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敦敏之前在皇帝面前,保证在两个月内,把五百万两银子赔偿给青云侯府。
现在两个月之期只剩两天,再加上小院女尸的事情,京兆府曾派人传他问话,淳于俊一定是心虚逃跑了。
淳于敦敏看着那被母老虎瓜分的凌乱的院子和屋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他这些天已经卖了全部的田产,铺子还有其他的宅子,再加上自己这些年朝中官员孝敬的,从地方上搜刮的,攒下来的小金库,还是远远不够,家里那些穷亲戚比他这个相爷还穷,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借钱。
如今他宿妓的事儿还被家里的母老虎和亲儿子看到,闹着分家,连她的嫁妆也指望不上了。
淳于敦敏很郁闷,跑到饕餮金楼的雅间里去喝闷酒。
正发愁怎么搞钱,就听见隔壁的房里有人在说“金子,银子”之类的,他心下一动,悄悄靠近那隔扇,用指头捅开一个小洞。
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锦袍,四十左右的人背对着他,正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官员模样的人在聊天。
“可不,这次官府起获的脏银还不到它的九牛一毛,据线报称,这次要押运大笔的金银南下去大夏国避难。”
“摄政王宗政明月这次又要立大功了,只要截获这笔巨额财宝,那能养活一个国家的百姓三十年呢!”
“你那有没有内部消息,那些逆贼到底藏在哪里?咱们兄弟也去碰碰运气,或许能跟着摄政王喝点儿肉汤就足够了!”
“我听说,那群人就藏在天茫山,明日子时,会出现在西关道上,他们想连夜越国境逃到大夏。”
“消息可不可靠?”
“当然,这可是我那在摄政王辖下西郊大营做伙夫的妹夫偷偷告诉我的!今天已经整军准备开拔了!“
淳于敦敏内心狂喜,这可是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啊,如果他抢在宗政明月前面找到那伙贼匪,不仅擒了贼首,到时候那些金银财宝也收归他囊中,那区区五百万两也可以很快还清了。
这解愁酒也不必再饮了,现在就得赶快带兵出发,抢占先机,这兵力就只能跟万将军借了。
听到隔壁雅间的门打开,淳于敦敏已经离开的雀跃脚步声。
一个玉色锦袍,面戴黄金面具的男子出现在窗前。
背着手,看向楼下淳于敦敏那胖胖的身影钻进马车。
”公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刚刚那两位还在闲聊的人,站起身,抱拳行礼。
“嗯,活儿干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谢公子!”
两个人面带喜色,下去领赏。
他红唇微勾邪魅至极,“哼,淳于俊,不信你不出来。”
挥开金光闪闪的大扇子,潇洒离开。
深夜子时,无星无月,阴云密布。
十几道身披黑斗篷身影押着几辆拖车,在天茫山下的西关道匆匆赶路。
淳于敦敏和一群身披盔甲的军士埋伏在道边的深草窠里。
平日养尊处优的相爷现在撅着屁股,忍着蚊虫的叮咬,终于等到贼人出现。
“上!把他们包围!”
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高喝一声。
身后的几百军士手执火把,一涌而上,挥剑包围那伙人。
那群黑斗篷戴黑面具的人傻眼了,举起武器反抗。
趁着两伙人现在打得你死我活,淳于敦敏举着火把赶紧上前掀开那盖着的大红木箱子的苫布。
他白胖的面颊在火把的红光下,由贪婪的喜色转为苍白。
那大箱子里居然是五六具死尸,腐烂的死尸味儿直冲鼻腔。
发根竖起,后背立即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浑身哆嗦着。
看到后面还有几辆车,车上还有同样的大红木箱。
他目色闪过不甘心,又忍着惧意,跳上其余的三辆车,一一打开检查,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死尸。
这他娘是怎么回事,说好的金银财宝呢?
到底是消息有误,还是被耍了。
看着远处厮杀的两拨人,目色闪过狠厉。
“把他们都给本相杀了,一个不留!!!”
“是!”
军士们手下不再留活口,跟切白菜豆腐一样把这群黑斗篷斩杀殆尽。
他们把手中火把扔到那红木箱子上,把死尸全部付之一炬。
既然金银财宝拿不到,他只能带着这些人头去领功了。
天茫山中,黑暗山洞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你说什么?你说我爹把宁安堂押运的车给劫了?!”
一身黑衣斗篷的淳于俊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黑斗篷戴鬼面具的人十分恼怒。
“淳于俊,你该知道此次押运的是给蛊母和蛊虫的宿体,那里面的蛊虫还未孵出,全被令尊给烧没了!那知道宁安堂损失有多惨重吗?!”
那怒吼声回荡在阴暗逼仄的山洞里,两人地上的身影好像鬼影幢幢。
淳于俊心中十分不悦,但现在只能卑躬屈膝。
“我,我也不知为何我爹为什么会突然带人劫咱们的车啊,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找他问清楚,还请管事大人跟教主他老人家求求情!”
怕对方不信,赶紧举着手指表忠心。
“我淳于俊一直都是对修罗教忠心耿耿啊!”
那管事看他还比较听话,气似乎顺了一点儿,冷哼一声,“哼,你已经三番四次失手,你这个相爷公子如今负债累累,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吧!”
淳于俊极重面子,这些讽刺的难听话,他只能忍着吞下,伏低做小。
“是,我正打算去求见我的老师,他是当时有名望的大儒,只要他肯振臂一呼,朝堂上,民间都有数不尽的读书人,文人回应,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得罪天下读书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是个做大事的人。
他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今后不光这宁安堂,修罗教,还有宗政明月,庄青枫,他要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统统都要臣服在他脚下。
“但愿你能做到!”
管事一甩斗篷闪身离开。
他的身子无力地蹲下,这种局面,只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