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寝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了,陈公公边擦汗边引着他们进入,“天机谷主真是医术高明,金针飞进皇上的周身穴道竟分毫不差!”
“皇祖父他怎么样?”
她跟着陈公公,奔过去看皇祖父。
皇帝脸上的黑气好像淡化了一些,可仍然昏迷不醒。
她接过陈公公递过来的毛巾替皇帝擦着脸上的冷汗。
悄悄伸出手放到他的额头,闭上眼睛,识海中一股暖流顺着手传导进他的身体中,可是神力进入之后仿佛泥牛入海,似乎没有太大作用,这是什么奇怪的毒这么厉害。
如此看来必须去大夏国皇宫盗白龙胆了!
看到陈公公走过来,赶紧收回放在皇帝额头上的手。
“郡主放心,皇上脸色好多了,咱家觉得天机谷主肯定能把皇上治好的!”
天机老人擦着额头细汗,把金针收回囊袋之中,“枫儿,放心吧,师叔已经护住皇帝的心脉了,只是彻底解毒还是需要那药引才行,我写个药方儿,你们把这配药都准备齐全!”
说罢,坐在案几前,“唰唰”走笔游龙,几行药方已跃然纸上。
“按照这个药方抓药,缺一不可!为了保险起见,那药材最好在外面抓!”
陈公公双手接过那药方,看了看叠起来,点点头,感激地躬身行礼。
陈公公看向她,忧虑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现在皇上昏迷不醒,明日必须得有人假扮皇上 来哄住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咱家看谷主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是不是可以请您假扮皇帝?”
天机老人赶紧摆摆手,“哎,这个不行,老夫是山野村夫,哪里知道皇帝怎么做?万一穿帮了,岂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还得找懂得做皇帝的人才行啊,那些奏折啊,军国大事啊,上朝啊,这些都得懂才行啊!不然如何应对那些臣子的问题……”
陈公公看向宗政明月,一脸无奈,“懂治国理政的太子殿下远在行宫,而且他身体病弱,恐怕也早晚露馅儿啊!”
顿了一下,语气低沉,“皇长孙司徒楠还是个少年,更不可能假扮皇帝了!”
天机老人眼珠子眨了眨,摸着下巴围着宗政明月转了转,“明月,这里只有你最通朝政,治国经略你也精读不少,处理起军国大事也是井井有条,不如就你吧!我相信你可以扮好皇帝!”
宗政明月愣了愣,凤眸不可置信看向师父,“师父,就算明月可以假扮皇帝,可是明月的腿无法站立行走啊!”
“这有何难,到时候就说皇上起夜不小心跌伤了腿,暂时无法行走不就行了?!”
陈公公也觉得有道理,“谷主说的有道理,王爷!救人如救火!就请您帮帮皇上吧!”躬身就要下跪。
宗政明月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好,只要能帮到皇上,明月做什么都可以!”
宗政明月看着合衣蜷缩在承泽殿小榻上的庄青枫,目色闪过心疼。
自从她知道皇上中毒昏迷后就忧心忡忡,此刻她似乎在做着噩梦,喃喃自语,冷汗涔涔,轻轻给她盖上被子,用袖子帮她擦着那冷汗。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那个囚禁她的阴冷水牢。
难闻的水腥味,血腥味还有霉烂味儿混杂在一起,迎面扑过来。
弱水披着厚厚的白色狐裘大氅,扭腰摆胯地从黑影里走出。
微厚暗红的嘴唇夸张地笑起来,“皇帝已经毒发身亡,你们青云侯府和国公府几百余口的人头都已经被砍下来给我做成药鼎了!”
“就是你最爱的淳于俊,举着刀亲手砍掉了你爹的人头啊?”
其实你娘早就被我下了剧毒,死在外面了,哈哈哈哈……”
弱水细长的眉毛高高挑起,眼中烬燃一抹神秘笑意。
“你想不想知道你弟弟去哪儿了?”
“你每日和淳于俊欢好时,你那可怜的弟弟就在你的凤榻之下,痛苦哀嚎!”
忽然庄青枫想到师父为她布下封印时说的话,“一旦你的生命垂危,就把鲜血点在眉心,这封印也会随之解开,只是需要烈火焚身,才能保你一命。”
忽然她身子飘忽,化作地狱爬出的厉鬼,嘴角邪肆上扬,“说我是妖女?哈哈!”
她细弱的手骨青筋暴起,攥着的铁链不断收紧。
金瞳穿透弱水眼睛看到青云侯府尸横遍野的惨状。
她的父亲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淳于俊恶毒笑着,举着森森大刀用力砍下去,溅起一片血花,拔起刀再用力砍下去……
宫外所有百姓悉数被数不尽的身披黑斗篷的江湖人屠戮残杀,倒下的尸体却以极其诡异地姿势爬起来,彼此撕咬,用残肢插入对方的喉咙,然后又被别人扭断头颅……
她忽而听到自己在烈火中,不断尖厉大笑,她好像在说,“本座回来了!”
她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不止,转头对上宗政明月担忧的目光,“做噩梦了?”
“嗯,梦见皇祖父被毒身亡,云启国陷入一片战乱,死了很多很多人……好像地狱一样。”
她的脑子很乱,重生之后,她一直在提防着弱水和淳于俊,却忽略了还有别人可以加害皇祖父。
宗政明月握住她冰凉的手,认真看着她。
“枫儿,相信我,不会有那一天,有我在,不会让云启国陷入战乱。”
她点点头,宗政明月一直都是云启国的守护者,从前世他就一直在保卫国家,是云启国的一道屏障。
忽而想到她在大火里那异样的笑声,那是她的声音吗?
“明月,如果有一天,我变了,不再是现在的我,你会不会认得出我?会不会害怕我?”
他不由笑起来,“傻瓜,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你!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
“假如我是妖怪呢?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是神是妖是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在我心里,你就是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你!”
想起在王府他的床榻上,他要和她拉钩保证不说出他怕打雷的事儿,也学着他那样说,“说话算话啊!拉钩!”
伸出莹白的小手指弯了弯。
一只修长的手指也伸出来牢牢勾住了她的小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