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铃没坐过飞机,看什么都是新奇。
挡板被抬起来,云彩透着光照进机舱内。蓝铃趴在小窗上惊讶的微微启唇,激动起来都是拉着傅斯诚的袖子,小声地叫着他。
“阿诚哥,你、你、你快看!”
飞机穿过云层,这样近距离地看,蓝铃连眼睛都移不开。
傅斯诚将人圈在怀里,扣着她的头在她的发顶亲了一口。
“看个云激动什么。”
私人飞机上配备了卫星直连,网络比不上地面,黎放坐在座位上拼了命地抢票,没有一刻松懈过。
黎栀和许忍坐在前面,她时不时坐起来趴在座椅上方偷望着黎放的表情,看完了又缩回去,悄悄攀在许忍耳边问他。
“我哥哥不会真的生气吧,他抢不到票怎么办?”
许忍将人拉回怀里,勾着她的手环在自己腰上。
“那就怪他运气不好,没有人退票。”
黎栀压低了声音:“我这样会不会对我哥哥不太好?他还是挺小心眼的。”
“那也只能怪他自己识人不清。”
黎栀鼓了鼓嘴,算是认可了许忍的话。
夏筱竹打了很多通电话给黎放,那些个浓情蜜意灌满了思念的信息如潮水一样涌上来,黎栀没细看,只是劝了黎放一句。
“你要是还喜欢她,现在就告诉她你想她,你要是不喜欢了,就告诉她你在美国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感觉这种事犹豫不了,犹豫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
黎放把手机放下,在别墅里呆坐了一整天,直到夕阳快落下,黎放才敲击着屏幕回了一句。
「算了吧,我和你早就是过去了。」
他删除了所有夏筱竹的联系方式,连带着保存了近十年、早已拨不通的旧号码和舍不得删掉的来往短信一并删除。
黎放做完这一切,既有种如释重负又心酸苦涩的感觉。
如释重负是想自己对年少时无疾而终的感情终于做出解释。
心酸苦涩却是这么多年来,他和夏筱竹之间的联络屈指可数,甚至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他的手机里只有一张上了年月的模糊大头贴照片,还是当年夏筱竹在商业街时和同学一道拍摄的。黎放把那个女同学裁掉,只留下了夏筱竹。
黎放没有犹豫,轻轻按下了删除键,随后长吐出一口气。
像是清空了心里,干干净净。
喜欢吗?也喜欢过。
可说到底,在那段情感达到最顶峰的时候,他甚至没牵过夏筱竹一次手。
清高如她,总是端着一副架子在黎放的面前,他尊重着她,她说不让碰黎放便不碰。
可她后来也抱过他,他却再也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了。
……
音乐会举办地点在南城最奢华的建筑馆,整个表演厅的建筑都呈现着上世纪的巴洛克风格,俨然有一种贵族王室的感觉。
南城下过几场雨后,秋叶纷黄,鼓起的落叶婆娑落下,发出沙沙声响。
渝城还是要暖和些,到了南城竟觉得冷的直往骨子里钻。
蓝铃站在馆外,震惊到瞪大了眼,她对比着手中的门票,登时有种镶了金边、闪闪发光的感觉。
怕蓝铃胆怯,黎栀牵着手带着人进去,许忍和傅斯诚就跟在身后。
黎放没抢到票,一直踌躇在馆外。
夜风萧瑟,落叶顺着风吹到他肩上时都带着一股别样的萧条。
黎栀有些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许忍:“要不我还是把我的票给哥哥吧。”
许忍挑着眉看她:“然后换你在外面站着?”
“可是……”
许忍拥着她往馆里走,喂了颗定心丹给她。
“放心吧,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黄牛贩子,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不傻。”
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总用不到他动脑子。
风愈发的大,卷着地上的落叶飞扬起来。
馆外已经不剩多少人了,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开场。
男人缓缓凑近黎放,以一种试探的口吻问道:“兄弟,抢不着票啊?”
黎放转头看了一眼来人。
黑夹克、红秋衣、皮带扎到肚脐上、一双皮鞋外八字,说话时不断张望着四周,标准的票贩子。
“还有半个小时可就要开场了,要不来一张?”
黄牛凑近黎放,压低了声音:“这是今天第一场,你抢票肯定抢不到,我这都是内部拿到手的,都一样,在哪买不是买?也省得你跑这一趟了。”
黎放皱着眉头,扬着下颌问:“多少钱?”
“八千!”
黎放一滞:“多少?”
“前排票才一千八,你要我八千?你怎么不去抢啊?”
他本就看不上这种黄牛抢票高价售出坑人的计俩,别说一个音乐会,就是当初在美国最大规格的赛车秀,他黎放宁愿抢不到票也不会惯着那黄牛漫天要价。
那黄牛上下打量了黎放一眼,晃荡着手里的票说道:“兄弟,看你这浑身穿的也是个非富即贵的,这八千块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反正音乐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票你肯定是抢不到了,刚才我看你那朋友都进去了吧?你要是不要这票,可就要在外面站到结束了。”
黎放紧皱着眉,脸色一沉。
“八千就八千,票给我。”
那黄牛一愣,没想到黎放当真是个出手阔绰的,当即便反悔。
“我后悔了,两万?!”
“坐地起价,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啊?!”
那黄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就这一张,不要拉倒,我走了。”
馆内的钟声响起,沉重缓慢。
一阵烦闷,黎放恨不得牙都咬碎了。
他什么时候让人这么坑过?
送人礼服的钱都花了,自然是不差这两万的票钱。
可他就是不爽把这钱送到黄牛的手里。
一个破音乐会而已,不看也罢。
黎放心一横,牙一咬——
“回来!转账!”
……
黎栀坐在前排不断向后张望着,面色焦躁。
黎放不会真的没进来吧?
许忍只是随意一瞥,便拥着黎栀转过身来:“别看了,人在后面呢。”
黎放坐在靠近末尾的位置,面色阴沉,一脸不爽。
他舌尖抵着腮,满眼戾气。
花了两万,买了个破后排座,他恨不得出去把那黄牛贩子拎到警察局请两天的茶。
场内灯光暗下,台上的红色幕布缓缓拉起。
一抹浓绿色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倩影窈窕,风华绝代。
黎放眯着眼看着台上,心头一滞。
她没穿他送的那件礼服。
黎栀的目光紧盯着柳莘月,她今天美极了,仅一个侧脸就足够惊艳。
黎栀转过头估算着距离,也不知道黎放能不能看得清。
小提琴的声音缓缓响起。
傅斯诚一愣,脊背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怔然——
“月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