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内氤氲成雾。
水珠顺着雾气冉冉升腾,顺着镜子缓缓滴落,模糊成一片。
浴缸里水波荡漾,泡沫溢着白瓷壁边缘流淌。许忍将人轻放在里面,修长的指节波动着水纹,泼洒在白皙之上。
长发被打湿,许忍半蹲在浴缸前,轻轻揉捏着黎栀的发,一点点分开她缠绕在一起的结。
他动作温柔,像羽毛般轻柔,生怕弄疼了黎栀。
大床柔软,黎栀半梦半醒,身上的每一处都感到了疲累。
许忍很温柔,没让她受太多罪。由她一开始的牵引转为许忍的主导。
节奏、力道,他都尽到了最好。
他垂着眸替她擦拭着头发,柔软的毛巾覆盖在她的额上,一点一点揉搓。
许忍垂眸,指尖摩挲过她白皙的手臂,薄茧划过,他目光爱怜地看着她。
窗外月光泼洒,将那片雾蓝色的浓郁撕开缝隙,繁星点点。
黎栀躺着,歪着头向窗外看去。
许忍指节蹭着黎栀的脸颊,那副天生冷沉的模样如今被替换,黑眸如深水般柔情。
他嘴角还挂着笑,开口时声音低沉轻和:“想什么呢?”
她贴着他的手掌,用脸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许忍俯下身,轻轻在她唇角落下一个吻。
“搬过来一起住好不好?”
他一点都不想再和她分开。
黎栀回过神看向许忍,那身早已凌乱褶皱的衬衫被褪下,换上了苍蓝色的睡衣,他浓黑的眼在月光下还闪动着光。
腰间疲累,黎栀抬脚轻踢了一下许忍的后腰,哼唧了一声:
“食髓知味?”
许忍轻笑一声,掌心攥住她的脚腕,轻捏着她的小腿为她放松着。
黎栀侧过身子,将头枕在许忍的腿上。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指尖在发尾处捻动。
她眨巴了两下眼:“许忍,我们的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和许忍还没在一起多久呢。
“不快,”许忍垂眸,“我爱了你很多年。”
黎栀抬手攥住他的掌心,轻咬着他的虎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许忍好像变得格外会说情话。
他从前分明连话都不会说,要命的直男。
黎栀有些困倦,目光依旧望向那扇窗外。窗外月亮皎洁,她半阖着眼不肯睡。
“许忍,我们去外面看月亮好不好?”
渝城的盛夏夜并不如海市那般美好,但今晚格外不一样。薄云缥缈,灿星一片。
两人坐在别墅外的廊檐下,许忍环抱着黎栀,还在她的睡裙外披了件真丝衫。
被青石围满的水池边尽是蝉与蛙的声声纠缠,正值盛夏,吵得人聒噪。
黎栀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入许忍的怀里,半皱着眉不满:“好吵。”
许忍不禁失笑,抬手拢了拢她身上的真丝衫,将她按在怀中吻了又吻。
“不是你想出来看月亮的吗?”
“嗯。”
黎栀环抱着许忍的脖子,她侧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肩头轻吻着他的喉结。
她抬手,指着悬在夜空中的月亮:“我想带你看它,看它今晚有多亮。”
别墅内灯光暖黄。
许忍就着那抹光望向怀中黎栀的侧脸,他轻拨开他脸颊散落的碎发,指尖拨弄着她的长睫,声音沙哑。
“在我心里早已经有另一轮月亮了。”
黎栀羞涩,嘴角却勾起一抹难掩的甜笑。她环着许忍的脖颈,与他亲昵。
夏夜闷热,好在吹来的风还算凉爽。
黎栀低着头,用自己小指去勾许忍的指节。她缠着、绕着,声音轻如羽毛——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记者吗?”
许忍低着头看她,没有回答。
“许忍,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我想站在你面前为你把那些不平之事一一扫清,想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统统告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想用笔在许忍的名字上写下‘清白’两个字,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黎栀喃喃地说,她翻转着许忍的手,一遍遍在他的掌心写着他的名字。
“但我又很怕这一天会来临,我想我什么都可以不做,许忍就可以是最好的许忍。因为我希望上天能多眷顾许忍一点,让那些事永远不要发生在你身上。”
“我想为你辩解,为你搬开压在你身上名为偏见的大山。”
“这才是我想要成为记者真正的意义。”
黎栀抬起头看着许忍,她那双眼清澈透亮,星眸闪熠,眼波流转间,勾的许忍再也移不开眼。
她问:“许忍,我今天是不是做到了?”
许忍对视着她的眼,喉咙干哑酸涩。他大掌捏着她纤细的手,俯身亲吻着她的唇瓣。
“你做的很好。”
风吹过。
黎栀仰起头来,感受着那阵清风。
“我好怀念当年在海市的那个夏天,你第一次骑车载我,也是这样的晚风,很凉快。”
她靠着许忍的肩,轻捏着他的耳垂。
“那辆车你还留着吗?”
经典的黑色二八大杠,放在现在算是件老古董了。
许忍顿了顿,声音沉静:“留着。”
不仅是那辆二八大杠,包括那个白色软绵、被黎栀爱不释手的后车座,都被许忍塑封的很好保存着。
他微垂着眼,长睫下眸光波澜闪动。
因为在往昔的几年里,他一次又一次的期望着她还能回来再坐他的车。
黎栀从他怀里起身,回过身正对着许忍。她探身吻着他的唇角,指尖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滑到喉结。
吻浅尝即止。
黎栀看着他的眼睛:“许忍,我想再去一次平崖山,上一次回海市没来得及,你陪我去好不好?”
许忍一怔,倏地回想起当年他带着黎栀去爬山,那一天的日出他早就记不得,只记得那抹殷红刺眼的红。
他敛了下指尖,揉捏着黎栀腰间的手逐渐收紧。没有问她还有什么愿要许,他只是点头答应。
“好。”
黎栀又靠回在了他肩上。
“去之前,我想先去见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