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东宫安神香的后遗症,这一夜,萧慕宸睡得头昏脑胀。
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下意识地坐起身,便听见外面响起敲门声。
“王爷,您醒了吗?”是管家贺苋。
“何事?”
“王爷,圣驾到了!”
圣驾?
萧慕宸愣了一会儿,连忙下床更衣。
楚帝很少出宫,主动去皇子府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尤其是肃王府,除了当初赐府邸时来过一次,从此便再未踏足过。
萧慕宸穿戴整齐去朝晖堂见驾时,楚帝正饶有兴致地欣赏墙上挂着的山水画。
萧慕宸规规矩矩地跪地行礼:“儿臣见驾来迟,父皇恕罪。”
“免礼。”楚帝示意他起身,“朕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不必搞得这么紧张。”
“多谢父皇。”
楚帝细细地打量着他:“朕怎么瞧你脸色不大好,可是没休息好?”
萧慕宸亲自端上热茶:“昨夜,儿臣做了许多梦,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所以瞧着脸色不大好,儿臣失态了。”
楚帝示意他坐下说话:“跟朕说说,都梦到什么了。”
萧慕宸想了想:“儿臣,梦到了母妃。梦里的母妃还是从前的样子,会问儿臣是否吃饱穿暖,每天看书累不累,嘱咐儿臣不要熬夜。”
楚帝眉头一紧,心底的某种复杂的情绪起伏不定。
“你很惦念你的母妃?”
“天下,又会有谁不会惦念自己的母亲呢?”萧慕宸意有所指,“近来,五弟一直在儿臣跟前问燕娘娘的案子,自打燕娘娘被关进天牢,五弟也明显憔悴了。”
楚帝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为了燕美人的案子,朕也确实苛待了五皇子,让他继续回内务府当差吧!”
“儿臣替五弟多谢父皇。”萧慕宸站起身,朝楚帝深深一拜,“父皇,儿臣遇刺一案错综复杂,表面上是燕怀生盗取了燕娘娘的珠钗,实则,他也是被利用了,若是再查下去,怕是要牵扯更多,所以,儿臣请示父皇,还要不要……”
“为何不查?”楚帝明白萧慕宸的意思,遂眸色一沉,“天子脚下行刺,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若继续放纵,将来朕的人头怕是要摆在逆党的庆功宴上了!”
萧慕宸低头:“儿臣失言。”
“查案期间,朕准你便宜行事之权,若有需要,可直接从宫中调动禁卫军!”
萧慕宸再拜:“儿臣多谢父皇信任!”
楚帝走后许久,萧慕宸还未彻底回过神。
京城中便宜行事,是不是也可为先太子翻案呢?
还有,父皇来府上,真的只是顺路吗?
楚帝回到宫中,径直去了西苑冷宫看望林氏。
冷宫天气难得好,林氏正带着雀宝在院子里晾衣裳。
雀宝很自觉地上了热水,便退到很远的地方去照看一小片菜地。
楚帝坐在屋里,若无其事地喝着水:“朕瞧你的状态好了许多,想来是有了值得高兴的事,或是见到了想见的人。”
林氏微微一怔,当即有些紧张地想解释什么。
“不必紧张,更不必跟朕解释什么。”楚帝挥手打断了她,“适才,朕却瞧过他了,他说他梦到你了,说你还是从前那个爱唠叨的母妃呢!”
林氏眼眶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楚帝深邃地看着她:“你有没有考虑过,重回后宫?”
林氏摇了摇头:“世人眼中,嫔妾已是死人,要如何重回后宫呢?”
“只要你愿意,这些都不是问题。”
林氏忽然跪在楚帝面前:“陛下,这么些年,嫔妾在冷宫已经习惯,嫔妾怕是无法适应后宫的生活,还请陛下不要为难嫔妾了。”
楚帝默默地打量了许久,便起身准备离开。
林氏依旧怔怔地跪在原地。
楚帝一只脚踏出门槛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是提醒:“朕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儿子。”
与此同时,萧慕宸准备出门去趟天牢。
就在这时,萧慕安忽然匆匆赶来,眸色通红,呼吸也有些不稳。
萧慕宸以为他在担心燕美人,便劝道:“放心,燕娘娘的案子有了转机,你切莫太着急,且安心回内务府当差,等我消息。”
萧慕安摇摇头:“不是,四哥,我不是来追问案子的。”
萧慕宸疑惑:“那你是?”
“我是来找你报案的!”
报案?报什么案?
萧慕宸和谢影都懵了。
“四哥,我府上的管事嬷嬷死了,突发绞肠痧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