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子和次子,皇帝也不是没有感情,但跟成业能得天下相比,他们的死亡也不那么重要了。
何况,长子确有谋反之心,次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在盯着龙椅,都巴不得他早死。
只有成业,谦恭孝顺,温良如玉,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盛灏铭这孽子,千般算计到头来是一场空,白白为成业做嫁衣裳,你就哭去吧!
皇帝低头喝茶,脸上还带着笑容,忽然听到了更大的笑声。
盛灏铭捂着肚子,笑得站都站不稳。
皇帝心下生疑,喝道:“你笑什么?”
再一回想,这孽子方才的吃惊,好像有点假。
盛灏铭擦一把笑出来的眼泪,道:“父皇,您近日是否感觉到嗜睡?头发还由白转黑了,御医说您身体变好,其实不是。您是中了毒啊,没多少时日了,给您下毒的,就是您的爱子李成业。”
“......你说什么?!”
茶碗摔到桌上,溅了皇帝一身的水。
盛灏铭向着殿外道:“都进来吧。”
他的声音不大,养心殿还隔音,但他知道,谢娘子会听到的。
殿外,李成业和顾蓉儿大眼瞪小眼,七杀听着殿内皇家父子相爱相杀,再一次觉得盛灏铭演技浮夸。
听得盛灏铭叫进去,便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成业!”
皇帝和盛灏铭同时叫道。
李成业瞪皇帝一眼,向着盛灏铭一笑,走到他身边。
这是最后的时刻,静王殿下即将正位大宝,他不需要在皇帝面前再做伪装。
此情此景,令皇帝目眦欲裂。
也顾不上问跟进来的两名女子是谁。
盛灏铭对李成业笑道:“父皇有些话想问你,你照实说就是。”
李成业恭敬地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帝深吸一口气,“成业,盛灏铭这孽子说,你给朕下了毒?”
李成业承认得很干脆:“没错。”
能毒杀一位帝王,他心里有些得意。只是考虑到皇帝毕竟是静王殿下的亲生父亲,他没有露出喜色。
皇帝颤声道:“朕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朕?”
他猜测,成业十有八九被盛灏铭蛊惑了,但他还是想知道成业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成业看到静王殿下鼓励的眼神,会意地点点头,畅所欲言。
“对我好?陛下,您若真对我好,就不会让我呆在翰林院这么久!”
皇帝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翰林院清贵无比,各部首官,向来出自翰林院!朕让你进翰林院,是为了以后提拔你!”
李成业嗤之以鼻,“是,各部首官多出自翰林院,可有几个翰林,能当上首官?您就是在打压我!”
这是静王殿下的谋士给他分析的,他深觉有理。
“打压你?朕为什么要打压你?”皇帝想不通。
李成业也不怕家丑外扬了,气愤地道:“为了给顾家撑腰!”
顾蓉儿赶紧用两手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不枉她求老大带她来现场,错过了可惜。
皇帝不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在哪里,茫然重复:“给顾家撑腰?”
李成业冷笑:“事到如今,陛下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顾蓉儿这个母夜叉,您和顾德青真是煞费苦心。”
母夜叉顾蓉儿蹲下,把头埋在膝盖上,笑得想打滚。
为了不打扰李成业的表演,她用尽了洪荒之力。
这什么跟什么啊,皇帝一头雾水,理了条较为清晰的线,“顾蓉儿,不是你刻意在朕面前提起来的吗?赐她给你做平妻,也是你暗示朕的!”
李成业恼羞成怒:“这都是你们的阴谋!”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掰扯下去,因为当初的确是他看走了眼。
把话题转到刘景深身上。
“您口口声声对我好,可刘景深一诬告,您就信了,还查我!”
皇帝急忙解释:“查你是迫不得已,朕立时就派了人去清扫证据、收买人证、恐吓刘家,平了此事。”
李成业:“......你胡说,救我的是静王殿下!”
皇帝气得胡须乱抖,“原来,他就是这么骗你的!”
什么意思?!
李成业看向静王,发现他静静地看着自己,面上带着种无法形容的笑容,如同大仇终于得报,如同猫戏老鼠,充满戏谑。
不,这不可能!
“我不信!陛下,你在说谎!”
皇帝:“朕句句属实!”
李成业叫道:“我只是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你为什么对我好?”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唯有他被蒙在鼓里。
下一刻,秘密揭晓。
“因为,朕是你爹啊!”
皇帝声嘶力竭地叫道。
......我是皇帝的儿子?!
李成业看看面无表情的谢小嫣,看看幸灾乐祸的顾蓉儿,看看冷淡微笑的静王,看看满脸慈爱的皇帝。
再想想自己受的苦、做的事。
经受不起这么大的刺激,他白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