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昭沉默了两秒后,试探道:“你真明白?”
赵堇廷抬头看她,没有回答。
答案却已经写在眼中。
阮昭张了张口,从早上到现在又一次让她有口难言的感觉。
“岑岑那种意思?”她忍不住继续试探。
赵堇廷垂眸,“放心,昨夜的事绝对不会再从我这边泄露半分。”
阮昭牵着僵硬的嘴角笑了笑,“哦,多谢。”
此时她还觉得有些荒唐。
难道赵堇廷真的也信了那番神仙下凡的说法?
还是说她完全低估了古代人的迷信程度。
她不由又抬头打量他,怎么看都有种荒诞感觉。
赵堇廷见她欲言又止,却以为想问刺客的事情,便主动交代。
“关于那些刺客……”说到这里,他眉头微蹙了下,“目前可肯定皆是圈养的死士,想从他们口中撬话还需时间,此事毕竟因我拖累你等,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起刺客,阮昭表情也认真起来。
她想了想,偷眼瞅赵堇廷一眼。
赵堇廷大方任她看,温声询问,“怎么了?”
阮昭垂下眸子,“我这里倒是有种特殊的方法可以让人老实招供,不知殿下可要一试?”
想必这种方法应当是非凡人手段。
赵堇廷道:“此法对你可有影响?”
阮昭立刻摇头,“没有。”
赵堇廷颔首,“如此,那便有劳了。”
而后转头看向旁边神色复杂的邱禾。
邱禾会意,立刻道:“请随我来。”
阮昭朝赵堇廷一笑,起身便要跟着邱禾离开。
赵堇廷却叫住她,“还是恢复往昔的称呼吧,一切如常如何?”
阮昭侧头,见他神色认真,似对又恢复到这种生疏的氛围有些不适。
她倒也是无所谓,便点头。
刺客都被关在隔壁的一间空屋子,不过此时已经只剩下两个。
她朝邱禾道谢,便进了房间。
邱禾贴心的给她拉上门,又摆手让守在这里的暗卫先离开。
少顷,邱禾回到主屋,看到殿下正看着窗口不知在想什么。
他踌躇了下,走上前,“殿下。”
“嗯。”
邱禾欲言又止。
赵堇廷收回视线,抬手拿起桌上的书册,“有话便说。”
邱禾挠挠脸颊,“那个,殿下,您真相信阮……真是那个吗?”
世上难道竟真有神仙?
即便是知道阮昭天命之女的批命,又亲眼见到那种诡异手段。
邱禾依然无法相信阮昭真的是神仙。
他倒也不是无神论,就是觉得神仙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还和自己距离那么近,一起吃过饭,说过话,就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可能是阮昭的很多举止和想法都挺接地气,不像设想中目无凡尘那种缥缈感。
赵堇廷垂眸,看着手中的书页,久久没有回答。
就在邱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只听他淡淡道:“守口即可。”
“……是。”邱禾应下,然后继续自我纠结。
赵堇廷垂下眸子,书页久久没有翻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总归人都需留下。
不消片刻,阮昭离开屋子,走出。
邱禾立刻出去迎接。
阮昭看到他时,却难得有了几分尴尬。
邱禾还在纠结她的身份,想着以后要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她好,完全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异常。
倒是赵堇廷仅一眼便看出了。
他放下书,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阮昭扯了扯嘴角,“咳,已经都问出来了,这些都是荣阳王的死士。”
“荣阳王?”邱禾一听这个名称,立刻也顾不上纠结了。
“是他,难不成他也等不及了?怎么他为何会知道殿下在潼关城?难道……”
邱禾双眸一沉,已现杀气,“难道殿下身边有内奸?”
赵堇廷眉头也皱起,沉眉寻思起来。
阮昭嘴角有些僵硬,她深吸了口气,道:“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不关你们的事。”
“嗯?”邱禾一愣,赵堇廷也猛的抬头。
阮昭面露无奈,“是因为年前拍出的驻颜花,如今驻颜花已被传成可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荣阳王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延长寿命的法子,正好便撞上了,先前那份被南世子赠予陛下,他便重新打上拍卖行的主意,他以为我是钟……将军的未婚妻,所以试图抓我来要挟钟将军。”
听到后面一句,赵堇廷眉毛一抖,目光越发森冷。
他垂下眸子,淡淡道:“荣阳王老了。”
阮昭点头,不老也不会疯一般求长生。
赵堇廷抬头看向邱禾,表情已经恢复平淡。
“想来此时荣阳王应还在回封地的路上,邱禾,你写份密信给陛下,荣阳王年迈身弱,不适千里奔波,暂留皇城颐养,另素闻荣阳王世子善诗书,宫内文华殿正欲修典侧,可请其一同协助,听闻大公子睿智,孤正缺一名睿智属官,倒也正好,还有年后岑儿也需进学,尚需伴读,孤看小公子也不错。”
邱禾闻言,立刻就明白他的目的,当下应是,随后快步离开。
阮昭挑挑眉,“不会狗急跳墙吗?”
说完,才想到荣阳王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人,是赵皇的皇叔,这么说有些不妥。
“抱歉,失言了。”
赵堇廷却是一笑,他还是习惯阮昭在他面前放松自若的样子。
“无碍,他不敢。”
见阮昭面露怀疑,他解释道:“先皇时期,荣阳王因站位错后被废为庶人,名字已被先皇从皇室族谱划除,非真正的皇室宗亲,只是当年父皇登基时遇难,荣阳王曾以命相助,因此重新封王,但其名乃先皇所除,罪责书入典籍,已不可改。”
所以他是不可能通过其他手段登上宝座,除非宝座上的人下旨让位。
因为即便赵国动乱,他始终在皇室中留有污点,除非改朝换代,不然也不会成为新皇人选。
阮昭恍然,随后又有些不解,“可他明明还盼着……”
话虽没说完,赵堇廷却明白。
他淡淡一笑,“荣阳王是以罪臣之身回归,却也将功折罪,当年父皇为了报恩,准许其血脉入族谱,还是最为嫡亲的一支,若皇室欲要从宗亲中过继孩子,必是绕不过荣阳王一脉,只是荣阳王一生机关算尽,谋略果然,血脉却都极为平庸,难堪大任,务必需他处处布局,涤荡障碍。”
这么说阮昭就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