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分岔路口,一边通向卧房,一边通向饭堂。她停下脚步,犹豫的嘀咕:“我是去饭厅寻他呢?还是直接回屋等着他呢?”
话音刚落,背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乍然响起:“舍得回来了?”
她苦着脸默数三秒,回过头时,一脸的妩媚动人:“相公……我想死你了。”随着娇软的嗓子甜腻腻的飘进他耳朵,她喷着香气的小身板也张着胳膊扑上来。
赵长垣头一次没回应她的拥抱,绷着全身,直直的站在原地,脸『色』比月光更加冰冷。“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做什么了?”连着抛出三个问题,掷地有声。
龚玥玥的脸埋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响:“我……我能不能,过几天再告诉你?”
本来看她全须全尾欢快轻松的回来,赵长垣的怒火已经消去一半。但听她如此一说,立刻又火冒三丈。扒开她的手,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直面自己:“你说呢?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若什么都不说,你觉得我今晚还能睡的着吗?”
她咬着嘴唇,一脸委屈,一把哭腔的反问:“相公,你这是在怀疑我么?”
他眼睛瞪得滚圆,松开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低吼:“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是在担心你!这儿不是洛阳,随时会开战的!”
龚玥玥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又向他靠过去:“我知道你担心我,所以我不是带着尹亮了吗?”
此刻从龚玥玥口中提到尹帅哥,无异于点燃了炸『药』库。“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吗?这驿馆里这么多人供你差遣,你为何非要带着他?”赵长垣已经浑然不觉自己身在何处,说出的话,一字比一字响亮,胸口起伏,唇角颤抖,吓得龚玥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不是应该跟回杜若桐他们吗?为何还来跟着你?为何我不喜欢你怎样,你就非要怎样?!”
龚玥玥的好脾气和耐『性』又化为乌有,他当她是手下的士兵吗?能任由他随意『操』纵,行为举止都得受他控制,听他喜好?想到这里,她自然也不会有好言好语相待:“人家得罪你了吗?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真没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至少人家没死皮赖脸送东西给我,也没在大街上追着我的马,拽着我衣服哭哭啼啼求我。”
这话完全是她没经过大脑考虑的气话。但赵长垣听进心里去了。他为今天在街上猝不及防的遭遇,受了大半天的气,憋了一肚子委屈,早已窝火万分。“所以……你也在为这事儿看我不顺眼是吗?”
他越发腥红的双眼,让她一阵心疼,伸出手想抱抱他。“我……我只是打个比方。”可他已经绕过她,阔步向卧房走去。
龚玥玥赶回卧房时,赵长垣正在衣柜里拿衬衣衬裤,被褥枕头。她心里一惊,估计他大概是要去别处睡,赶紧上去拦他:“你这是干嘛?”
她急急忙忙跟在后面扯他衣服:“你这是要跟我分居?”
他停下脚步,感到后面的人一头撞在他背上,后脚跟也被她狠狠踩了一脚。他忍住痛没吭声,施暴者却嗯嗯啊啊的哼了起来。
他赶紧转过头,腾出一只手撩开她额头上的刘海,发现完好无缺。而她咬着嘴唇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样子,又让他火从天降。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会让很多人都怪我。可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袖手旁观。我以为至少我有你,你会理解我的苦衷,会宽慰我今日的难过。但原来,都是我自以为而已。”他勉强压住怒火,将心里的委屈平静道出。最后转过身,举步便走。
身后的小身影忽然窜到他面前,咋开胳膊挡在门口。“相公……不许走!你要是敢走出这里半步,我……我就一头撞死自己。”
全世界的人都撞柱而亡,她龚玥玥也绝不会这么干。这一点赵长垣当然是清楚不过的,可难得她台阶铺得这么利索,他内心深处又确实不忍心丢下她……
抱着被褥走回屋中,他找了个干净宽敞的地方就沉默着打起了地铺。
龚玥玥见状,干脆往他铺到半半拉拉的地铺上一躺:“这也不行。你必须跟我睡!不然我也睡地上。”
他丢下地铺,赶紧把她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放下。再想转身离开,胳膊和大腿都被她绞缠在怀里。
“我去让人打点热水。”他轻叹一口气,心里却很没出息的滋生出些许温暖。这小白眼狼,还知道舍不得他,还算有些良心。
两人漱洗妥当,龚玥玥便率先钻进被褥里脱得光滑溜溜等着他。可他却破天荒穿着衬衣裤便躺进了被窝。
她很是不满,一脸嫌弃,嘴唇撅了老高:“脱衣服睡,这样抱着不舒服。”
“不脱。”他平躺着,将双手交叉搁在自己肚子上,一副要与她划清界限的姿态。这么不听话,不教训一下实在不能忍!
可是……
“你这是做什么?不冷吗?冻着怎么办?”他气急败坏的将她踢掉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还得按住她胡『乱』扑腾的腿脚。
“你都不理我了,都不想碰我了,还管我冷不冷?冻死我们娘三儿算了。”她做出一脸委屈哀怨,痛不欲生的表情,小身板在被褥里不停扭动着。
他只得一只手按着她,一只手无奈的探进腰间,解开衣带,她这才平复下来。
才刚平躺下,她又要作势折腾,他只好侧过身将她箍在怀里……他几乎都能感觉到她此刻脸上挂着的得意洋洋的坏笑。
她这烂招数,也就对赵长垣管用。换了江浩然,结局便是她被拷在床头,乖乖求饶……
“还生气呐?”她心满意足的缩在他怀里,手指又开始不老实的上下游弋起来。
他一声不吭,呼吸粗重,显然怒气未消。脑子里全是今日的烦心事和对她强烈的不满。以至于温香软玉抱满怀,却也没半点兴致。
“宝贝宝贝,你也不理我了吗?”她那咸猪手不知不觉就来到他腰部以下,到底是赵长垣的“宝贝”。跟他这个人一样,身心合一,固执死板,没啥情商。以至于她拨弄调戏了半天,依旧无精打采,与此刻的主人一样。
“宝贝宝贝,可我今天好寂寞哦,好想宝贝呢,陪我玩好不好……”她为了给“宝贝”打打气,冒了一口嗲声嗲气的台湾腔。
忽然咸猪手被他一把捉住,头顶传来他冷冷的语调:“你们去哪儿了?做了什么?回答我。”
她抬起头对上他一脸冰渣的俊容,有些为难的说:“我现在真不能说,说了你可能更睡不着了。”
“什么意思?”他眼波颤动,心里更加不安。
“别问了,可能你明天就知道了。”
“我不要明天,就要现在你告诉我。”否则他今晚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她咬着嘴唇,似乎在心中稍作盘算,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说。“这事儿,你还是暂时不知道的好。”
小白脸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冲天之怒。“你不要『逼』我。否则我会立刻冲到那小子屋里,亲自去问他!”
龚玥玥心里也不是滋味,丈夫对自己似乎还是没多少信任。她这个在21世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很不能习惯古代男人们这种把老婆当私有财产,恨不得锁在柜子里不让人看一眼的观念。这种观念差,似乎成了他们夫妻之间所有矛盾冲突的来源。“你不就以为我跟他怎么怎么了吗?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出去是办正事儿,没瞎混。你对我有点儿信心行吗?”
她一脸正『色』,义正言辞的说完,只见赵长垣怔了几秒,最后忽然翻身下床。“诶诶诶!你干嘛?”她没能及时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以军人紧急集合的速度将衣服穿好,冷着脸一声不吭的往门外走去。
“你这是去哪儿?等等!”她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也急急忙忙找衣服穿。“这混小子,还真去!”
驿馆内的人,除了当值守卫以外,几乎都睡下了。尹亮奔波了一天,早已睡得人事不知,以至于敲门声大响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门外那人执着的拍门声一次响过一次,大有要拆门进屋的架势,他才惊觉这不是梦境。“谁啊?”他有些不满的问。
门外那人没做声,但停住了手,没再继续拍门,只是透过门格子能清楚看见那人站在门外,似乎正执着的等着他开门。
“来了。”尹亮无奈的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到门前拉开木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是谁。“赵将军?您怎么来了?”这意外的访客使他瞬间睡意全无。
赵长垣一步跨进房中转身面对着愕然的尹亮,单刀直入的冷声问道:“今天你带我娘子去哪儿了?做了什么?”
对方显然大感意外,一时间愣在当下,对他的质问无力招架。
赵长垣眯着双眼『逼』近他,咬牙问道:“怎么?不敢说?还是跟她一样不肯说?”
使他大为意外的是,尹亮面对自己的咄咄『逼』人,竟丝毫没弱了气势。依旧立如松柏,面『色』沉静,最后只是淡然的说了句:“实不相瞒,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