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个妖孽。君昊天,你以为找来这个妖人就能羞辱我了么?哼,想得倒美。青鸾心中暗想,一边又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脸上还挂着淡笑,心中早已冰凉似水。
而站在她身旁的妍柳却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青鸾打量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但又无法回避,这令她尴尬不已。
沉默了好一会儿,青鸾终于开口:
“果然是个妙人儿,陛下,您的眼光可真不错。”
红衣男子,也就是大昭国的君王君昊天闻言,挑了挑眉,表情看上去像是对青鸾说的话感到很意外:
“喔?难得爱妃与朕的喜好一致,朕甚感欣慰。”
“臣妾的喜好向来与陛下的相同,陛下不知道罢了。”青鸾不顾他的嘲讽,依旧甜笑道,“况且妍柳的长相确实讨喜,还有一副好嗓子,连臣妾见了都喜爱不已,更何况是陛下呢。”
听了青鸾如此夸她,妍柳不禁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答道:
“娘娘谬赞了,妍柳哪有娘娘说的那般好。倒是在妍柳看来,娘娘您才称得上是天人之姿,气质超凡呢。”
这妍柳,自己不过说了些客套话罢了,她脸红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是在夸她么?哼,这个人若不是心思过于单纯,就是太会演戏,难道她之前就是靠这些来迷惑男人的么?
青鸾将她的反应看入眼里,不由在心中冷笑。但在表面上,她依然是不动声色,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优雅笑容,悠然上前拉起妍柳的手,亲切地说道:
“天生丽质是上天赐给女人的福分,况且妍柳妹妹你更是万里挑一的人尖儿,有什么好害羞的?”
“娘娘?”
妍柳听了这话愣了愣,不知为何,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因青鸾的话而感到尴尬。
而青鸾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后,却隐隐高兴,看来她听到的那些传言并不只是空穴来风而已。不过在享受了应证了自己猜测所带来的短暂的开心之后,随后涌上的却是更为强烈的不快,青鸾握紧了妍柳的手,转而对着君昊天款款一拜,态度更为亲切:
“主上,虽然过几日就是您甄选秀女的日子了,不过依臣妾看来,既然您如此喜欢妍柳妹妹,不如就将她收入宫中,让她在宫中侍侯主上您,岂非更好?”
“娘娘!”妍柳大惊失色,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青鸾却将它们握得死紧,不由得她反抗,“娘娘,这怎么成?妍柳是不可以入宫成为妃嫔的。”
“不可以成为妃嫔?这又是为何?成为主上的枕边人可是多少女子做梦都做不到的好事,妍柳妹妹怎能这么草率地拒绝?”青鸾瞪大了眼,做出惊异万分的样子,“难道,难道妍柳妹妹是不愿意与本宫一起侍侯主上,所以才不愿入宫的么?”
“娘娘,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
妍柳想要辩解,却似乎有难言的苦衷无法说出实情,一时间竟急得手足无措,双眼通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不是这样,那又是为何?”
青鸾继续追问,毫不放松,大有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罢休的架势。
“娘娘……”
所幸此时,一直坐在书桌后冷眼旁观的君昊天终于发话,为妍柳解围:
“好了,德淑妃,既然妍柳有不能入宫的苦衷,你就不要再逼她了。”
“逼她?陛下,您怎么会这样说?臣妾哪里有逼她?”青鸾终于放开手,直面君昊天,神态甚是无辜,“臣妾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了不得的苦衷,竟然能让妍柳妹妹宁愿像今日这样偷偷摸摸地与陛下私会,也不愿光明正大的进宫来罢了。”
“够了,妍柳,你先下去。”君昊天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打发妍柳下去,眼睛却盯着青鸾不放,“朕有些话,要单独与德淑妃说。”
“是,妍柳告退。”
妍柳如蒙大赦,行了礼后便迅速退了出去。
青鸾目送妍柳离开,笑容渐渐隐去,精致的脸蛋更加像是一张制作精良的面具,冰冷而生硬。
不过君昊天的表情比她更冷:
“德淑,你逾矩了。”
青鸾抬眼瞪他,忽然笑道:
“逾矩?臣妾不明白您说什么,还望陛下明示。”
昊天却不打算和她敷衍,出语警告道:
“德淑,你不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喔,臣妾有些明白了。”青鸾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陛下说的应该臣妾太不识相打断了您的――”
“德淑!”
昊天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了青鸾的话。
“陛下,臣妾有说错什么吗?”但青鸾却不打算善罢甘休,她已经完全豁出去了,“陛下若是指这件事的话,臣妾的确是逾矩了,还望陛下恕罪。”
“德淑,你可别太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可是自臣妾入宫以来,有从陛下那得到过什么吗?”
“德淑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君昊天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大笑了起来,“你现在位居后宫之首,独享皇恩,难道朕给的还不够吗?”
“独享皇恩?呵呵,也是,这些年多亏了陛下,所以现在朝野内外都将臣妾视为胸量狭窄的妒妇,说来臣妾真该多谢陛下多年来的疼爱呢。”
“原来你就是为了摆脱这个坏名声,才会让你那父亲联合群臣逼朕选秀立妃吗?”
“陛下,您以为臣妾有必要这么做吗?您认为那些大臣们能眼睁睁地看着臣妾‘独享’了五年皇恩,却没为陛下养育出半个子嗣而坐视不理吗?”
昊天冷笑:
“所以你们便认为让朕下旨甄选秀女,就可传下子嗣,永保社稷了?”
青鸾不甘示弱,立刻反驳:
“臣妾从未奢求以此来保社稷安康,只求主上不再为妖人所惑罢了。”
“妖人,放肆!你说谁是妖人!”君昊天大掌往桌上一拍,怒不可遏地喝道,“德淑,你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说出事实而已。”面对君昊天滔天的怒气,青鸾非但不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傲然答道,“妍柳那妖人以美色惑君,淫乱后宫,臣妾有哪点说得不对?”
“住口!青鸾,朕一再忍让于你,你却愈加狂妄,若再放肆,莫怪朕无情!”
昊天暴喝一声,双目赤红,竟然直呼青鸾之名,足可见他已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了。
“主上又何曾对臣妾有情了?”多年的怨恨突然爆发,青鸾已经没有了丝毫顾忌,她的手在袖中攥成拳头,冷笑道,“这五年臣妾过的是什么日子,想必主上心中最是清楚。主上今日就是要杀了臣妾,臣妾也毫无怨言。”
说完,她便不再说话,低下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你!”
昊天瞪着青鸾,恨不得立刻将这女人置于死地,但很快他就恢复了理智。自登上王位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受制于青炽那只老狐狸。而多年来,这对父女之前所做的一切,早已多次触到他忍耐的极限。
虽然一直以来他就极力想摆脱不利的局面,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况且也不值得为妍柳这样的小角色而撕破脸,毁了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计划。
这女人不能杀,至少现在还不能杀,他非常明白这一点。不过想归想,要他就此放过青鸾,他又不太甘心。沉吟片刻,他忽然忆起之前自己召见青鸾的原因,立刻计上心来。
“唉,罢了,朕念你是为了朕江山社稷而出语顶撞,暂且饶了你这回。”君昊天强压怒火,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但如若再犯,朕绝不留情。”
虽然君昊天申明这一次不再与她计较,青鸾却不甚领情,她缓缓抬起眼,言不由衷地答谢道:
“臣妾多谢主上。”
“对了,德淑,明日就是你省亲之日了吧?”君昊天忽略了她的无礼,直接将话题转到她明日回娘家的事上,“归省事务可否处置妥当?”
“回主上,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虽然对君昊天突然转移话题而感到有些诧异,但青鸾还是据实以答,“况且臣妾只是回去三天而已,无需准备太多,主上不必担心。”
“喔?只有三天而已?这怎么行。”君昊天垂下眼,表情模糊,让人辨不出喜怒,“朕记得这是德淑你五年来第一次回去罢?”
“主上好记性,臣妾确实从入宫以来,便再未回去过。”
“五年未归,那只允你归省三日定是不够了……既然如此,朕现在放宽你回宫的期限,这样德淑你便可在娘家待久些了。”
听见君昊天突然提出要她在娘家多待些日子,青鸾立刻警觉起来:
“主上?”
昊天却笑道:
“德淑不要紧张,朕让你在宫外多待些日子,是想让你帮朕办件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朕是想让爱妃你帮帮朕把把秀女甄选的关子,为朕选几个合适的身边人而已。”
天还未亮,青朽便已睁开了眼。她盯着雕花床顶看了半晌,终于重重的吐了口气出来。
青朽知道自己并未睡了多久,后背隐隐作疼的鞭伤折腾得她大半夜都没合眼。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上一会儿,却梦见了早已过世的母亲,还有那个许久没见的大姐。
在那个梦里,青朽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孩童时期,懵懂地躺在母亲那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怀里。母亲抱着她轻轻地摇着,口中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什么。她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母亲在说什么,可惜母亲的声音太轻太急,任她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幸好母亲的怀抱温暖而舒适,令她很快就放弃了坚持。她慢慢地闭上眼,在母亲的呢喃声中,几乎要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抽泣声突然钻入她的耳朵里。勉强睁开眼四下张望,哭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未见人影。是谁,是谁在哭泣?青朽心中一片茫然,忽然发现原先弥漫在眼前一片白雾正在迅速散去,其中有个伏在地上哭泣的人影正逐渐清晰。
“阿姐!”当迷雾完全散去,那人影的模样清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青朽不由得大喊起来,“阿姐,怎么会是你?”
原来那个倒地哭泣人影,正是她的大姐青鸾。似乎是听见有人喊她,青鸾暂时停下哭泣,缓缓往青朽她们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阿姐,我是朽儿,啊,阿姐,你快看呀,娘也在这里。”
见青鸾回头看过来,青朽很是兴奋,她在母亲的怀中扭动着身子,想引起青鸾对自己更大的注意。
不料青鸾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们似的,漠然转回头去,又趴在地上自顾自地抽泣起来。
青朽有些错愕,青鸾的举动令她感到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姐要哭,更不明白阿姐明明看见了她和娘,但那冷漠的眼神却像是完全不认识她们的样子?
不会的,阿姐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和娘?大概是离得太远,阿姐看不清……又或者是自己的喊声太小了,阿姐听不到吧?于是青朽不死心地更大声地喊道:
“阿姐,阿姐,你再看看,我是青朽,我是你最疼的小妹朽儿啊――”
可是这一回她没有之前的幸运了,青鸾就像是聋了一般,对她的呼唤没有丝毫的反应。
“阿姐,你这是怎么了?”
青朽感到事情不对,想站起来走到青鸾那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可她的身子刚一动,却发现了更大的异样:原本轻轻抱着她的母亲突然加大了气力抓住了她的双臂,令她完全无法动弹。
“别过去。”
天还未亮,青朽便已睁开了眼。她盯着雕花床顶看了半晌,终于重重的吐了口气出来。
青朽知道自己并未睡了多久,后背隐隐作疼的鞭伤折腾得她大半夜都没合眼。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上一会儿,却梦见了早已过世的母亲,还有那个许久没见的大姐。
在那个梦里,青朽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孩童时期,懵懂地躺在母亲那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怀里。母亲抱着她轻轻地摇着,口中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什么。她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母亲在说什么,可惜母亲的声音太轻太急,任她怎么努力也听不清。幸好母亲的怀抱温暖而舒适,令她很快就放弃了坚持。她慢慢地闭上眼,在母亲的呢喃声中,几乎要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细微的抽泣声突然钻入她的耳朵里。勉强睁开眼四下张望,哭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未见人影。是谁,是谁在哭泣?青朽心中一片茫然,忽然发现原先弥漫在眼前一片白雾正在迅速散去,其中有个伏在地上哭泣的人影正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