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除了割舌案还没侦破,暂时没有新案子。割舌案的遇害者身份已经查明,宋文略安排人奔赴受害者家乡侦查取证,留下的人就分批休假轮值。
次日是周末,徐小白主动申请休假,宋文略问道:“你有事?”
徐小白有些懵:“没事也可以休假啊,我这个月只休了半天呢。”
甄珍带着孩子离开,又给了林玉秋一次打击,徐小白想多花点时间陪伴家人。
宋文略欲言又止,随即说:“行吧,你休周六,周日必须回来。”
徐小白挠了挠后脑勺:“宋队,有新案子吗?”
有什么事非要她在场不可,为啥要揪着她不放?
宋文略抬头看她:“你是我的助理,我加班,你也得加班。”
徐小白在心里骂娘,但脸上还得乖巧地应承下来。
裴麟也申请跟徐小白同步休假,两人一起回家。到了楼下走去停车场时,裴麟无意间回头,恰好看到宋文略站在二楼办公室窗口处,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和徐小白,吓得他一激灵,步伐都快了几分。
在路上,裴麟一边开车一边跟徐小白闲聊:“其实我觉得宋队挺寂寞的。”
徐小白:“???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可怕的错觉?”
“我听说宋队是外地人,他虽然是从海城调任过来的,但他不是海城人。他在这里又没有亲人朋友,一个人真有点可怜。我刚刚瞅着他那表情,就像被人遗弃的流浪狗。”
徐小白笑得捶他:“宋队要是知道你这么形容他,他会好好关爱你的。我看他天天义务加班,都不知道多积极。”
裴麟不以为然:“你想啊,如果有人找你去玩你去不去?你是愿意义务加班还是愿意跟朋友家人一起浪?”
徐小白沉默了,这么一说好像宋文略还真有点可怜。
裴麟陪着徐小白回家,林玉秋看到他来了,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喜色,笑说要给他包饺子吃。
裴麟咧着嘴笑:“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阿姨包的饺子,要芋丝肉末馅的。”
林玉秋笑着说好,让他和徐小白去看会儿电视。
这两人没闲着,先是去后花园把杂草除了,又爬高爬低搞卫生。
徐小白悄悄对裴麟说:“这阵子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多来陪陪我妈?或者你爸妈有空,可以带他们来我家吃饭,我真怕我妈憋出毛病来。”
“怎么了?阿姨心情不好?”
徐小白在裴麟面前也没有什么秘密,她将甄珍的反常都跟他说了。
裴麟蹙眉道:“嫂子不像是那种人啊,她娘家父母也靠不住,她做什么想不开搬出去?这不是让她的父母更有机会骚扰她吗?”
徐小白沉默几秒,道:“晚上你陪我妈,我溜出去看看。”
“要不要我陪你去?”
徐小白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怕万一真相让她难以承受,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
三天前,甄珍家的门铃突然响了。
甄珍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孩子。
孩子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波动,哼哼唧唧哭起来。
门外传来一个男声:“甄珍,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甄珍脸色发白,死死盯着门口不敢动。
“你不开门是吧,那我直接去找徐家人!”
甄珍悲愤的眼泪滚落下来,她冲到门边朝外面大吼道:“你去啊!你敢说出去,信不信我送你进监狱?你不让我活,那就一起死!”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半是威胁半是恳求道:“甄珍,逃避是没有用的。我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再躲着我,我就直接公开真相。都过了这么久,就算你报警,没有证据谁会信你?你把我送进监狱,影响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你自己想想吧。”
这天徐小白吃过晚饭就出门了,直奔甄珍租住的地方去。
她到了那里,发现甄珍的母亲也来了,她们两母女正在门口推搡争吵。
城中村的廉价租房隔音不好,徐小白躲在楼梯间听她们争执。
甄母伸手去抢甄珍怀里的孩子,一边抢一边骂道:“你是不是傻?孩子都生病了,就该去找他们徐家掏钱看病啊!你拉不下脸去要钱,我去!这孩子姓徐,他们凭什么不管?”
甄珍死死抱着孩子不肯放,嘴里哀求道:“妈,你别闹了行吗?徐安去了,我跟徐家就没有关系了。”
甄母两眼一瞪道:“那个徐小白不是徐家的亲生孩子你知道吧?你跟徐家没有关系,但睿睿是徐家唯一的血脉,以后他就是徐家唯一的继承人!徐家就应该给他花钱!”
甄珍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哀哀地哭。
甄母看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也有些心软,道:“闺女,不是妈逼你,你读了大学,嫁了好婆家,你也得想想你两个弟弟啊!他们没有你的好本事,一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你能帮他们一把就拉扯他们一把好不好?”
“要是徐安还在,我们也不用这么操心,直接就找他了。现在就剩下你和这么一个小孩儿,你不让孩子多跟徐家走动,以后哪有什么感情?他长大哪会念着母家舅舅?”
“你要是现在让你弟带孩子去徐家,就算只是跟徐家老两口说说孩子的情况,让他们看孩子一眼,他们也满足了。他们看得到两个舅舅的付出,以后你弟成家时求他们帮衬才好张口。”
徐小白听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
她是徐家收养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徐家分毫财产,这两个便宜舅舅脸可真大,都谋算到那么长远了!
*
甄珍一言不发,只是哭。
甄母也渐渐失了耐性,道:“我好好跟你说,你要是不听话,到时把你爸招来,有你苦头吃的!”
“你自己也动动脑子想一想,你一个寡妇带着吃奶的孩子,你不依靠徐家,你拿什么养孩子?林老板那边还等着你的回复呢,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帮人养儿子的,睿睿早晚得交回徐家。”
这话就像拨开某个开关,甄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哭道:“我不可能嫁人,也绝对不会将睿睿交给徐家,你们不要再逼我了!”
甄母被她气得再也按捺不住脾气,骂道:“行行行,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不管你,等你爸来收拾你!”
甄母气冲冲离开,徐小白刚想出去找甄珍,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人影闪过,赶紧又缩回消防通道后的楼梯间。
一个男人从楼梯角暗处奔出来,甄珍一看到他就慌了神,抱着孩子往回跑。
男人眼疾手快地拉住门把手不让关门,吼道:“甄珍,孩子都生病了,你怎么不带去看医生?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这话就像一记闷雷,瞬间将徐小白劈傻了。
她的身形趔趄了一下,差点没控制住崩溃的情绪。
那个男人说,他的儿子?
睿睿是他的儿子???
甄珍尖锐地哭骂,男人粗暴地抢夺孩子,嘴里还骂骂咧咧。
徐小白这才看到男人脸上的那双眼睛,几乎跟睿睿的眼睛一模一样!
徐小白眼前一阵阵眩晕,一股血气直涌上脑门,她失去理智冲出去,一脚将男人重重踹倒在地。
男人张嘴刚想骂,他抬头间看到徐小白,似乎吃了一惊,慌张地爬起来跑了。
徐小白看他那样的神情,知道他肯定认识自己,晓得自己是徐安的妹妹。
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一颗心就像被人扔进搅拌机里肆意翻搅,无法呼吸。
如果睿睿不是她二哥的孩子,如果不是……
她的父母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她死去的二哥如何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