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他去了凤仪宫。
辣妈皇后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祥,好像她生命中唯一的意义就是等着儿子来似的。
母子俩唠了几句家常,皇后就察觉到儿子的心情低落。
她开门见山地问:“均儿,有什么烦心事,跟娘亲说说?”
博灵均本来就有跟皇后打听的意思,只是怕说的多了,暴露身份。
辣妈虽然对自己非常好,但是她毕竟是原版的母亲。
这也是他不敢打开心结,开诚布公的原因——非常遗憾。
博灵均想了想,决定顺带一提,先探探口风:“母后,父皇为含元殿学堂的事责备儿臣,儿臣觉得惭愧,故而心情不佳!”
皇后问:“你父皇说了什么?”
博灵均斟酌着开口:“他问儿臣何时重开学堂……”
“你怎么回的?”
博灵均撇了撇嘴,他有点被皇后的认真态度吓住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皇后屏退左右,来到他身边,心疼地捧起他的脸,问;“脸怎么了?”
“呃……儿臣……不小心摔的!”
他嗫嚅道——不知为何,他不想跟皇后说自己的寝室进了刺客。
“均儿,有什么事就跟娘亲说,娘亲是这世上最疼你的人!”
闻言,博灵均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
心里柔软的一个角落融化了,他想起自己的母亲,跟眼前的这位母亲重叠起来——
“母后,儿臣没事,不必担忧!”
皇后笑了笑,眼中泛起泪花,她拿出手帕沾了茶水,轻轻为博灵均擦脸……
擦完后,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你呀,连个谎话都编不圆——这伤怎么会是摔出来的?”
博灵均垂下头,不敢说话。
可怜的辣妈,你亲儿子已经走了,占据他身体的是另一个人!
他觉得占了原版的身体已经够缺德,再占用人家的母爱就更说不过去了!
母子俩相顾无言,片刻之后,皇后缓缓开口道:“你那三个老师不能请回来——邹太傅和李太保是郭贵妃的人,他俩在你身边时,已经让你吃了不少暗亏,赵太师不担事,立场不明,倒像是你父皇派来监视你的……”
闻言,博灵均惊的目瞪口呆!
原本以为是混吃等死的NPC,没想到暗线埋伏了这么多!
MMP,有点玩儿不转啊!
不过,最诡异的是辣妈皇后的态度——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母后,儿臣已经许诺父皇,要在五日内请他们回来,恢复学堂!”
皇后有些惊诧,并没有责备,而是说:“均儿,以后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先来找娘亲,千万不可随意应承——特别是对你父皇……”
博灵均打了个冷颤——看来这个父皇也不是完全友好仁爱的。
只是纳闷,难道皇后跟原版的日常交流都是这样的?
书中说他们母子离心,在原版当皇帝的八年,皇后因为看不惯他暴虐百姓,跟他彻底反目,最后被他囚禁在冷宫,直到千古一帝灭了大齐,被作为战利品送给了左贤王金日磾……
要是原版能听的进这些话,那么起码也不会是完全的二百五吧!
见他眉头深锁,皇后安抚道:“均儿,不必惆怅,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父皇,那就请他们回来,只是处处小心些——不管出了什么事,记得来找娘亲!”
博灵均轻轻“嗯”了一声,他还想打听一下申屠康的下落,转念一想,大神如此谨慎,应该不会以真名示人,更不会到皇后身边晃悠。
他不敢久留,当即告别皇后,推说回去安排人整理含元殿,准备迎接三位恩师。
皇后不放心地送到门口,再三叮嘱:“有事就来找娘亲,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回到东宫后,他先派人大张旗鼓地去收拾含元殿,好叫皇帝老儿看到自己的诚意……
而后他回了书房,在满书架的典籍中寻找三位“恩师”的大作和墨宝。
有小穗子帮忙,不一会儿功夫,书桌上就堆了十几本文学着作和几十封信件。
他首先拿到了三位“恩师”的大名——太师赵迁,太傅邹祭,太保李维斯。
然后就是三人的大作——他发现一个问题,赵太师的着作占了五分之四,都是一些通古博经的议论文,成书年代跨度很大,覆盖了他从少年到古稀的全部时光,几乎算是每年一部大作。
最新的一本书非常厚重,是一部编年体史书,讲述的是从夏朝开国到中兴,再到礼崩乐坏整整八百年的历史,每一个标志性事件后都有赵太师自己的理论论述——博灵均作为理科生,不太能读的进去,草草扫了几个论断,觉得观点还是很新颖的,功过是非都界定的非常理性,颇有教导后人以史为鉴的意味。
而其余两位就很不走心了,着作都是些诗词歌赋,翻了半天也没看出惊艳到流芳千古的句子,别说李白、杜甫等大诗人,就是高中语文课上现编的打油诗,都比他们写的灵动多了。
这种人……也敢拿来教太子——怪不得原版最后成了昏君!
至于信件,都是些溢美之词,庆贺各种节日,夸奖太子英明神武、聪慧过人的,赞美某个美人或者某处美景的,反正不知所云,除了赵太师写过几封劝诫太子亲贤臣、远小人的信,其他都是风花雪月,后来,赵太师也开始风花雪月起来,最近几封信都是华丽优雅没有实质内容的骈散对仗文……
隔着千变万化的文字,博灵均仿佛看到一个老师从满心憧憬到满心失落的过程。
原版只有一个老师,那就是赵太师,可惜这个老师已经心死了,他决定不再作老师,而是做一个随波逐流的官油子!
正在暗自嗟叹,外面禀告姜叠溪求见——
博灵均心中闪过一丝欣喜……收网的时候到了!
他怀着恶趣味,顶想看那些纨绔子弟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不过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他要阴沉忧郁,喜怒无常——因为他是太子。
太子不可以对自己的下属有偏见,他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制度标尺。
即便下套的时候充满感情色彩,太子殿下还是一脸冷漠,仿佛今日收割的不是自己的胜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