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平静地说:“可你也负了我和远儿,如果她把孩子生下来,没准跟远儿差不多大。”
两人均陷入沉默。
周和宣道:“我想把远儿接回府,一个孩子交由别人照看,总是不安全的。你觉得呢?”
“你看着办吧,我只想快点见到孩子。”
得到了应允的周和宣心里一阵高兴,他知道,这意味着青鸾不再排斥自己跟远儿团聚。
“你好好休息,我这就着人去办这事。”
周和宣走出屋子,才走了没几步,有人从身后猛地抱住他:“和宣,”
他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把我撇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跟你分开。”元秋哽咽,“哪怕只是做一个无名无份的死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都愿意。”
“你把手拿开,被人瞧见了不好。”
“我不!我知道你的心偏向青鸾,没关系,我可以和她一起陪着你。”
周和宣挪了两步,离她的距离更远一些:“元秋,那一次,是我有负于你。但是以现今的情势,我不能再辜负青鸾,至少不能因为你再辜负她。”
不管自己说得再委屈,周和宣都不为所动。
元秋缓缓松开手,背过身去:“既然如此,我知道了。”
周和宣心生愧疚:“对不起,元秋。”
元秋没有再理他,而是重新拿起汤水:“但是我总得好好照顾好青鸾。等她病好了,该走的人是我。”
回到屋子里,见琉璃正在收拾东西,元秋喝道:“你干什么?”
琉璃看了她一眼,继续管自己:“奴婢刚才都听宣王爷说了,就算他当上了皇帝,也不会册立主子什么的,眼下宣王妃回来,就更加不可能了。主子横竖是没有前途的,奴婢再跟着您,再为您卖命,就真是傻子了!”
“你!”元秋心中本就有气,听了这番话更是难以忍耐,揪过琉璃就是狠狠一巴掌,“狗东西!连你也敢吃里扒外?”
琉璃欲扑上去,元秋双眼一瞪,透露精光:“要想处置你一个小小的狗奴才,我总还是有办法。更何况,就算是青鸾回来又怎样?我照样有本事把她踩下去!”
“青鸾?青鸾?”
青鸾朦胧睁开双眼,看到皇后正看着自己:“你看,谁来了?”
她立刻看到皇后怀里抱着的孩子,声音也变了:“远儿!”
皇后把孩子交到她手里:“听说远儿胃口很好,需要两个奶娘的奶水才能吃饱,如果满足不了他就嗷嗷大哭。”
青鸾本来是泪盈于睫的,听皇后这么一说,又忍不住破涕为笑:“他真这么会吃?”
皇后撩起远儿的袖子:“你看他嫩藕般的手肘就知道了。”
青鸾轻轻贴着孩子:“能吃是福,我很高兴。”
周远似乎听到母亲的声音,滴溜溜的眼珠看着青鸾。
“你看,远儿在看着你呢。”皇后心生羡慕,“你看,那张小嘴儿多像你。”
青鸾又吻了吻远儿粉嘟嘟的小手:“除了小嘴儿像我,其余的都不像我。”
“那一定是像我了。”
说话的是周和宣,他从外面走进来,一身的紫色蟒袍衬得他英气勃发:“听说皇嫂带远儿回来了,我立刻过来看看。”
他走到孩子跟前,看着他呆视一阵。
皇后推推他:“你看,远儿多像你。”
周和宣第一次仔细地看婴孩,周远的一头乌黑的密发,脸蛋白白嫩嫩的,很是可爱。他小心翼翼抱起他:‘远儿,来,叫父亲,叫父亲……”
皇后和青鸾“噗嗤”一声笑了,皇后取笑道:“瞧这个当爹的多心急,孩子才十天半个月就想着喊爹了。”
周和宣抱着远儿满屋子走:“我想,远儿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声音一定很好听。”
这下连青鸾也忍不住说了:“你别当了爹就什么都是自己的孩子好。”
“那是一定的。”周和宣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叫周远,将来是要继任大统的,怎么会差?”
说到继任大统,青鸾不好再说下去。
倒是皇后想到了话,问周和宣:“母后那边也发话了,她说既是如此,国不可一日无君,就请你准备好一切,择个良辰吉日进行册封大典。”
周和宣应道:“日子已经在选了。除了这些我倒是还有件事想起来。”
“什么?”
周和宣看了看怀里可爱的远儿,又看了看青鸾,对皇后说道:“我想趁这几日将青鸾扶为着宣王府正妃,那样日后以便于她直接晋封为皇后。”
说到册立皇后一事,皇后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日后青鸾晋封就方便许多。”
周和宣又说:“谭煜之为救远儿一事功不可没,他日我一定会器重他。”
皇后心里总算得到些许安慰,嘴上又说:“他也是应着母后的懿旨去做事罢了,你别惯着他。”
周和宣笑笑:“煜之本就是有才干之人,我不会看错人。”
“你若肯给他机会,本宫也替他高兴。”皇后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你们别忘了,过几日带着远儿进宫,让太后娘娘看看孙子才是。”
周和宣看了一眼青鸾,脸上带着温笑:“一定。”
皇后走出房间,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影。她觉得这个人影分外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正欲走过去看一看,边上的宫人在身后道:“皇后娘娘这边请。”
她也就没深想,这就走了。
周和宣在抱着远儿在青鸾的床边坐下来:“母后既然想见远儿,待过几日你身子好些了,我们一块进宫好不好?”
这些时日他在她面前总是轻声细语,十分耐心。
青鸾抱过孩子:“远儿睡了,让他躺下吧。”
刚放下孩子,周和宣轻轻抓着她肩膀上的衣服:“为了孩子,你就答应吧。”
青鸾呆了须臾,随即拿开他的手:“等我身子好些了再进宫觐见母后。”
她这虽然没有明着答应,但也没有再拒绝。
周和宣大喜:“那好,这一次我先带远儿入宫,下次等你好了,再一起去好不好?”
青鸾轻应了一声:“嗯。”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自己可以不计较不在乎,可是远儿呢?他尚在襁褓里,难道自己真的要让他们父子分离?
这时外面一阵吵嚷声。
周和宣皱了皱眉头:“谁在外头?吵着你们娘儿俩可怎么办?”
“你去看看。”
走出屋子,却见皇后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元秋:“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元秋又惊又怕:“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
“你不是死了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皇后对她气不打一处来,转眼看到周和宣,忽然明白过来,“好啊!竟是瞒天过海瞒着我们所有人呢!”
又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和宣:“和宣,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荒唐!你把皇室脸面放在哪里?把母后放在哪里?把青鸾又放在哪里?”
周和宣双手一揖:“还请皇嫂息怒,这其中发生很多事……”
“不要说了!”皇后把手一横,“把这个女人给我带走!”
一听说要被带走,元秋更慌了,连连哀求:“王爷,救我!不要带走我!”
皇后根本不给周和宣说话的机会,指着元秋:“身为后宫女人,不能一心一意侍奉君王,就是十恶不赦!来人!把她带下去!”
皇后把脸一横:“谁也救不了你!”
此话一出,周和宣也插不上话了,只能任由元秋被带走。
果然,一回到宫中,太后听皇后道明了缘由,心里想起周和熙这个儿子,悲从中来,对元秋更是恨意连连:“叫这个贱人进来!”
皇后朝外面一声喊:“带进来!”
元秋被带进来,整个人跌倒在地她也不敢嚷一声,而是唯唯诺诺跪下来:“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蓦地冷笑:“哼!没想到你本事挺大的,居然可以假死,连哀家都被你骗到了!”
元秋害怕太后这样阴冷的笑,嗫嚅:“臣妾是有苦衷的,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苦衷?既要经过君上的同意,又得让他帮你圆谎,还得让和宣保你周全……你元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这两个男人围着你团团转?”
“臣妾……”
太后拂手:“不要说了!哀家不想听也不愿听!皇后,这就把她带下去。”
皇后一个眼神,几个嬷嬷模样的立刻把人拉起来往外走。
“母后,如何处置她?”
太后显得很是疲惫,单手托着头,胡乱挥了下手:“到目前为止,你还是皇后,此事交由你做处置。”
走出殿门,皇后喊住了元秋:“元妃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叫做自食其果,你大逆不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元秋愤愤地看着她:“君上已死,皇后这个位置也该换人来做了。”
“就算要换人做,那个人也轮不到你!”皇后气得手指发抖,“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皇后阴沉一笑,“那么本宫也实话实说告诉你。这一次你进了宫,就别想着能够出去!”
“你想干什么?”
皇后却不再理会元秋,吩咐宫人:“先饿她个三天三夜,三日之后,一把火烧了她呆的房间。”
“太后娘娘,宣王妃求见。”
闻言,太后一个愣怔:“她怎么来了?快宣!”
青鸾是由宫人搀扶着进来的,太后一见她的模样便免了她的行礼,又让宫人在座椅上铺上锦垫,尔后心疼道:“你还在月子里,怎么跑出来了?”
青鸾苍白一笑:“儿臣忽然觉得好长时间没见到母后了,怪想念的。”
太后佯怪:“你若想哀家,哀家可以去宣王府看你。”
“哪有这样的道理,自然是儿臣前来给母后行礼才是。”
“行了行了。”太后不让她说下去,“哀家知道你和皇后都是孝顺懂事的孩子,玉王妃也是。可眼下主要是把你的身子养好,如若不然,哀家怎么跟你舅舅交代?”
见青鸾淡淡一笑,太后睨着她:“别告诉哀家,你这趟进宫是为了元秋。”
“儿臣这点心思,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太后一下子提高音量:“她都这样欺负到你头上你还帮着她?”太后无可奈何极了,“青鸾啊,哀家该说你太善良还是太懦弱?”
青鸾暗暗抓着座椅两边的扶手:“母后息怒,儿臣为了元秋的事前来并非是因为善良或是懦弱。而是她假死这件事,的确事出有因。”
“噢?”太后自知青鸾做事一向是谨慎小心的,眼下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有缘故的,“那你倒是说说看。”
青鸾便将其中所发生的一切事原原本本地跟太后说了一番,太后越听脸色越难看,等到青鸾说完,太后已经噎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太后在气头上,青鸾也不好说什么,只说:“儿臣所言全都属实,没有半句隐瞒母后,希望母后能够明察秋毫。”
半晌太后才开口:“这宫里君上不像君上,王爷不像王爷,妃子不像妃子,怪不得……要兄弟两人要兵戎相见了,也怪不得要改朝换代了。”她深深叹息,“命。这都是命啊。不管哀家怎么努力,都不能改变命运的走向。”
“儿臣知道王爷心中对元秋余情未了,因为那个小产的孩子更是深有愧疚,但碍于现在的形式,他不便向母后开口救她,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来求母后开恩。”
“他跟元秋那样,你不伤心难过吗?”
“儿臣曾经深深地渴望得到王爷的心,但是努力这么多,加上发生这么多事,儿臣已经放开了。”说这话的时候,仍有那么一丝触痛。
“青鸾,其实你跟和宣很般配的。”
“不能够好好相处的两个人,看起来再般配亦是惘然。”
太后很是难过:“哀家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因为所有的规劝都是没有用的。他既然执迷不悟,哀家也懒得管了,任由他吧,爱做什么做什么,顶个千古骂名也随他去了。”
青鸾知道她这话的意思是也不再管元秋的事了:“儿臣谢母后恩典。”
“你早些回去休养。”
“儿臣这就走了。”
到了门口,脚抬不起来,一个踉跄,又是往外跌,多亏谭煜之稳稳接住了她:“小心。”
宫人忙搀过青鸾,她见是他,不由顽笑说:“似乎每次都能撞上你。”
谭煜之深深地看着她:“你瘦了。”
“这段时间又亏有你照顾远儿。”
谭煜之微微眯眼,青鸾看见他在笑,却没看到他心里难以言喻的伤感:“远儿很可爱,像你。”
说起孩子,青鸾也笑了:“可是他们都说这孩子像爹。”
“他会比他爹更爱你。”谭煜之说,“为了他,你这个做母亲的受了不少苦。”
“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你真是个好女人。”
正说着,惠容出来满怀歉意道:“真是对不住谭公子,太后说累了,这会儿要歇着了。”
谭煜之不愠不怒:“没事儿,我改日再来给太后请安。”
便和青鸾一道走了。
走在路上,青鸾忽然冲谭煜之道:“我发现你不太笑了。”
在她的印象里,谭煜之一直都洋溢着温暖笑容的男子,今天却始终不见他那熟悉的笑容。青鸾停下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样看谭煜之,令他心醉。
无论发生什么事,经受怎样的磨难,这个女子都不会改变她的本质。
他避开青鸾的目光:“我只是想念天香楼的炸乳鸽了。”
青鸾瞪大眼睛看着他,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笑起来。
许久不曾从她脸上看到如此真挚动人的笑容了,谭煜之深受感染,也哈哈笑起来。
“哈哈哈……”青鸾用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每一次都让人忍俊不禁。好,今天我做东,请你大吃一顿。”
谭煜之忙道:“不可,你身体还没好呢。”
青鸾却道:“再没有什么比心情好更重要了。走,我们去天香楼。”
“你非要去也可以,但得答应我一件事。”
青鸾狐疑:“什么事?”
谭煜之指了指她的额头:“你可不许再喝酒了,上次我可是满大街背着你回去的呢。”
青鸾再一次笑了:“对对对,我记得那是怀着远儿的时候。”
谭煜之调侃道:“没准儿远儿长大了是酒神。”
“他长什么都没所谓,只要善良就行。”
谭煜之眨眨眼:“做善良的人还不简单?只要做我的干儿子,跟着我一定会成为善良之人的。”
他一句玩笑话倒引来青鸾的拍手称快:“好主意,不如远儿就拜你为干爹吧?”
跟谭煜之在一起,青鸾觉得快乐,别人不能带给他的快乐。
也是在后来她才明白过来,那是因为一种信任。
她信他。
天香楼的乳鸽依旧香嫩可口。
看着谭煜之顾自拿着酒杯朝外面看,青鸾不禁莞尔。
他回过神来:“你笑什么?”
“我突然发觉,每一次来天香楼,我们似乎都是坐老位置。”
谭煜之亦笑了:“这说明我们都是念旧的人。”
青鸾笑得更欢了。
不知为何,今天她特别开心,不知是因为终于能够面对周和宣跟元秋的事还是因为遇见谭煜之。
又或许,两者都有。
喝了酒,吃了乳鸽,谭煜之也不逗留,起身说:“我们走吧。”
“这么快?”
“远儿在家等你呢。”
其实她知道,谭煜之今日并不开心。
一点都不开心。
“我看见你给远儿挂了个平安符。”
“是啊,里面放着我的头发,都说母子连心,这样一来无论他在哪里都能保佑他平平安安。”青鸾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很迷信?”
谭煜之皱了皱眉:“嗯……有点。”
“煜之……”
谭煜之忽然睁开双臂拥抱住她,趁她还没反应过来说道:“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儿,就一会。”
青鸾有点心惊肉跳。
“我知道不可以这样,但是我忍不住。青鸾,看着你能平安地渡过难关,我觉得老天爷待我其实不薄,至少你还能跟我一起说笑,吃乳鸽。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自从打听青鸾消息那一日开始,谭煜之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他担心她一个女子被软禁在那个小庭院会遭受不测,也是在今天,看见瘦得不成人形的她,他忽然感到欣慰。
多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也只有在这时候,青鸾才真正会晤过来谭煜之对自己那份特殊的感情。
“你这又是何必?我一个嫁为人妇,为人母亲的女子,值得你花这样的心思吗?”
谭煜之却笑了:“从我遇见你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别人的妻子。该说抱歉的是我,竟然对别人的妻子动了那样的念头。”
“为什么是我?”
“没有缘故,就是你。”
这是青鸾这辈子听过最动容的一句话,她用手悄悄?去眼角的泪渍,松开谭煜之的怀抱:“如果我们相遇早点,那该多好。”
青鸾回到宣王府的时候就意识到气氛不对劲,管家福荣蹑手蹑脚跑来说:“王爷在房里等着王妃呢。”
才到房间外面就听见远儿啼哭的声音,周和宣抱着他耐心哄着:“远儿乖,远儿不哭哈……”
青鸾走进去:“远儿怎么哭了?”
周和宣看了她一眼:“他以为母亲和别人私奔不回来了。“
知道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和谭煜之两个人去天香楼吃乳鸽的事了,青鸾也不解释,只是淡淡说:“就算我私奔了,远儿依然是我的孩子。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你说什么?”周赫然突然大声说话,一直大哭的远儿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哇哇大哭。青鸾伸手要去抱他,却被周和宣避开,转而交给奶娘,“抱他走。”
“为什么不让我抱远儿?”
周和宣一把托起她的下颔:“你是我的妻子,将来的皇后,这一点永远无法改变。”
“我已经付出了五年,还生下了远儿,在没有气力去等待你了。”青鸾轻轻拿开他的手,“你该明白的。”
周和宣不让她走,强势地拉她入怀:“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阻碍,无论是周和熙还是元秋,都与我们无关。”
他身上永远有独特的气息,青鸾却觉得陌生:“可是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无法改变。”
“是因为元秋吗?”
青鸾望着他:“还有她为了你而失去的那个孩子。”
一说到这个话题,周和宣便感到气馁:“那一次……是意外……”
青鸾摇摇头:“不是意外,你们本就相爱,无可厚非。”
“青鸾,你不要总是执拗。”周和宣沉郁下脸,“我的耐心快没了。”
青鸾挣脱他的怀抱:“那我去看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