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海面星波轻涌,与蓝色的天空相互映衬。
晕染开的血红早被幽蓝的海水净化,待一具具尸体打捞上来后,又恢复原来的平静澄澈。
甚至有深海鱼群开始避着不远处的庞然大物,穿梭游动起来。
用铁木制作的海船,在水中平稳航行。
橡胶靴底踩在甲板上,也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二层船头的甲板上,站着一个身高体壮的汉子,正大马金刀的跨坐在栏杆上,手中拿着望远镜,嘴上咬着薄荷味的棒棒糖,四处打量。
少顷,有人踩着黑铁梯走上来。
“王爷,已经清扫干净,全数海盗皆诛杀,共一百五十二人,不过经过拷问得知,这些海盗来处不小,寨中尚有几千人,大约在100里左右,只是海盗皆伏诛,暂无法确定具体方位。”
围栏上的汉子咔吧咬碎嘴里的薄荷糖,痞里痞气的咬着木签子。
一会后,他放下望远镜,转身对旁边等候的青年道:“小青啊,晚饭吃什么,昨儿抓的多脚怪还养着吧,不如让厨房做了,省得养死了。”
路青面不改色,跟着自家王爷的话题,“王爷,那叫深海鱿鱼,昨天的鱼还没吃完。”
钟硕啧了声,“老周不会做鱼,还是别暴殄天物,都做成鱼干带回去吧,三娘说这里还有跟人一样大的虾,有见着没?”
路青嘴角微抽,“虾都在海底,钓不上来。”
“唉,那就在距离内绕一圈,能遇到就算缘分。”
路青黑线,“王爷,虾不会出现在水面,再怎么转悠都碰不见……”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自家王爷抬手敲一记额头。
“老子说的是海盗窝,正事不干天天想着吃,我看你是想上天,去船底切条脚爪送给老周,让他研究研究怎么做。”
路青,“……”
路青抬手抹了把脸,默念一句‘弑主要抄家灭族遗臭万年’。
“等等,回来。”
钟硕想到什么,翻身下到甲板。
正要离开的路青转身走回,不情不愿,“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兄弟们受累了,晚上开舱犒劳,你跟老周说下,简单点就行,弄那啥露天自主烧烤吧,正好昨儿的鱼拿出来分分,让他们自个安排,省得浪费。”
路青嘴角微抽。
钟硕说完,就慢悠悠的走到旁边的露天吊床上,惬意的躺下,闭上眼睛晒起日光浴。
路青摇摇头,继续往下走。
再一次诚心希望老夫人她们能加把力。
自从不用打仗后,王爷就闲得没溜,出海后更是直接放飞自我。
果然还是因为身边没个媳妇管。
自昭国一统后,除了一开始还有部分不愿归顺的亡国叛军闹腾一阵子外。
后边这些都处理掉后,昭国便正式进入了难得的安平盛世。
钟硕被封定安王后,就开始闲下来。
刚开始好歹能追着叛军到处跑。
后来就只能跟捣兔子窝似的到处去清除各种匪寨。
再后来连皇城的小偷都被抓干净了。
阮昭看他实在无聊,和赵堇廷一合计,干脆丢给他一个操练水师的任务。
等他顺利组建起一支水师后,就让他去海上当‘维和大使’。
自从海航放开后,海上商船就多了起来。
海域还处于无主开发中,海外大小国家岛屿又极多,很难用法律来约束谁。
因此商船往来都没有保障。
目前昭国开辟出的几条航线都设立了安全点。
这里有昭国海军驻守,如果商船遇难,可以找安全点求庇护。
只是大海实在太大,安全点也有一定距离,无法都看顾到。
偏偏因为昭国开辟出来的航线因商船多,所以引来了更多饿狼似的海盗。
所以便又在海航线上安排巡逻军。
不过昭国的海军才刚刚发展起来,有时候难免会吃点海上地头蛇的亏。
阮昭和赵堇廷早商量过,要找时间把那些不安分的存在一一拔除。
正好钟硕闲下来了,让他来负责这件事最适合不过。
按照钟绮罗的话,就是赶紧让小叔叔去祸害别人吧,再这样下去皇城军都得提前养老,冷面的大堂哥最近都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钟硕行军向来有自己的规则。
他没按部就班的去清理‘垃圾’,而是带着队伍随意漂流,漂到哪里清到哪里。
打下一个地方就设立安全点,让人来接管,然后继续漂。
有一段时间,因为他这种肆意遨游的清扫,让昭国海员进入紧急扩招阶段。
人都用来填安全点了。
若非海船里阮昭都偷偷置入定位器,不然恐怕人漂哪里都找不着。
但就算知道在哪也没用,一入海的钟致和就像潜入海的鱼,直接海阔凭鱼跃,有借口不回家了。
钟老夫人都要被急哭,隔三差五就进宫找阮昭和太后唉声叹气,希望能把人召回来,好歹先成个家。
眼见岁数一年比一年高,侄子侄女都在议亲了,个做叔叔的连个对象都没有,把老太太才黑起来的头发又给愁白。
可惜钟硕完全贯彻‘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理念,反正就是一句话,“海寇一日不净,臣愧对黎民,无脸返航。”
赵堇廷每次读他的回信都能给生生气笑,更别说钟老王爷和夫人。
可人就是不回来,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这两年都死心了,这破孩子,爱咋地咋地吧。
没有人催的定安王就更加逍遥自在了,天天在海上不是抓海鲜就是抓海盗,生活有条不紊,活得滋润。
海上的天,就像人的脸,说变就变。
白天还晴空万里,海波轻漾。
晚上就开始狂风骤雨。
“王爷,再往南一片可能会有暗礁,不如先回程,到这个安全点,老陈说看天气,这场暴雨可能至少要两三天才能停。”
夜里,船队在波涛中摇晃,船舱内,一群人聚在周围,盯着中间的巨大沙盘讨论。
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情绪都很平静,并没表现出任何惊慌和急躁。
钟硕盘了一把下颚的短茬,“可以。”
钟硕虽行事肆意,但向来都是秉承安全至上原则。
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不顾弟兄们的性命,因此没有逞强。
虽然回去后再起航很浪费时间,不过海上就是这样。
得到命令,船队很快就开始转航。
可没一会就有人急忙来报,说前方发现有几处小旋窝,不宜再继续前行。
这下便只能再换航线。
只是现在指南针也失灵,往其他地方充满不确定,若一直在原地更不保险,谁知道旋窝会不会也出现在这里。
“掉头,按原来的航线走。”
此时,在另一处海面上,暴雨倾盆而下,海上停留的船却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