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只见他凌空飞起,身体如陀螺般打着旋儿,短剑出手,挽出一朵碎光点点的剑花……
眨眼间,他已到近前,楚风只觉浓郁剑气直击胸膛……他是练外家功夫的,不会换气,一时间胸口气血翻涌,心脏跳的飞快。
他竭尽全力往后躲避,伸手去拉小疯子,一抓之下,却抓了个空!
空气嗡的一声,是剑气跟剑气对抗的气场相撞。
小疯子不知何时已挡在他跟穆寒中间,手里举着一把薄剑,转瞬间跟穆寒过了几招!
看了一瞬,楚风自觉撤退,躲在安全距离外观战。
高手对抗,他没有资格上前,即便上去了,也是给小疯子拖后腿的!
两人越打越快,周身逐渐被一股白雾剑影包裹……桌椅板凳被飞速掠过的剑锋一捎,劈里啪啦碎成木头渣子。
楚风以手挡脸,被一股木头雨淋得狼狈。
一晃神儿间,打成一团儿的两人已经收了手。
小疯子还站在他前面,为他挡住了虎视眈眈的穆寒。
双方僵持片刻,穆寒开口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小疯子晃晃脑袋:“你输了!”
“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就是耍阴招!”
空气凝滞了十几秒。
穆寒脸上逐渐浮起一层细汗!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小疯子:“鬼七,把解药给我,要不然咱们同归于尽!”
小疯子呵呵两声:“同归于尽,未尝不可!”
她扬了扬手中长剑——那剑薄如蝉翼,剑身透着若有似无的悠悠蓝光……没有血槽,却涂着一层油脂。
穆寒面色很差,神经质地笑了,他抬手一指楚风:
“你误会了,我跟他同归于尽——我怎么舍得杀你呢?”
小疯子抖了抖手腕,薄剑发出古琴般的嗡鸣,震碎了空气:“你来吧,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穆寒咳嗽了一声,嘴角涌出一股鲜血:“我们各退一步——你给我解药,我饶他一命。下次……”
“没有下次——谁都可以动,就是不能动他!”
楚风呼吸一滞,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在他心里深深打上了烙印。
穆寒点头。
小疯子从怀掏出一只小瓷瓶,隔空丢给他。
两人都没收剑,小心谨慎地看着对方。
穆寒犹豫一下,掀开瓶盖一口吞了。
过了一会,他神色稍缓,挪揄道:“你看看你,为了这么个呆鹅,整这一出有意思吗?”
小疯子:“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穆寒也不恼,嘿嘿一笑。
一拱手道:“先走一步,后会有期……哦对了,你师父葬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小疯子嘤的一声,却是恼了:“穆骚~狗——你再咒我师父一句?”
穆寒撇了撇嘴,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风一眼。
“好好好,姑奶奶,我错了,你师父他活得过千年王八……”
铮——
小疯子长剑出手,被穆寒轻易格开了。
她一转手腕,闪身又要扑上去……楚风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别纠缠了!”
穆寒笑笑:“我不跟疯子计较!”
说完转身就走。
小疯子跺了跺脚,气的直打颤:“几次三番咒我师父,我都忍了,他还蹬鼻子上脸!”
楚风掰过她气鼓鼓的小脸,柔声劝道:“别生气了,以后离他远点儿!”
在他的安抚下,她逐渐平静。
默默将长剑手回腰间——原来这剑身柔软,如腰带般盘在她腰上,剑柄上有机关,轻轻一扭,首尾相合,作了腰带扣。
小疯子乖巧地把脸搁在他掌心。
静了一会儿,她突然眼睛瞪得溜圆,一把扯下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你戒指呢?”
楚风这才想起来,唉呀了一声:“被那个穆寒拿走了!”
小疯子又是跺脚:“这骚~狗,我说他怎么轻易走了……他拿着你的东西,不知要做什么害……”
楚风倒是淡然,只觉得有些对不起祖母:“一枚戒指而已——不过是因为祖母送的……我其实不喜欢戴那种东西!”
小疯子急红了脸:“没那么简单——我看他是想刺杀太子,然后嫁祸于你……穆骚~狗可不是好惹的——他想要你的脸皮,就一定会取你的脸皮……现在不取,一定是因为戒指在手,能代替你的脸!”
这是为何?
楚风想不通——
小疯子沉思片刻,咬牙道:“他既不肯放过你,我也不跟他客气了,走——我带你找个人!”
不由分说扯起他就走。
楚风还想问个明白,却被她急躁地抬手制止。
一出门,才发现马车翻倒,两匹马都横死在地,身首异处。
楚风心中一凌,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不是去找太子了?”
小疯子没说话,眉头拧得像麻花。
他们急匆匆赶往大路,拦下一辆马车。
车夫刚好送完了客人,空车而走。
问他们:“老爷,夫人,你们要去哪儿?”
“江州!”
“滁州!”
两人同时开口,看着对方愣怔了一下。
小疯子道:“现在回滁州晚了,咱们赶不上他,即便赶上了也阻止不了——不如调头回江州,把他老窝抄了,到时候他自然顾头不顾尾!”
楚风惊问:“他还有老窝?”
穆寒那么厉害,他的老窝里岂不是高手如云。
自己跟小疯子没有帮手,怎能贸然深入虎穴?
见他犹豫,小疯子道:“怎么着也不能回滁州,万一太子死了,你肯定会成为罪魁祸首,被天下通缉,如果太子侥幸活下来,你仍是图谋不轨的刺客……回江州还有一线生机,至多不过是个逃嘛!”
闻言,他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一转眼间自己就落入这般田地。
如果真如小疯子所言,他成了刺杀储君的凶手,那么母亲跟妹妹都得遭殃。
楚风抿嘴沉思,咬牙道:“一定要救下太子!”
小疯子撅着嘴,有些不满:“太子跟你有多亲,值得你这样赤胆忠心?”
楚风叹口气:“并非是我沽名钓誉——太子为人敦厚仁爱,是一位好储君;而且,如果真像你说的,我是能走,可我娘跟我妹妹却要被杀头,我怎么忍心?”
小疯子恍然大悟。
不过对“太子敦厚仁爱”这句话不敢苟同:“我听说他残忍暴虐,以杀戮为乐。秦大夫也亲口说过,即墨城郊的悬崖底尸横遍野,都是被他虐死的宫女太监!”
楚风辩解道:“不是的……那的确是……不过那是以前的太子,现在他……唉,算了,我以后跟你细讲!”
车夫见他俩商量来商量去,等的急了,催促道:“老爷、夫人,若想天黑前赶到江州,现在就得紧走了……要是去滁州,恐怕得走到二更——这几天不太平,还是莫走夜路的好!”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道:“去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