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果然按照辛川柏所说,以最高规格招待了他们。
一张大圆桌被摆到放不下,分量不多却极为精致,圆桌最中间还摆了个被雕成的孔雀,夸张至极。
付轩看着那盘被雕好的孔雀,后槽牙磨了一下。
“还真是追求者,夸张到这种地步。”
进来送餐的侍应生一顿,将手中的甜品依次放在桌上,旋转到柳莘月和蓝铃的面前,并耐心的对付轩解释道:
“先生,这是孔雀,开了屏的孔雀。”
侍应生微微欠身,摆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姿势,微笑着看着辛川柏。
“辛先生,这是我们老板特意花高价请来的师傅为您制作而成的。”
付轩的双眸平淡,一言不发。
辛川柏摆了摆手:“知道了,出去吧。”
包厢内不算安静,但莫名有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黎放也打量着那一盘孔雀嘀咕着:“雕什么孔雀啊?不应该是凤凰吗……”
柳莘月抿着唇好一会,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孔雀开屏,是在求偶。”
付轩的目光放在了柳莘月的身上,后者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公孔雀。”
这下好了,气氛更诡异了。
傅斯诚将芥末虾球连戳了三颗在叉子上送到蓝铃的唇边抵着,芥末酱沾在她的唇瓣上,蓝铃抿了抿,张嘴将虾球含住。
“好吃吗?”傅斯诚问。
蓝铃连连点头:“好吃。”
“多吃点。”
蓝铃没心思多吃,目光始终游离在傅斯诚的袖口。手腕那一处被烧灼的厉害,血泡被磨开,看上去血肉模糊。
蓝铃满眼心疼,眼睛一眨巴,嘴一瘪,又要哭出来。
“疼不疼啊?”
她双手轻捧住傅斯诚的手,眼眶灼热。
傅斯诚反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不疼。”
“会留、留疤的吧?”
傅斯诚黑眸暗了几分,他握紧了蓝铃的手:“留着吧,就当作是提醒了。”
“提、提醒什么?”
傅斯诚摇头:“没什么。”
黎放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傅斯诚谈,他看着离自己坐得远远的男人,中间还隔了两个女生,眼神略有些焦急。
他来回晃动着上身,试图让傅斯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那辆GtR可是经典战神,我跟你讲……”
话还没说完,柳莘月便挡住了黎放的视线,拧着他大腿上的肉说道。
“吃你的饭。”
黎放吃痛,“哎哟”了一声,瘪着嘴委屈地看着柳莘月:“你怎么老是不让我说话啊?”
他转过头鼓着腮帮子:“你是不知道你男朋友我被坑了多少钱,好不容易碰到个懂行不会坑我的,你还掐我。”
柳莘月瞥了他一眼:“活该,谁让你刚才嚷的那么大声,我还以为你们打起来了。”
黎放哀怨地叹了口气。
“宝儿,你就让我和他说说吧,不然我这心里憋着难受。”
“人家小两口腻歪着,你老是提你那赛车做什么?”
黎放低声哼着:“我就这么点爱好了嘛。”
“那你要不要坐过去啊?”
黎放想了想,还是搬着椅子往柳莘月边上凑近了些:“那还是不要了。”
傅斯诚看着黎放那副狗腿子但不甘心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怪不得他以前总觉得黎栀的性格不像是傅家人,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愚蠢,原来是家族遗传。
叉子上的虾球没咬住,蓝铃一抖,就那么掉在了地上。
芥末酱沾在唇瓣上,傅斯诚拿过一旁的帕子替她轻轻擦拭着。
“吃完饭带我去看看,不过修车行里经手的都不是什么高档车,GtR的改造我也只是懂点理论知识而已。”
对方毕竟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黎放一听眼睛倏地一亮,饭也不准备吃了,猛地站起身来:“那咱现在就走啊!你带着你老婆,我带着我老婆,咱今晚就住我那,地方宽敞!”
柳莘月连头都没抬,声音清冷。
“坐下。”
“哦。”
黎放耷拉着耳朵,身后隐形的尾巴都垂了下来,一脸失落。
……
车库内点起一盏幽黄的灯,傅斯诚攥着扳手拧紧了车胎上的螺丝。
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缠上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黎放把自己的那些个宝贝配件都拿了出来,也不嫌弃什么车库脏不脏,盘腿坐在地上仔细看着傅斯诚的动作。
两人在车库里叮叮咣咣敲了好一阵,直到傅斯诚从车底探出头,撑着地面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
“行了,回头抽空做一个调节悬挂,增加抓地力就可以了。”
黎放立马起身拍了拍车身:“怎么着,跑一圈?”
“不了,她认床,得早点上去陪她。”
黎放“啧”了一声,好哥俩似的押着傅斯诚往车里按。
“我媳妇在上面陪着呢,一时半会还睡不了,就外面跑一圈,要不了你多久。”
傅斯诚一顿,轻点着下颌“嗯”了一声。
车门关闭,发动引擎的轰鸣声一瞬间激起黎放的兴奋点。
一脚油门踩下,墨黑色的跑车从别墅里驶出,一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车在国外做了改装,发动程序后会从排气管后喷出火焰。
黎放的手在半空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要不是不让喷,我非得给你看看我这系统改装做的怎么样!”
傅斯诚靠在椅背上,车窗降下,风疾驰而过吹过他额前的发。
“嗯,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黎放直接开了敞篷,就着呼啸的风高声喊着:“要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傅斯诚看着他那副蠢样,无奈地瞥过了头。
车好了好一段路,傅斯诚才沉声开口问道:“我姐的婚事定下来了吗?”
直播求婚他看了,应该很快就会结婚吧。
风太大,黎放险些没听清。
“怎么着,想去?”
傅斯诚没说话,只是将手搭在车窗边上看着外面划过的景色。
黎放降了车速,手打着方向盘,随口说道:“你们傅家人我挺看不上的,但也算歹竹出好笋,至少还有你能拿得出手。”
车子打了个弯,朝着刚来的路往回返。
“婚礼应该会定在美国,许忍那小子反正也没什么亲人了,一切还是要以黎家为主,正好也能防着你们家人去婚礼上捣乱,不是我说,你爸妈什么德行你应该也清楚……”
傅斯诚打断了他的话:“他们再也不会了。”
黎放一顿,转过头看着傅斯诚。
他那只缠满绷带就搭在车窗上,眸色深谙。
“我和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黎放沉默了片刻,好一会才说道:“够爷们的。”
他那伤他看过了,那块肉都快烧烂了,一看就是新伤。
黎放没多问,只是问了一句:“小宝和许忍那孙子还要在美国再待几天,婚礼怎么也要等到明年,想去的话就直说,哥带你过去。”
傅斯诚幽幽地看着自己那只手,疾风吹过,他眯了眯眼,最终靠在了椅背上,一脸疲倦。
“再说吧。”
亏欠的太多,拥有的太少。
他始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证那个曾经被他们家伤害过的姐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