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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安从房间里出来没多久,一道站立在远处的人影转过身向他走来:“见过祖大人,我是宫磐,夫人说你有话想问我。”

“宫大人言重了,只是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而已。”祖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体态矫健,目光锐利,一看修为就不低。而且浓眉大眼,长相一看就是那种老成持重之人。下巴到脖子那里有一条虬龙般的伤疤,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彪悍之意。

因为他多看了两眼,宫磐下意识摸了摸伤疤:“这是当年被妖族高手刺伤的,若是再偏个半寸,恐怕我的尸骨早已凉了。”

“抱歉。”祖安有些歉然,毕竟刚刚的目光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没事,”宫磐豁达一笑,“每个第一次见到我的人都会望向这里,这个对我来说不是耻辱,反而是光辉的印记,证明了我当年我是正面和妖族血战,方才留下了这样的伤势。”

“宫将军能在这样的伤势下保住性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祖安也感慨这一剑实在是太险了。

“福不福气我不在乎,只想郡公没出事就好,”宫磐语气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当时多亏了郡公把我往旁边拉了一寸,我方才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可惜我现在虽然还活着,郡公却生死不知了。”

祖安心中一动,趁机问道:“你们郡公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相关案件地方官场之前调查过,还向朝廷提交过报告,可惜很多细节不清不楚,前后逻辑也有矛盾,显然不如问这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有用。

宫磐有些犹豫,隔了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夫人让我来,证明祖大人是值得信任之人,请随我来。”

说着领着祖安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子,四周肉眼可见都没有其他人偷听他方才开口道:“郡公失踪整件事就非常地离奇,当时郡公一直在闭关,可到了出关的日子他一直没有动静,最开始大家也不当回事,毕竟修行者闭关也未必那么准时出关。”

“不过隔了十天后,闭关之地依然没有动静,大家才试着去询问郡公什么时候出来,谁知道一点回应都没有。”

“大家这才发现门并没有反锁,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一开始大家以为郡公提前出关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谁知道隔了数月,郡公一直都没有回来,府上的人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我们派出了很多人四处寻找郡公可能去的地方,可惜一直都没找到。整个云中郡,乃至周围郡县,虽然偶尔有人宣称见过郡公出现的,但经过我们排查,全都是为了骗取赏金胡乱说的。”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郡公依然没有出现,大家这才明白,他很可能已经出事了。”

说到这里他手指骨结捏得咔咔作响,显然情绪非常激动。

祖安沉声问道:“最后见到郡公是谁,是什么时候?”

宫磐想了想答道:“最后见到郡公的有很多人,当时郡公在府上请二爷喝酒,当时很多丫鬟家丁服侍,我也在场,都看到了。”

“你们一直都在?然后亲眼看到他喝完酒后就闭关?”祖安觉得有些古怪,哪有喝完酒就闭关的。

“这倒不是,”宫磐答道,“一开始我们都是在旁边的,但后来郡公要和二爷聊一些机密的事情,便让我们退到外面远处。虽然后面没有亲眼看到,但能透过窗户影子看到两人觥筹交错,还时不时传来交谈与欢笑声。”

祖安眉头一皱,不是亲眼看见的话,那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前世那么多侦探小说经常有类似凶杀案啊。

“会不会当时郡公已经出事了,你们看到的身影听到的声音,其实是其他人模仿的?”祖安追问道。

“这不可能!”宫磐直接否认,“我们这些都是郡公最亲信的人,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他的体型和声音,如果有人冒充,我们肯定能分辨出来的。”

祖安皱了皱眉,总觉得对方的判断太武断。

隔着窗户人的体型本来就可能失真,而且声音这玩意,天下奇人异士这么多,难保不会有擅长口技的。

他之前获得的那本《千人一面》,里面就讲述了如何完美模仿目标说话的声音。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的秘籍应该也是世所罕见的, 毕竟曾经当绣衣使者,都没听过有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这时候宫磐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那人是假冒的,可他如何能做到?要知道郡公的修为已是宗师巅峰,乃当世顶尖的高手。谁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无声无息制服冒充他,还不被外面的我们发现呢?”

“万一是简二爷在旁协助呢?”祖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宫磐脸色一变,不过还是答道:“不可能,简二爷修为虽高,可比起郡公来说还差了很多,郡公让他一只手都没问题,更何况还有我们在外面。”

祖安顿时陷入了沉默,他可以怀疑有人可以用口技冒充,但修为这玩意是实打实的。

如果简延佑完全没防备亲弟弟偷袭被暗算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无声无息被制服,只要一开口外面的侍卫就进去了。

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猜错了?

祖安陷入了沉默,忽然开口道:“你们家夫人和郡公关系如何?”

“夫人?”宫磐忽然脸色一变,“你不会怀疑夫人吧?”

祖安摆了摆手:“我是你们家夫人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怀疑她?只是好奇问一下,因为之前听她提起,并没有和郡公住一起?”

宫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不错,夫人和郡公确实是分居的,只不过那是因为夫人要处理玉家的各种事物,郡公又要负责云中郡安危,抵御妖族入侵,双方聚少离多,这才各自分开。”

“不过他们感情挺好的,一直以来都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啊。”祖安眉毛扬了扬,这个词有两种角度理解,一是夫妻关系确实很和谐,第二种么,就是没有真正的爱情,只是各自履行职责,不咸不淡……

“有一个冒昧的问题,”祖安好奇地打量着他,“那你为何会跑来玉家呢?按理说你应该是公爵府那边的人啊。”

宫磐神情顿时有些低落:“郡公失踪过后,一开始大家还是很团结的,可是随着我们怎么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很多事情都开始变了。”

“不过这也正常,很多人都要养家糊口,有些人还想奔个前程,自然会寻找新的靠山。”

祖安试探着说道:“你说的靠山是指简二爷?”

宫磐点了点头:“不错,他是郡公的弟弟,本来也是都督府的二把手,手底下也有一批心腹,郡公出事过后,一切事物由他代理也名正言顺,很多人一开始也未必是想投靠他,但跟着他做事,时间一长不知不觉也就成了他的人了。”

“不过我没那么多追求,还一直等着郡公回来,如今呆在那边有些碍眼,所以便来夫人这边了,毕竟她是郡公的夫人。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也有些人,一起来到了夫人这边。”

祖安暗暗点头,这也能理解,其他人可以投靠简泰定,但宫磐这样前一任公爵的侍卫长,心腹,投靠对方注定了不会受到重用,他选择玉烟萝这边也算明智,至少还能博得一个忠义的名声。

“从你的语气中似乎也感觉不到你对简二爷的恨意啊?”祖安好奇地询问。

宫磐望向北方,神情平静地说道:“除非郡公的失踪和二爷有关,不然我为什么要恨他?他拉拢郡公的旧部也是人之常情,哪怕换作我在他那个位置,多半也是同样的做法。”

“更何况都督府关系着云中郡的安危,还要抵御屡屡犯边的妖族,郡公失踪后本来就需要一个强大的领导人来稳住局面,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总比一个庸才好得多。”

“宫将军果然高义,这份气度非常人所能及。”祖安心生佩服,接着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公爵府的一些事情,对方都一一作答。

最后临走时,祖安忽然转身,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能给我一份郡公的贴身侍卫班的名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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