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张小妹的身上溃烂的地方才处理好。
洗掉覆盖在烂处的药,敷上新的,又给她打了一次点滴,魏子卿才告辞准备回家。
宋涎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已经出来了,此刻大家围在不远处,都在议论蚂蚁搬家的事情。
魏子卿在给张小妹清理患处的时候,又和蛋蛋沟通了好一会儿,两人都得出一个结论,恐怕会有水灾。
否则鼠蚁不会对着小凉山而去。
这个想法和村里人共同商议得到的结果一致,这下魏子卿放心了,只要不是盲目无知等着灾难来临,一切都好说。
她也乐得不用想办法提醒村里人。
…….
第二日,魏大山回来,准备换魏子卿去看着她三叔。
听了妻女说的话后,魏大山也是一阵着急。
知道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提前做好准备人会没事,可生活怎么办?
都需要吃喝,到时候去哪里找粮食?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愁眉不展,他家现在有银子,不愁买不到粮,但是不能放在家里。
该怎么办呢?
“爹,娘,我记得小凉山上有好几个山洞,不如这样,我们找里正爷爷过来商量一下,叫上村里人,去山上整理出来,各家各户的粮食都送去山洞放起来,到时候也不会饿肚皮。”
魏子卿提议道。
杨梅眼睛一亮,马上认同。
魏大山则是摇头道:“小凉山距离村子最近,我们这个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发大水的。
现在有先兆,这水也不可能会因为下雨而来。
倒是小凉山有可能爆发山洪泥石流,不得不防。
粮食拿上山的话,不适合,要换一个地方才行。”
话毕陷入了沉思。
别看柳槐村的人都是农民,真要遇到事,智慧也是不差的。
他们缺的只是城里有钱人年幼时的培养,和开阔的眼界罢了。
一家三口说了许久的话,魏子卿才坐着张家马车去了镇上济仁堂。
魏大山去找里正,杨梅呆在家里。
村里人今天都没下地干活,昨晚的发现太让人震惊了。
而且今天的日头又毒了几分,晒得人头皮发臭。
天空万里无云,也没有一丝风。
在山里,蛇虫鼠蚁慌乱不已,纷纷远离各自的地盘,对着更远的山脉而去。
柳槐村鼠蚁搬家的情况在好多地方都有出现。
也有发现了端倪,却没多少在意。
当日下午,里正一边忙着天气的事情,一边通知杨梅的娘家过来领尸。
毕竟杨勇还挺放在祠堂,已经开始发臭了,身体发福,看着很吓人。
杨梅为了避免旁人的议论,下午就去祠堂守着尸体了。
她穿了一身粗布白衣,作为杨勇的姐姐,本不该穿孝的,但是里正说,这样是为她好。
两家人虽不在一个村子,杨家人的秉性,里正还是知道一些的。
杨梅首先要做到不被人诟病,杨家人挑不出错来才行。
否则杨梅母亲那个人,说不定就要乱说话了。
那个老妇就是儿子奴,天塌了也没有儿子重要的主。
天擦黑,杨家人才到。
杨勇的妻子和老娘都来了,还有杨梅外祖家的几个舅爷。
见到这一幕,里正皱眉了,这些人来者不善,一看就是带着目的的。
杨梅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她也在担忧。
黄氏刚刚踏进村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啕大哭起来。
一口一个我的儿。
村里人都清楚杨勇的遭遇,有同情的,也有担忧的。
里正带着人在大榕树下把她们迎进村,直接去了祠堂那边。
杨梅长得很像黄氏,母女二人都算得上是美女一列的。
不过黄氏性格泼辣,重男轻女,利益至上,杨梅随了她的父亲,善良温和,把家人亲情排在第一位。
“儿啊……”
黄氏进入祠堂就看到挺尸板上,盖着一张破布的尸体立马嚎啕起来。
伤心是真的,但眼里却有着算计。
杨梅没瞧见自家老娘眼里的计算,红着眼上前准备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滚开,丧门星。”
黄氏推开女儿,直接扑了上去,颤抖着手揭开盖尸布,一股臭味袭来。
她皱了皱眉,抬手掩住口鼻,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
“哪个天杀的害了你啊。
呜呜,我的儿呐,你走了,要娘怎么活哦。”
她哭喊起来,是真难过。
杨勇的妻子也在哭,声音没有婆婆大,却嫌弃的没有靠近尸体。
“天杀的,是谁害了我儿啊……
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吗,老天不开眼呀,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好狠的心呐。”
“夫君呀,你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好好的来看姐姐,却把命丢在这里了呢?
是谁害了你,你给我托个梦吧,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你怎么那么狠心。”
杨勇媳妇也一旁哭诉,看起来那叫一个人凄惨。
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妇红着眼,抱来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而来,将他压跪在地上,红着眼说道:“娃,给你爹磕头,你要记住了,你爹是来看你大姑死的。
这事和他家脱不了干系。”
那孩子恶狠狠的瞪着杨梅,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用力推了杨梅一把:“你害死我爹。
是你害死我爹。
我爹在家说了要来看你,结果他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说完这话,小男孩顶着一个脑袋又撞了过来。
杨梅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同时心里苦涩得就像吃了几百斤黄连一样。
他们什么都没问就敢这么说,是要做什么?
以为人是她杀的吗?
她虽然不喜欢娘家人,杨勇的死也没表现出来太过难受。
可谁又知道,她夜里偷偷哭过几次?
不伤心吗?不难过吗?可能吗?
好歹这是她的亲弟弟。
打小基本就是她带大的,说一点感情没有,谁信?
她只是太过寒心,才会表现出来不在乎的。
内心深处谁清楚她的苦?
爹娘成亲早,生下她的时候,娘才十五岁。
弟弟妹妹和她的年纪相差也不大,试想一下,小时候她带弟弟妹妹是有多辛苦,能不难过吗?
如今什么都没问,就这么说她,还是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
没人教谁信?
娘家人还是那个娘家人,即便这么多年不往来,他们也没想过让自己舒坦一些过日子。
“你还我爹,还我爹爹来。
你这个坏女人,奶说你心黑,不准爹爹来看,可他来了,结果丢了命。
你是我大姑啊,怎么忍心的。”
七八岁的孩子喊着闹着,一下一下的撞杨梅。
还不解气,就拳打脚踢。
孩子虽小,力气可不小。
只是片刻,杨梅的手臂小腿都被踢打出好多淤青。
身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伤,她就像没感觉一样,木讷面无血色的任由孩子欺负。
黄氏哭嚎不停,挑不出她的错来。
杨勇媳妇絮絮叨叨的数落一大堆,每一句话都对杨梅不利。
要不是村里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保不齐都会相信是杨梅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