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跟丢了目标,她这个统领责无旁贷,应该负全部责任。
她岂会不了解长风的想法,拍了拍长风的肩膀,“现在不是责罚谁的时候,庄青树很可能去找三皇子报仇了!”
“三皇子?!”长风惊讶地低呼一声。
她点点头,刚刚已经和宗政明月分析过了,语气微沉,“对!他去的玉器铺子问的那块儿玉佩是三皇子的,可是现在看来,三皇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杀母仇人还不确定!不能让他干出蠢事,连累整个青云侯府!”
那些人现在眼巴巴盯着青云侯府犯错,只要抓住了把柄,就不会轻易松口。
原主娘说最近青云侯府和镇国公府附近总有一些陌生面孔徘徊,街上那些铺子的伙计老板,这些年都基本见过七七八八,突然冒出一些生面孔很突兀,只是不知道背后是谁授意的。
顿了一下,她冷冷挑眉,“派出十名暗卫分别去皇陵和他的府邸守着,庄青树要刺杀他只有这两个地方能找到!就是绑也得把他给我绑回来!”
“是!”
不悔庵堂,庄严肃穆的菩萨像看着来来往往的世俗众生,悲悯又无情。
檀香袅袅,木鱼声声。
庄夫人添完香油钱,跟主持师父攀谈几句。
身着青色尼姑布袍,剃发出家的梅映雪一边张望着她的身影,一边紧张地搓着手指,来回踱着步。
庄夫人眼角瞥见了她,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转身就走。
“夫人!公主殿下!贱妾……不,贫尼仁心有事相求!”
三两步跑过去,追上庄夫人的脚步,“噗通”一声跪在了面前的硬石路上。
庄夫人看看周围好奇的目光,柳眉微拧,有些不悦,“梅映雪,你这是做什么?快点儿起来!”
梅映雪瑟缩着脖子,有些惭愧地低下头,深深磕了一个头,“公主殿下,之前种种都是贫尼鬼迷心窍,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如今贫尼已经在认真修行,日日夜夜都为侯爷和公主,小世子,还有郡主念经祈福,贫尼内心日夜煎熬,只盼给公主您磕头谢罪!”
“好了,你起来吧,只要你能诚心改过,也不枉皇上的一番善心,你还是感谢皇帝陛下吧!”
梅映雪双手合十作揖,“是,贫尼明白!”
她目光含泪,喉头滚了个滚,似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公主殿下,无论您怎么恨我骂我打我都可以,贫尼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能不能请您请一名大夫,能来看看月儿,月儿最近病得厉害,已经下不了床了……”
回府的马车里,庄夫人闭着眼睛,拇指摩挲转动着佛珠,闭眼都能想起梅映雪曾经嚣张跋扈,明里暗里挑拨她和夫君感情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痛苦和酸涩不是说忘就忘!
她信佛,心怀慈悲,可是身为高贵的公主,曾经的尊严被她们肆意践踏,从来嘴硬不肯跟父皇和母后提过一句侯府不好。
不想在父母面前数落夫君的不是,一直想保留着他的体面,小心维护着自己的骄傲。
自己选的男人,咬着牙也要受着,而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委屈和难过,无人诉说,她只能讲给菩萨听。
幸亏女儿帮着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肃清了府里的妖魔鬼怪,不然真的就落发出家了。
庵堂厢房里,陈设简朴。
梅映雪面色苍白地守在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庄青月床前。
女儿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一口饭了,吃一口吐一口,索性不吃不喝,日渐消瘦,她这做娘既心疼又无能为力。
刚刚她鼓了好大的勇气,舍了脸皮不要,跪求庄夫人,看到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她真的很绝望。
尼姑庵里没有大夫,她们身上的银钱早就都花完了,她们没去侯府取自己的行李和积蓄,一针一线都是侯府的东西,她没脸去拿。
女儿落得如此下场,是她的报应,为了淳于敦敏和淳于宽仁那样的极度自私虚伪的人,去算计侯爷和夫人,他们都曾经善待过她们母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真是猪油蒙心了。
现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如果月儿不在了,她活着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
“咣咣”木门被叩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
“仁心!有一位章大夫找你!”是仁善师父的声音。
她瞬间惊喜起身,章大夫?!
一定是夫人派他来的!
夫人只是口硬心软,心地还是像初见时那么善良……
看着头发花白的章大夫给女儿号脉,良久都没有吭声。
她攥着袖子,袖子皱巴巴的,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底。
女儿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章大夫捋了捋胡子,放下手中的细腕,回身在纸笺上写着什么。
“章大夫,我女儿她怎么样?”梅映雪搓了搓手指头,她紧张地看着他的脸色。
“月小姐,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章大夫放下毛笔,一本正经地看向她。
“什么?!”如五雷轰顶,她没办法笑得出来,那是孽种啊!
她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看向站起身收拾东西的章大夫,咽了咽口水,“章大夫,能不能请您开一副……打胎药?”
她在庵堂里造这种杀生的口业,也许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可是不能让女儿生下这孽种,将来女儿和孩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她太明白被人看不起是什么感受了,不能再让女儿承受一遍被人戳脊梁骨的痛苦了。
憔悴瘦削的庄青月幽幽转醒,听到了她娘的话,挣扎着爬起来,嘶哑着嗓子,“不,我不要打胎!”
她拧眉呵斥,“不行!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章大夫早从宫中御医师弟那里,听说了他们做的那些龃龉之事,心下不禁无语。
他捋着胡须,无奈叹口气,“梅娘子,月小姐的身体过于虚弱,如果现在强行打胎,恐怕会伤及母体,大损元气,未来很难有孕!”
她身子微微一晃,眼前发黑,“那章大夫,这孩子难道就拿不掉了吗?月儿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啊!这会毁了她的……求求您想个办法……求求您了!”
双膝一软又跪倒在章大夫面前,章大夫摇摇头,扶起她,“现在只能先把身体养好,等过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承受得住……唉!”
“我说了!我不打胎!”庄青月又开始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