意思,嘴角不觉扬起一抹笑容。
“一统之后呢?”
“自然是海晏河清。”
“然后?”
“然后自是各做各事,各归各处。”
阮昭轻笑,“如果一直无法大一统呢?”
这次先回以她的,也是一声轻笑。
自信中,似还带着几分傲然于世。
“没有如果。”
阮昭回到阮宅时,阮林珏早就回来,正坐在大厅边看书边等她回来。
“二哥还未休息?”
她摘下幕篱递给下人,走上前倒了一杯水。
阮林珏放下书,抬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还有点欲言又止。
阮昭见此,挑了挑眉,坐了下来,“二哥有什么话要说么?”
阮林珏张了张口,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摇摇头,“你今天也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对了,爹和大哥大嫂他们应该两日后便到。”
阮昭扫了他一眼,倒也没继续问,只是点点头,站起身,“你也是,明日还有得忙,早点休息。”
说完便朝外走。
只是要踏出门口时,阮林珏又叫住她。
阮昭侧身,转头看他。
阮林珏抿了抿唇,而后又叹了口气,“三妹,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不管是哪方面。”
阮昭一顿,而后明白,知道阮林珏可能猜出或看出什么来了。
她微一笑道:“放心吧二哥,你何曾见我亏待自己,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婚事吧,时间仓促,可要赶紧做好准备,接下来有得你忙。”
人生最得意莫过于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这两项都在同一时间,是真够阮林珏忙活了。
阮林珏也不由失笑。
阮昭摆摆手,转身离开。
只是等她离开后,阮林珏的笑容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虑。
一入皇家深似海,更别说赵堇廷还是未来的国君。
他们都了解三妹的性子,宫中并不适合她。
赵皇散尽后宫独宠一人是流传已久的美谈,但其中很多事情他们也都有所听闻。
三妹的性子的确不会叫自己吃亏,但也正因这种性子,才更并不适合宫中。
不过不管如何,如果三妹真的有意于太子,他们自也做不来劝分的事,也没这个资格。
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如钟家一般,成为她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