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钟家人,换下帝王服饰,身着日常便装的苗修就兴冲冲的来找七杀。
“老师,葛平林他们在东厢房,我们走罢。”
七杀:“从容,你坐。”
苗修不知她有什么事,依言坐下,静待老师吩咐。
七杀:“你是否觉得,为师的神通很有用?”
苗修:“是!”
七杀:“但争夺天下、治理天下,不能靠神通,得靠你自己。”
苗修若有所思。
七杀又道:“经世济民的大业中,神通只能偶尔用之,若以其为国之奠基,必生祸患。”
凡人的国度,该用凡人的方式治理。
之前施术,已经破坏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但为了帮苗修尽快搭建台子,不得不为。
如今台子已搭建好,法术要尽量少用,不能让他形成依赖心理。
更不能让天下人觉得,大钟立朝凭借的是神神鬼鬼。
苗修:“神通,只能为奇兵!”
七杀:“然也。”
苗修:“所以您说那是小道?”
七杀:“对!何为大道,为师已跟你说过。”
苗修深深施礼,“老师,我明白了!”
他真的明白了。
老师毫无遮掩地在永阳施展神通,是为了让永阳百姓对他深信不疑,帮他拉拢、巩固第一批臣民。
用乾坤挪移阵困住云岭军和东贤军,是助他收服第一批将士。
有臣民、有将士,剩下的路,就该他自己走。
老师会在后面扶持他、帮助他,但主要是以凡人的方法,神通只会在关键时刻施展。
他绝不会认为老师这是不负责任。
相反,他知道老师都是为了他好。
老师若继续施术,百姓眼里肯定先有老师,后有他。
到时他如何自处?
老师又如何自处?
就算他们师徒情深,也免不了被小人挑拨,徒生烦恼。
况且,自古也确实未闻以神通得天下、治天下。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神神秘秘,玄之又玄,容易弄得民心不安。
可以存在,却不能刻意宣扬。
想要治世,神和人都不太靠得住,还是得靠清晰公正的法度。
明君、贤臣,都应是法度的维护者。
为啥他能将永阳治理好,以至入了老师的眼?
就是因为他崇尚法家,先立好规矩,再依矩而行。
“老师,弟子这就过去,请静侯佳音!”
七杀:“预祝你旗开得胜!”
001贱兮兮地道:“宿主大人,要不要给他来杯壮行酒?”
七杀一脚将它踹飞。
一个人去见将要收服的敌军将领,显不出天子威仪,因而苗修又叫上新封的威武大将军方勇。
方勇提议再带上丞相,也就是太高上皇苗同初。
高慕刚任礼部尚书,请教了好几个夫子,才在史书中查到某位皇帝的祖父称为无上皇。
但那一家子都是奇葩昏君,还没一个善终,苗同初认为不祥,自己拟了“太高上皇”这个称号。
苗修觉得祖父会碍事,没同意。
两人到了东厢房,苗修就滔滔不绝地施展三寸不烂之舌。
辩才也是一门学问,他学得不错。
从国之大义讲到百姓疾苦、家族荣辱、个人小节,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讲得嗓子眼冒烟,喝了好几杯凉茶。
方勇听得头晕脑胀,暗想不愧是能当皇帝的人,这可太能说了。
活人能被他说死,死人能被他说得诈尸。
然而葛平林半点没动摇,趁他喝茶时道:“陛下,葛某只是一介武夫,不懂什么家国。您可以砍葛某的头,却不能让葛某背叛王上!”
苗修并不气馁,“葛将军,你言重了。这怎么是背叛呢?云岭王为的是天下百姓,朕为的也是天下百姓,我们志向相投,殊途同归!”
葛平林冷笑道:“既如此,为何不是陛下投入云岭军?”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拉他入伙。
苗修惊奇地看他一眼,这人没长记性么?
“因为是朕俘虏了你们,而不是你们俘虏了朕。”
此言很真诚,真诚得让葛平林羞怒交加,无话可答。
王辰恼道:“俘虏我们的不是你,是你的老师!”
苗修一挥袖,笑道:“一回事儿。”
王辰:“你,你,你......”
你咋这么无耻!
顾忌着眼前这位好歹是皇帝,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葛平林示意王辰冷静,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葛某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直接跟您说,绝不投降!”
苗修心说我慢慢跟你磨,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总有一日叫你认我为皇。
笑问道:“那其他将军呢?”
葛平林:“若愿意追随于你,葛某绝不阻拦。”
他这话说得随意,深信没有人会背弃自己,背弃云岭王。
但下一瞬他被打脸了。
有个人慢慢站了出来,还是他最为看重的罗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