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霖刚刚散衙回来,今日在刑部因为官职被降一事,他已经被同僚们奚落了一番。
说他们白家真是稀奇,女儿身能升官,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却降官。
白鹤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气,没想到一回来,就得知大女儿正被白璇鞭打,哪里还受得了这口气?
白鹤霖怒容满面,一个箭步飞奔过去,一把夺过下人手中的鞭子,一拳将下人打倒在地。
他满眼痛心地看着白蕾,对着身后小厮吩咐道:“去把老夫人请过来,今日,老夫人若是不请家法治治这无法无天的妖女,我就和老夫人断绝母子关系。”
白鹤霖这话说出来,就是要小厮转告白老夫人的。
他本就认为老夫人偏袒包庇白璇,对老夫人严厉训斥于他,并对李芳卉用家法不满。
如今,白璇又下重手将他女儿打得半死不活,这白家,简直没有他们大房的容身之地了。
他今日就要问问母亲,到底是要和他这个儿子断绝母子关系,还是惩治白璇?
“爹……呜呜呜……爹……”
白蕾虽然比不上那些王公贵族的女子娇生惯养,可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她一见到父亲,顿时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三妹妹当真霸道,女儿已经说了,以后都听三妹妹的,她还是下重手,想要将女儿打死。”
“别怕,为父回来了,谁也别想动你。”白鹤霖满眼心疼地扶起女儿,狠狠地瞪了白璇一眼,将女儿护在身后。
忽然,白鹤霖手上一空,只见白璇一把从他手上抽出鞭子,凌空一甩。
破空的声音在众人耳边震响,一股凛冽森寒的气势自白璇身上散发。
她红唇轻启,语气冷漠:“还差十鞭。”
白鹤霖一把将女儿拉向身后,目光凶狠地盯着白璇:“有本事你往我身上打?”
院子里一静。
下人们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白璇抬眸看向白鹤霖,点点头道:“好啊!养不教,父之过,大堂姐冤枉陷害我院中的丫头,都是大伯没教育好的关系。”
白蕾哭着说道:“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罢了。”
白璇神色冷然:“在你眼中是卑贱的丫头,在我眼中可不是。”
小桔眸中泪光点点,满是感动,仿佛身上的伤口都不再那么冰冷疼痛。
有小姐护着,她很知足了。
“贱丫头就是贱丫头,有什么分别?”白蕾有了父亲撑腰,胆子也大了起来。
白璇冷笑一声,手中鞭子毫不留情地朝着白蕾打去。
白蕾尖叫一声,往父亲身后一躲,鞭子便落到了白鹤霖身上。
白鹤霖背上一阵惊痛,面色阴沉惊叫道:“好啊!你个目无尊长的逆女,竟敢打我这个大伯?”
白璇冷笑一声:“我不敢,这是大伯自愿代女儿受过。”
“好个伶牙俐齿的臭丫头!”白鹤霖气得浑身气血上涌,面色涨红,“你如此野蛮霸道,连长辈也敢打,若是你父亲还在世,不知道对你会有多失望?”
白璇冷笑一声,语气嘲讽:“大伯若是比得上我父亲的一根脚趾头,也不至于被降官了。”
“你!”白鹤霖气得没了声儿。
下人们也安静下来。
自从白家二爷白鹤轩去世后,老夫人悲痛过度,大家都尽量不再提二爷。
如今听到这个名字,白家的一些老人都不禁想起那个惊才潋滟的人。
想当年,二爷在世时,沙场拼杀,建功立业,一路晋升为一品虎威大将军,白家是多么荣耀!多么风光!
二爷迎娶二夫人的时候,又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谁知天妒英才,二爷竟英年早逝,如今的三小姐杀伐决断,多有二爷的风范!
白家,或许真的有希望了。
“啪!”鞭子抽打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白璇神情冷肃,犹如一尊冷面阎王,继续打剩下的鞭子。
白蕾躲在父亲身后,瑟缩着身子,白鹤霖挨了鞭打,一阵暴怒,上去就要抢夺白璇手中的鞭子。
“把大伯扶好。”白璇冷声下令。
下人们不敢动。
白家大爷毕竟是白家的当家人啊,他们敢动大小姐,却不敢动大爷。
而且,眼下这种情况,老夫人究竟是支持大爷,还是支持三小姐,还犹未可知。
刚从别院回来的清羽听了自家小姐这话,冲上来就拉住了白鹤霖。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服从小姐的命令。
白璇目光扫视众人:“不听我命令之人,一律赶出白府。”
下人们顿时就行动起来,极为一致地拉住了白鹤霖。
比起白家大爷,他们更害怕三小姐。
“还有八下。”白璇面无表情地看着白蕾,挥起手中鞭子就朝她打去。
“啊!”白蕾放声痛哭起来。
白璇冷笑一声,她打小桔的时候很开心嘛,现在打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痛了。
白璇就跟没看到白蕾大哭一般,继续打完剩下的七鞭子。
白鹤霖目眦欲裂,却被下人们拉着,想救女儿也救不得。
他双目通红,两眼死死地瞪着白璇:“逆女!我跟你没完!”
院门口,阎嬷嬷扶着白老夫人走进院子,老管家白福连忙让人搬了椅子过来,请老夫人坐下。
白老夫人今日盛装打扮,身披淡绿色金线刺绣绸衣,头戴贵重珠宝,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耳上坠着一对雨滴状的碧绿色翡翠耳坠。
她听到老大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的那一刻,她心头是凉的。
但还是让阎嬷嬷和两个丫头,好好地给她打扮了一番。
众人见着老夫人一身雍容华贵,都不禁微微一愣。
他们记忆中,还是二爷在世的时候,老夫人才会在家如此郑重的打扮。
白老夫人受过众人的礼后,微微默了一下,神色威严地看向白家老大白鹤霖。
“听你身边的人说,你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白鹤霖看着眼前端庄郑重的嫡母,忽然就没有了先前的豪气。
但想到白璇实在可恶,连他这个大伯都敢打,又不禁义愤填膺。
“母亲,白璇这妖女实在欺人太甚,她仗着自己被封了官,有些功夫,就在家中横行霸道,大打出手,儿子和您的大孙女儿都被她给打了。”
白鹤霖长袍一掀,朝着白老夫人跪了下来,语气咄咄逼人,“孩儿斗胆请母亲家法处置白璇,不然,就请母亲将孩儿赶出白府,儿子自寻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