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房间。”从另外一辆车上下来的吴明珠加快脚步，没有留下的意思。
躲开李斯特热情的拥抱，方蛰把手伸出去。李斯特哈哈哈的尬笑，握手问候。
留下的客厅里，方蛰打开冰箱，回头问：“老规矩？”
“当然，我喜欢木桐。”李斯特一点都不客气，方蛰给他倒一杯酒放在桌子上。
看见方蛰端起的是茶杯，李斯特仰面干杯，一点都没有所谓的品酒步奏。
酒瓶在茶几上，李斯特动手给自己倒一杯，面对方蛰质询的眼神，笑着开口：“方，脸书公司的注册用户超过一千五百万了。我觉得应该启动融资了。”
方蛰笑了笑：“作为朋友，我奉劝你一句，最好看看现在的纳斯达克的现状，并且这个事情不用太过热情，至少现在不用太过人情，这会给你的业绩造成损失。”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方，脸书公司的潜力太大了，如果错过了融资，我要负责的。毕竟我不是民选出来的官员，不用为选民负责。我是给董事会的懂事们干活的，要负责的。我现在干着年薪三十万的工作，还有带薪休假和年终奖吗，我可不想失业。”
这话就很实在的，米国是个商业社会，选举出来的政1府官员构成的政1府，属于无责任政1府。就拿川普来说吧，疫情造成的死亡人数，他不用负责，最多就是不能连任。
但是给老板干活就不一样了，当老板亏钱和耽误老板赚钱都是一个性质，要负责的。
“我认为你还是写一份报告，分析一下纳斯达他现在危机，最后提出鉴于潜在的巨大危机，应该暂缓开启新的融资项目。甚至要尽量多的掌握现金，危机来临时现金为王。”方蛰觉得这家伙并不好忽悠，所以看起来非常的坦诚。
“哦，方，不要套我的话，泄露商业机密我要坐牢的。”李斯特收起了笑容，表亲严肃。
方蛰抬手点了点他：“不诚实！不过可以理解。我想你应该拿到了关于巅峰基金目前的一些具体情况的报告。目前除了一些长期持有的股票，巅峰基金在市场里没有一分钱。你别狡辩，你肯定知道这些情况。我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李斯特变得更为严肃了，盯着方蛰问：“为什么？”
“我仿佛听到了啪的一声，就像一个气球被针戳破了。危机的脚步正在逼近，对于高盛这一类的投行而言，每次危机都是一场盛宴。你们都应该感谢里根！好了，我要是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回去写报告。假期固然很重要，但是对于你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斯特看着方蛰那张带着微笑的表情，心头又一次涌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没错，他这么快出现是另有原因的，只是没想到方蛰会如此的坦诚。关于巅峰基金的现状，李斯特确实话了很多时间和金钱查的很清楚。所以他才如此急切的想见到方蛰。
上一次在港城，他就有过这种感觉，眼前这个家伙尽管不是所谓的华尔街精英，但是李斯特很清楚，他从金融市场上的收获，远远的超过所谓的某些精英们。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李斯特和不喜欢这种感觉。实际上华尔街的精英们，在这个国家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很明显，眼前这个看起来不专业的家伙，干的比专业的人要漂亮。
“我一直听别人话，华人更重视朋友之间的交情，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李斯特给自己找个台阶，方蛰却很干脆的摆摆手：“你错了，天底下的商人都是一样的，你只是运气好，遇见一个例外。”真是恬不知耻的自我吹捧，但是李斯特就是信了。
因为他感受到了人情味，在华尔街，人情味是啥？
“不敢怎么说，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李斯特起身告辞，喝了一半的酒也顺走了。
方蛰站在门口，目送他的车远去，身后吴明珠贴上来才回头一笑：“他这次没纠缠？”
“没有，你是怎么猜到的？嗯，刚才我听到了一些谈话内容。”
“华尔街有好人么？有一部电影叫做《华尔街之狼》，我建议你去看看。”
“那你还开口提醒他？”吴明珠趴在肩膀上，软软的贴着背部。
“这个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我大概摸透了，而且好处也喂了不少，你觉得他倒霉了我能有好处么？换一个人来，我还得重新适应，太麻烦了。所以咯，我真的希望他爬的再高一点。”方蛰笑着转身时，脖子被搂住了。
“这可是门口，你有在门口开战的嗜好么？”有时候调侃一下，会增加很多情趣。这点尺度，方蛰拿捏的很准。
“噢！”肩膀上被咬了一口，方蛰不自觉的叫了一嗓子。
“疼吧？疼就对了，当初我也很疼。该死的家伙，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么酸么？”吴明珠松开了手，方蛰揉了揉肩膀，她已经转身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我感觉非死不可的发展陷入了一个峰值，似乎很难再挖掘出更多的潜力了。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面向全社会开放注册？”
方蛰坐在对面笑了笑：“时机应该成熟了，对了，推特的发展如何？”
“目前位子，注册用户应该是二百万。总体来看，发展的还不错。”
方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才幽幽的叹息道：“这个项目启动的还是早了点。这种社交平台，需要更为便捷的终端。目前来看，电脑还是太不方便了。不管怎么说，先把用户量做上去，不要给竞争对手追赶的机会。”
“大量明星入驻后，再开启面向全社会的注册。嗯，我这就通知下去。”
“等一下，现在不是假期么？”方蛰很意外，按说脸书那边已经放假了。
“是假期没错，但是公司有人值班的，你猜一猜，值班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兼职的学生么？”方蛰猜了一个，吴明珠笑道：“一部分，其他的主要是亚裔正式职工，少量白人正式职工。你看，我就算开出三倍的假期工资，也很难吸引到白人工人放弃假期值班。假期对他们来说，更为重要。”
“不不不，我认为那是你给的还不够多，资本家都一样。华裔在米国的天花板不高，公司在管理层方面，还是尽量引进一些白人吧。不是我有偏见，我很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我想告诉你的是，这是一个社交平台，未来会对传统媒体构成巨大的冲击，如果你想长期在这个领域有所作为，那就必须按照我说的做。免得被人抓住所谓的华人资本，大做文章。”
听到这话，吴明珠忍不住笑道：“这些我早有准备，现在公司除了技术部门之外，其他的部门主要负责人都是白人。对了，公司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女性是多数。你知道么？因为这个，我现在被米国一些女拳组织盯上了，上个月还来找我捐款，我出了五万美元。”
“哈哈！”方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组织在米国的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
“这事情办的漂亮吧？”吴明珠还自夸了一句，方蛰点点头：“不错！”
“对了，融资的事情暂停了么？”吴明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暂停对我们没坏处，要我说啊，融资越慢，我们的好处越多。我们不缺资金，缺的是保护色。这个平台现在还没有对传统媒体构成太大的威胁，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来临，网络社交平台必将会取代传统媒体。当显露端倪的时候，就是我们抽身之时。到时候就算你想做这个股东，米国政府都不会允许的。找什么保护伞都没用。”
吴明珠很想反驳方蛰的观点，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跟他谈谈什么叫做商业秩序。
但是想想还是放弃了，因为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没赢过啊。吴明珠觉得自己的沦陷，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一点一点的被他折服，最终变成现在这个不清不楚的关系。
“对了，我阿姨又催我移民了。我说办了绿卡，不用着急。并且告诉她，国内经济发展很快，我担心如果移民了，会对将来回国投资构成威胁。她的意思还是希望我移民。”
方蛰想了想摇摇头：“虚与委蛇吧，拖一天算一天。你迟早还是要回国发展的，在米国做互联网企业，一个华人是很难成为巨头的，但是回国就不一样了。”
吴明珠低头沉思的时候，云珏的车回来了，听到喇叭声的方蛰走到门口，快步下台阶，伸手去扶着：“你怎么还去公司？不是说现在都放假了么？”
“年终奖还没发呢，谁会舍得去度假？”云珏笑着解释。
方蛰奇怪道：“圣诞节前不就该发年终奖么？”
“我找了个借口拖了一下，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下面的人是个什么反应。你不用管了，这个事情我心里有数，今年开了个会，顺便发了年终奖。我这个身体情况，必要要找个我认为值得信任的人来帮我盯着。毕竟明年有你说的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