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珝扯着林深又问了一些旁枝末节的事。
才心满意足的卷着小本子离开。
林深他们跟着离开。
浔香坊这种地方,长乐她们待的不是滋味,尤其是在见识到女子组合究竟什么样,长乐内心的幻想破碎了之后。
她就更不乐意待在这个地方。
武珝换乘了一辆普通的马车,邸报社所在的位置并不在如意超市——他们只是如意集团控股,而不是如意集团的产业。
这辆奢华的座驾就留给了林深他们。
“原来武姐姐做的,都是好哥哥你安排的?”长乐眼巴巴看着林深,嘟了嘟嘴,她还以为武珝做的事都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林深大大方方点点头:“怎么,有种梦碎的感觉?”
他是很清楚。
自己在长乐几个的心里,一直都是很光辉伟大的那种,今天她们了解到的东西,和她们之前的认知有不小的差别。
长乐摇摇头:“好哥哥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兰陵和城阳也是赞同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们也是和长乐一样的想法。
郑丽琬抿嘴笑着,没有说话。
她是早就清楚这件事的。
林深还是多解释了一句:“你们怎么看高句丽和大唐之间关系的?”
长乐迟疑一会:“是盟友?”
林深摇摇头:“盟友,可不能这么天真的想。”
“自汉以来,汉末曹操出征高句丽,到隋、甚至是到你父皇,都有出征高句丽的想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长乐摇了摇头。
林深竖起一根手指:“阳奉阴违。”
“若是说一国便是一人,大唐是君子,突厥是小人,这高句丽便是伪君子。”
“表面称臣,换取中原信任之后,而后阴奉阳违——隋为何亡?高句丽阴奉阳违,在某一方面,也的确是拖垮了隋朝。”
“我们可以和他们做朋友。”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其实,林深这番话还是捡着保守的说,根深蒂固而言,大唐和高句丽是世仇。
长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深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不愿意发动战争,倒不是说怕,而是因为战争劳民伤财。”
“即便我把火炮、蒸汽船带到这个世界,战争的本质依旧不会改变。”
“其他国家死不死的和我无关,但我见不得,也不想见到大唐的百姓因战争而吃苦,所以我得想个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长乐眼巴巴,眼眶里突然闪烁着泪花。
她懂了!
为什么自家好哥哥,被冠以“圣人”之名的好哥哥,会说出来那种话,做出来这种事了,原来是为了大唐。
为了大唐有更好的生活,可以不要自己的名声。
这是何等伟大的节操。
林深接下来想说的话没说出来,看着长乐还有兰陵、城阳看他的眼神,他就清楚,这三个姑娘误会了。
不知道又天花烂漫的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他也懒得解释,只要不对自己有什么负面的认知就行,好的误会那就让它一直误会下去吧。
马车很快停下,到了如意超市。
林深她们就在如意超市的三楼住下。
等武珝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起了暮色。
她手里还带着一份新鲜出炉的邸报。
“殿下,您看看这个。”武珝挥了挥手里的邸报,一脸邀功的模样。
林深接过来一看。
武珝在这方面果然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人。
她不仅出色的完成了林深的布置,甚至还自己做了一些小小的增色。
邸报的首页,被一分为二。
左边,便是用来介绍浔香坊今日推出的女子组合,以及女子组合表演时候,所引起的轰动。
右边就是一篇檄文。
是高句丽一名叫做金在上的读书人写的。
措辞极其激烈,甚至能看到“你他娘的”这种粗鄙之语,从头到尾,狠狠的批判了一番,其中就有一句。
“现场所见,一片妖魔鬼怪、光怪陆离之象。冠三足乌之名、行魔怪之事......”
当然,也不知道这种“品行高洁”的前辈,是怎么出现在“浔香坊”这种被他贬为“下三流”的场所中。
当然,批判的不止金在上一人。
翻了一页后。
第二版上,也有三篇对浔香坊以及女子组合大肆批评的文章,或姓金、或姓朴,都是高句丽国内有名的读书人。
“这些都是你请的?”林深抬手,在邸报上轻轻戳了一下,开口问道。
武珝点点头:“当然。”
“城中还有一些读书人,听说我们要在晚上临时刊发一期后,就毛遂自荐的发来几篇文章,有替女子组合说话的,也有大肆批判的。”
“但他们都不在我......殿下的安排中,我便没用他们的文章,而是暂且压了下来,待明日再发。”
林深点点头,把邸报搁置在一旁。
就像是在浔香坊时,林深同武珝说的那般。
邸报上刊登的这几篇文章,的确是引发了极其剧烈的轰动,平壤城中大小百姓都加入了“批斗”的行列中。
甚至不用武珝做安排。
浔香坊就遭受到了极其猛烈的攻击。
粪水、臭鸡蛋、脏土......
甚至还有瘟死的鸡鸭尸体。
在第三天清晨,几乎堆满了浔香坊的大门,这个平壤城数一数二的青楼,顿时沦为了“人间地狱”一般的存在。
人迹罕至。
从窗户向外揽客的姑娘们,脸上也见不到笑容,哭哭啼啼的——这倒是武珝故意的安排。这叫卖惨。
可怜巴巴的模样,的确是让来往的男人们心疼不已。
不过再这么心生可怜,他们也不会冒着和整个平壤城站在对面的风险,就对去光顾浔香坊的生意。
而在女人们之间。
一阵风声,悄然生起。
一位读书人的家中,几个勉强步入了勋贵阶级的妇人们,正在庭院中喝茶、闲聊。
“你们听说了浔香坊的事了吗?”
“听说了,一群狐狸精。”
她们正批评着。
一位女人忽然开口,面带犹豫之色:“我倒是不这么觉得,你们难道不觉得那些读书人说的很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