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目前为止都是顺风顺水的进行。慈航这个老和尚,是这洛阳城里唯一一个能用金钱买通的住持。灵光寺虽是古刹,却年久失修。慈航大师傅曾多次含蓄的向城中贵族请求结缘,无奈这些个贵族子弟眼高于顶,只认白马寺之类的名寺。没什么人把这偏僻难行,佛殿简陋的小寺庙放在眼里。所以当薛九搬着真金白银迈进慈航的禅房时,慈航连顿都没打,便决定对薛九马首是瞻了。
对付杨家的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杨家夫人本身就对家里两个儿子即将参战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一夜暴富的慈航,由一个布衣住持赫然转变为一副国师派头的老禅师,在杨府大门口随便几个问题便问的杨家夫人对他心服口服。
首先问她,家里最近可有人忽然疯癫。
后又问她,府中可有人死而复生。
当初为了能和赵家人顺利完婚,杨依依猝死又活过来的事情,只有杨家几个核心人物和核心家仆知道,外人一概不知。潘竹青也是通过绿珠才知道的。
所以杨家夫人惊诧之余,也对这个一身华贵气息的老禅师产生了好奇。请到府中一番谈经论道之后,慈航便又把话题转到了杨府之前那两件稀奇事上。
“老禅师,您莫非觉得这些事当中有什么蹊跷?”
“实不相瞒,老衲刚刚路过贵府,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大师不妨直言!”
慈航本身就是个善于言辞的家伙,加上潘竹青通过薛九的嘴在幕后暗中指点,三两句便让她相信府中确有妖祸。但他没说妖孽是谁,只说是藏于府中,并且极有可能会对即将出师的两位公子不利。
一听到关系自己儿子的身家『性』命,杨家夫人便再也坐不住了。拽着老和尚帮她想办法捉妖。慈航便将薛九教给他的计谋如此这般告诉了杨家夫人。
捉妖当天,杨家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的赶到杨府,都知道不是杨国栋的寿辰,大家担心要么就是杨国栋老糊涂了,要么就是家中出了事不便明言。总之只有龚玥玥一个人,还真的带着贺礼,傻乎乎的上前给老爷子贺寿。谁是所谓的妖孽,不言而喻。
为了不引起龚玥玥的怀疑,潘竹青并没有立刻从慈航手中将她带走,而是让薛九吩咐老和尚将她妥当安置,待时机成熟,他才会安排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谁知那赵家的田海意外出逃,导致他决定将营救美人的计划提前了几天,以免赵长垣赶回来给他添『乱』。
薛九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潘竹青的思绪。“少爷,事情不妙。”
潘竹青看他一个人跑回来,便知出了问题,不动声『色』的示意他说下去。
“属下沿着灵光寺通往清水庵的路赶奔过去,遇上那几个护送的和尚时,已经为时已晚,有人已经抢先一步,打伤那几个和尚,将小姐掳走了。”
潘竹青从椅子上腾然而起,皱眉问道:“你有没有问是什么人干的?会不会是赵长垣?”若是被赵长垣半路接走,那他真是功亏一篑。
薛九赶忙回应:“听那几个和尚的描述,属下认为不会是赵将军。”
“他们怎么说?”潘竹青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说那人中等身材,皮肤有些黑。”薛九认得赵长垣那个大个子小白脸将军。
“看来真不是他。”潘竹青刚刚放下心,忽然又提了起来:“会不会是他手下人干的?”
“这个属下实在不知。”
潘竹青拧着眉头沉思了很久,最后问了一句:“她醒了没有?”即使他是幕后黑手,可听到她遭难那天的惨痛过程,心里还是狠狠的揪了一把。
“目前应该还在昏『迷』。”薛九低着头不安的回答。
潘竹青抬起下巴,眼中爬满阴森:“打她的那个丫头……”他自己受过的凌辱,都被他压抑在心中从未发泄。这一次,有人竟敢凌虐他想要的人,他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属下已经解决了,请少爷放心。”城郊疯人塔此时多了个无辜的“疯”丫头。
“还有那个慈航老和尚,我明明吩咐他小心保护,绝不得让她受伤不是吗?”潘竹青这些天一旦脑补当天玥玥的惨状,便不由的火冒三丈:“风声一过,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是!属下明白。”薛九身为他的第一心腹,有时候并不需要他把话说的太明白,便知道自己下手的轻重该是几分。慈航老和尚知道的太多,恐怕没有太长的命可以活了。
“嗯。无论用什么方法,你尽快找到小姐。”说到这儿,潘竹青又补了一句:“还有,派人守着赵府的动静,一有消息马上回来告诉我。”千万不要是赵长垣的人将她带走,否则,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遵命!”
只留下潘竹青,再次独自陷入不安的思虑中。
对着窗棂外冷清孤月,他口中喃喃自语:“我不想让你受伤的,来我身边,我会弥补你失去的一切。”
只是眼前的场景,她觉得有些奇怪。这是个陌生的房间,既不像禅房,更不像牢房。门外仿佛就是嘈杂的街市,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似乎睡了好几天,由于没有进食,身体软弱无力,从床榻上把自己撑坐起来,几乎耗费了她所有气力。
刚把双脚踏在地上,她便心急着要走出去,却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的感觉又扑面而来,她的脑袋似乎受了很大震『荡』,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她撞在凳子上的声音传出门外,房门忽的被推开,放进一屋子晨光。
艰难的抬起头,一双男子的脚大步走到她面前,她还没来得及把脑袋抬高看看是谁,便被一双温暖的手从冰冷坚硬的地面扶了起来。
头晕目眩间,她便被重新驾回床榻上躺着。好不容易才定住了眼前场景的旋转,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和尚,他有头发,穿着俗家男子的衣服。而且,似乎有些面熟。
努力用她快要晕成渣的大脑搜索曾经出现过的相似容貌,很快,她便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