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分由说将银子塞到他手里:“相信这些银子比这匹马对你更有帮助。”说完,她一纵跃上马背手持缰绳,扬尘而去。
察哈尔死死攥着手里的银子,一脸的不甘和愤慨。
一路颠簸,对路况又不甚了解,青鸾心生戒备,特地乔装成一个男人的模样,路途不甘多做停留,直往南边而去。
等到了傍晚时分,大火才渐渐停熄。
南凉军队驻扎的地方,遍地疮痍。
孙闻第一个冲到大帐篷的营地,将士们也分头找寻,不遗漏丝毫蛛丝马迹,但结果无一是:“皇上,都找遍了,没有夫人的下落。”
“所有留下的人都逃生了,唯独不见了夫人。他们怀疑纵火者是突厥王子察哈尔。”
唯独不见了她?
是因为她睡得太熟了还是火势太厉害了?如果自己昨晚没跟她说了几乎一宿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睡得那么沉?
想到这里,孙闻不禁死死握拳:“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续找了一天一夜,将烧的不堪一目的营地重新翻了个遍,仍无丝毫线索。
孙闻仍不甘心,手下人说:“皇上,我们的粮草所剩无几,住的地方又没,若再拖延回京的时间,恐怕……”
“让朕想一想。”
孙闻穿着已经蒙了一层灰的大氅走在营地里,他一路张望,希望青鸾能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但是他走了几圈,仍是无果。
天色越来越黑,他竟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他回到将士身边,骑上良驹,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沉重道:“南凉的将士,即刻回京。”
新帝御驾亲征,以三万多大军大胜突厥十万大军凯旋而归,沿途的官吏和百姓夹道欢呼,孙闻的威信顿时水涨船高。
皇后苏如缘携手后宫妃嫔,亲自到城门口迎接皇上。
更是风光无限。
只是孙闻一直沉郁着脸,叫人隐隐心生不安。
起初众人不知,后来知道青鸾在大火中失了踪,都心领神会默不作声。
将士们描述的很真实,当时天色早,谁都忘记了她还在大帐篷里,火势又那么大,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江南姑苏,烟雨朦胧,山明水秀。
青鸾一进城,就感觉到迎面扑来的湿润空气,陌生而又熟悉。
她已经离开这里八年了。
八年时光,磨光了她曾经的懵懂和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世故和冷静。
所幸的是,将来她不必再辛苦做人,大可以过着坐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的闲适日子。
太湖隐秘处,其中有一户就是青鸾的宅邸。
她轻轻敲门,不多时有人来给她开门。
门打开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妇人的容貌显然没多大的变化,青鸾一眼就认出来,叫了声:“娘。”
唐夫人有些激动,一把握住青鸾的手:“是你吗?青鸾?”
青鸾疲倦一笑:“是我。”
连续奔波了几天,她每天都因为颠簸而呕吐几次,整张脸都面黄肌瘦。进了城,连扯缰绳的力气都没,任由那匹马跑了。
看她气色不好,唐夫人关怀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快进去歇息。”
“可能连续几天奔波,太累了。”青鸾来不及欣赏府邸的雅致幽静,就由唐夫人扶着回了房。
唐夫人说:“我怕有麻烦没敢招丫鬟。”
青鸾点了点头:“我们自己有手有脚的,也犯不着请人。”
“你风尘仆仆的,洗个澡再睡吧?”
“娘,我又困又饿。”
唐夫人又心疼又高兴:“你等着,我都给你准备。”
青鸾一环顾了屋子里简单的摆设,心里暗暗满意,熬了八年,也算是小有所成,倒也知足了。
唐夫人端来热水让青鸾先洗澡,等她洗完了又送来糯香八宝饭。
青鸾闻到这股味就觉得难受,俯下身干呕起来。
“你怎么了青鸾?”
青鸾捂着嘴:“把这个拿开。”
“可这个是你以前最爱吃的糯香八宝饭啊?”
青鸾连连摆手:“不知道为什么闻了就想吐,这几天总是这样,吃下去的还是吐的多。”
“这样的情况有几天了?”
“四五天了。”
唐夫人狐疑地看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不是有了?”
青鸾顿时惊出一阵冷汗:“有了?不可能吧?”
两个月前她才刚小产,怎么这么快就怀上?
见她一脸惊骇,唐夫人心下已经明了几分:“看你的模样,和那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么怀孕也是极有可能的。”
“应该没那么巧。”
“他是谁?”唐夫人问,“既然你有了意中人又为什么要路途奔波回来姑苏?青鸾你忘了娘说过希望你过得安稳吗?找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
由始至终,青鸾都没跟唐夫人说起她跟孙闻的事。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夫人一时语塞:“他……该不会是有夫之妇?宫里没男人,你又是一介小小的宫女……如果要跟你在一起……那人一定是朝廷大臣了!青鸾,是不是知道他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执意回来?”
“娘,回来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不要胡思乱想。”青鸾见她疑神疑鬼,越加不肯将自己和孙闻的事说出来,“明天找个大夫来看一看,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呢?”
“嗯……”年轻的大夫把着青鸾的脉,微眯着眼,“夫人近来一直奔波劳累?”
青鸾见惯了宫里御医举止战战兢兢,对民间大夫感觉很不习惯:“是啊,我出远门刚回来。”
大夫松开她的手:“自古姑苏风景好,夫人回来正好养胎。”
青鸾不动声色问:“我真的有了?”
大夫边收拾东西边说:“夫人前面小产完没有很长时间又怀上了,加之一直奔波劳碌,因此胎气很虚弱。夫人一定要千万谨慎安胎,若这一次也没了,对孩子对夫人自己都不好。”
这年轻的大夫深谙医道,青鸾不禁暗暗佩服。
“不知大夫如何称呼?”
“在下姓程,单名一个隽字。”
唐夫人在一边说道:“你不知道,在姑苏,程大夫是很有名的大夫。”附在青鸾耳边低语,”我可是费了好多心思才把他请来的。”
“是吗?”青鸾微微一笑,“以后可能还有很多事要麻烦程大夫。”
“夫人言重了。”程隽揖首,“为人医者,自当尽心尽力。”
青鸾示意:“娘,替我送送程大夫。”
唐夫人送程隽出去。
青鸾下手抚了抚肚子,轻轻咬唇。
唐夫人折返回来,一边走一边说:“青鸾,听程大夫刚才说你以前有过一次小产?”
“嗯。”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唐夫人很是埋怨,“那男人到底是谁?你都怀孕两次了还不能在一起?”
“娘,你不要多问了。”
“他给你吃迷魂汤了?你要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我不爱他。”青鸾对唐夫人轻轻说,“当初是迫于无奈才跟他在一起的。”
见她这么一说,唐夫人反倒悲从中来:“青鸾,你都二十二岁了,难道还没有一个中意的人吗?”
“曾经有过,后来没有了。”青鸾安慰她,“娘,你不要担心,我没事。”
“青鸾。”唐夫人拉着她的手,“告诉娘,那个让你怀孕的男人,你对他真的毫无感情吗?如果你喜欢他,娘会替你做主亲自上京甚至不惜进宫,也要逼着他娶你为妻。”
“娘……”青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我好不容易才从宫里出来,你怎么又要把我推回去?”
“娘希望看你好好生活。”
“我现在不也好好生活着吗?”青鸾莞尔,“我们的钱,足以丰衣足食过后半辈子了。”
“那这个孩子呢?你是留还是不留?”
青鸾微微蹙眉:“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唐夫人直言不讳:“说实在,这也是一条命。但若留了下来,也是个没爹的苦孩子。当中取舍,你自己抉择。”
见母亲这样宽宏大量,青鸾十分感喟:“谢谢你,娘。”
东宫。
自从胜仗回宫后,孙闻已经是第三次来东宫了。
正是初春美轮美奂之际,屋后大片的剑兰花海正含苞待放。
他负手站在窗口,沉默良久。
外面福荣宝领着一个人走进来:“皇上,刘大人来了。”
刘荀已风尘仆仆走进来,对着孙闻跪下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孙闻转过身来问:“怎么样?有情况了?”
“内侍女官似乎早有准备,她将自己一切财物都打点好送出了宫。”
“送到哪里?”
“姑苏。”
细雨像是断了线的银丝,连绵不断地落在烟雨茫然的太湖上。
程氏药铺,门庭若市。
一直到晌午边,程隽才算忙完,抬头便看见青鸾身披一件披风,只身站在边上。
他站起来:“夫人什么时候来的?”
青鸾这才走近来:“看你一直在忙,没好意思叨扰你。”
“不知夫人来敝舍有何贵干?”
“程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隽领她到后屋:“有什么话,夫人但说无妨。”
青鸾不经意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放心说:“我想把名下的宅邸转给你。”
思前想后了几天,她始终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安置那座宅邸,直到今天一早才拿定主意。
“噢?”程隽有些惊诧,“夫人说什么?把名下的宅邸转给我?”
“是。”青鸾咬着字,“实不相瞒,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方便安置家业,所以想请你帮忙。”
“这……”
青鸾哂笑:“我和程大夫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还是病人跟大夫的关系,一开口就提出这样的请求很冒昧很唐突。但是在姑苏,我们举目无亲,希望程大夫能够明白我的处境。”
程隽轻轻一皱眉:“夫人的请求,恕在下无法一口允诺。”
“恳请程大夫认真考虑一下,如果你肯答应,我们可以给予相应酬劳。”
程隽:“夫人,这不是酬劳的问题。”
青鸾颔了颔首:“无论如何,希望程大夫能帮这个忙。”
程隽勉为其难道:“容我深思熟虑一番再给夫人答复。”
“谢谢程大夫。”
走出程氏药铺,青鸾立刻上了一顶小轿回去府邸。
唐夫人等了半天才等到她回来,听见声响连忙出来迎接:“青鸾,怎么去了那么久?”
“回屋再说。”
到了屋里,青鸾褪下沾了湿气的披风,怕她冷,唐夫人又给她暖炉捂在手里:“你怀有身孕,不能受半点风寒。”她在青鸾边上坐下来,“去了程氏药铺怎么说?”
青鸾凝神:“我虽然不记得在哪里听到或者听到过程隽这个名字,但是我敢确定他跟宫里某个人有关系。”
“啊?你怎么知道?”
“从他开方子的习惯,药铺里药材的品种……如果不是跟宫里人有关系,一个年纪轻轻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作为。”
唐夫人点点头:“你分析地倒也有道理,可他是不是宫里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青鸾定睛看着外面的帘幕似的细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只要跟宫里有关,她的处境就有危险。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试一试他就知道。”青鸾轻轻叹息,“但是无论怎样,恐怕我们都得离开姑苏了。”
她已经出了宫,绝对不能再回去。
“离开姑苏?你才刚回来啊。”唐夫人有些惶惶不安,“你不是说想在姑苏生活一辈子吗?怎么才几天就要走?”
“娘,我的确喜欢姑苏,但是留下来会出事。”
“青鸾,不会的,你太想多了。”
“娘,相信我。我不会走错一步路的。”
孙闻本想立刻把青鸾揪回来,恰巧遇到苏如缘早产,一来一去耽搁了半个月才前往姑苏。
等他快马加鞭赶到姑苏,却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姑苏知府诚惶诚恐:“微臣不知道皇上御驾亲临,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孙闻几乎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她人呢?”
刘荀已提醒姑苏知府:“这座宅邸的主人呢?”
知府二丈摸不着头脑头脑:“这座宅邸的主人?”见刘荀已一个眼神使过来,他赶紧吩咐手下人去打听:“还不快去打听?”
刘荀已见孙闻一脸沉郁,知道他正在冒火,小心翼翼试探:“对于此事,从上到下全都封锁消息,娘娘应该不知道皇上会来。”
孙闻环顾四周幽静雅致的环境,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难道你不知道这就是唐青鸾的本事?她能嗅到远在天边的危险气息。”
“这……”刘荀已暗暗纳罕,“微臣对娘娘的了解实在不如皇上。”
孙闻回过身:“她欠朕的,朕会让她双倍奉还。”
在天井处站了半天,孙闻也不愿坐下来歇一歇脚,一群人就这样干等着派下去打听的人带回消息。
姑苏知府听着底下人来报,听完后已经汗涔涔,他双手作揖:“启禀皇上,这座宅邸在十天前就专卖给了程隽。”
“程隽?”
刘荀已问:“皇上认识这个人?”
程氏药铺,没有一个病人。
只因九五之尊的孙闻御驾亲临。
程隽清俊的脸庞上带着温笑:“没想到皇上会来姑苏。”
孙闻平和地问:“在药铺做的习惯吗?”
“习惯。”程隽淡淡一笑,邀请孙闻坐下来,“如果没有皇上,草民和姐姐还不知道现今在哪里。”
“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姐弟俩救了朕,或许朕就不会有今天了。”
程隽不急不缓地笑着,看着孙闻:“十年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你也长大成人了。”
“姐姐在宫里好吗?”
“她很好。只是这次出宫比较突然,我没跟她细说。”
程隽点了点头:“草民相信皇上待姐姐很好。”
孙闻终于说明来意:“太湖边上的那座宅邸,是谁卖给你的?”
“一个朋友。”程隽见他这么问,有些惊诧,“怎么了?”
“叫什么名字?”
“唐青鸾。”
果然!
孙闻又问:“你们相熟吗?”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她现在在哪里?”
“草民不知。”
孙闻收敛笑意,定睛看着程隽:“如果朕没有记错,应该跟你提起过唐青鸾这个人。你也该从你姐姐那里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她在姑苏,你应该很清楚。”
程隽一点儿不慌张:“是,草民的确知道她就是唐青鸾。但是草民不知宫中的事,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程隽,你撒起谎来倒是毫不含糊。”
“草民没有说谎。”程隽一本正经,“草民不知道她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地位。”
“很重要。”
“跟草民的姐姐比呢?孰轻孰重?”
孙闻看着程隽:“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希望你能告诉朕。”
从他说的这句话中,程隽已经深深失望:“世界上没有人比草民的姐姐更爱皇上。”
“你无须多说,这些朕都知道。”
程隽道:“既是如此,皇上又为何不远千里从帝都赶来姑苏?”
“程隽,朕才是皇上。”
“是啊,你才是皇上。”程隽隐去那份失望,“再也不是十年前的孙大哥了,而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有何资格说只言片语?”
孙闻叹了叹息:“十年时光,会改变很多事。”
“草民懂得。”
“你若真的不愿说出她的下落,朕也不勉强。总有一天会再找到她的。”
“皇上。”程隽喊住她,“你真的那么想找到她?”
“是。”
程隽想了想,终于道:“她永远是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女人,此时此刻你觉得她会去哪里?”
孙闻蓦地转过身来,挤兑着眉头看他。
程隽说:“十天前签了房契后,我看着她上了一辆马车,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眉目温和,远远看去两个人倒是很相配。”
孙闻快速走出药铺,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刘荀已问:“皇上,怎么样?”
“立刻查出孙启的下落。”孙闻的眼眸蒙着一层深深的狠绝,“朕要找到他们!”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程隽默不出声。
就当是为了姐姐的那份深情与执着,他也该全心全意地自私一次!
姑苏城,杨柳温软,春燕呢喃,一切都如梦境那般美好。
青鸾坐在小小的院落里晒着太阳,不多时开始打盹。听到有人走近来,她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到来人温温一笑:“王爷。”
孙启俯下身来给她掖好毛毯:“春天里阳光好,但也容易受凉。你有孕在身,自己要多注意。”
他已经知道她怀了孩子,她亦未曾隐瞒。
两人依旧如以往一般和睦相处,但是有些东西到底变了,短短的数月里,他们经受了太多太多意外。
他们都需要时间重新考虑一下。
“你这几天身子还好,我们也该早点离开姑苏才是。”孙启的声音像极他父亲,总是缓缓道来,“不然被皇上的人发现就不好了。”
青鸾转过脸,阳光下看着孙启仍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王爷,这件事你本不该掺和进来。”
“可是我已经来了。”孙启自然地去抚摸她的脸,“孙安告诉我消息,我就立刻赶来了。青鸾,我不曾犹豫过片刻。我该庆幸才是,如果我晚来一步,又会错过你。”
“我没想到你会来。”
“那你觉得我会怎样?真的从此毫无交集?”
“王爷,现在不同了。”青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现在的我们再也不是当初了。”
有风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吹过。
温暖中透着凉意。
孙启将她依偎在怀里抱着走进屋:“起风了,我们回屋去。”
青鸾将头埋在他胸膛里,他的身上仍有淡淡的香味,和自己身上的如出一辙,刹那间又是百感交集,险些落下泪来。
孙启将青鸾放在床上:“你好好好休息,我出去在准备一下行程,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明后天就走。”
“王爷,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青鸾有些哽咽:“这几天我们都尽量避免这个话题,但是心里都明白,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孙启握紧她的手:“怎么会呢?你还是唐青鸾,我还是我,我们谁都没有变。”
“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青鸾……”
“无论我们多么不想逃避,但事实就是如此。”青鸾望着他,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每次看到她的眼泪,孙启就莫名地感到心疼:“青鸾,我没有逃避什么,我只是担心,担心有一天又会因为某些原因而使我们分离。”
青鸾在他肩头咽呜:“我不想和你分开。”
生平第一次,她卸下所有面具真心真意地哭泣。唯有和孙启在一起,她才会放下所有的戒备,不去猜忌,不去担心受怕。
孙启抱着她,深深吸气:“不分开,我们再也不分开。”
直到青鸾睡去,他轻轻替她盖好被子,无声走出屋子。
刚打开房门,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杀气。
孙闻和刘荀已一前一后站在他面前,气势凛人:“朕还以为你已经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