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广智又去了乔家,摒退下人,与乔云松闲话。
“乔公,皇后娘娘这手段,我真的看不透啊。”已经不是小朋友的周广智有很多小问号。
乔云松苦笑:“我也看不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弄假成真,弄真成假。花样百出,看得人眼花缭乱。
周广智:“那信和圣旨,到底怎么来的?还有,陛下是不是真的有病?怎么突然中风了?”
“如果这些都是皇后设计,她又怎么敢让陛下再与我等相见?她就不怕,我们信了陛下?”
“如此坦然,只证明了一件事,皇后是无辜的!”
乔云松喝茶:“但你不信。”
周广智:“是,我不信。她越想证明,我越是不信。”
乔云松放下茶碗,“皇后要的,并不是我们信不信。”
周广智一怔:“那是什么?”
乔云松轻叹一声,“她要的,是我们只能成为她的同伙,再也不能反复。”
顿了顿,道:“今日过后,别说陛下中风了,陛下就是没中风,我们也只能选择她。”
周广智颓然道:“我们不是她的同谋,只是中了她的计,可陛下不会信的,不会信。”
乔云松苦笑道:“皇后的高明之处,在于因势利导,她没有拉拢我们,也没有威胁我们,却迫使我们放弃了陛下。”
周广智竖起大拇指,“高明,高明!”
他们和徐定邦,曾经也有着兄弟般的情谊。但立朝这几年,兄弟情谊已经转变成了君臣之义。
看他落得那般下场,有遗憾,却没有太多的同情。
他都亲口说了,想以巫蛊之术陷害皇后。一旦成功,死的不会只是皇后,还有段家满门,以及朝中某些他想清理的大臣。
也许还有太子和长公主。
那将是一场血腥的清洗。
皇后技高一筹,逃过一劫。至于陛下,愿赌就要服输。
两人相视无言,又以茶代酒,干了一杯,祭奠他们逝去的热血青春。
事已至此,陛下就算没病,也必须有病了。
皇后就算害了陛下,他们也不能知道。
椒房殿里,七杀舒舒服服地躺着吃果子,吃点心,喝李嬷嬷亲手做的甜汤。
她才懒得照看徐定邦呢,不是最爱于贵妃吗?她就做好事,令于贵妃去贴身伺候了,自己找个理由回了椒房殿。
魏长青等人都夸她贤良,把照看陛下的机会让给于贵妃。
在他们看来,能伺候皇帝是一种荣幸。
七杀觉得,这种想法很好,希望他们继续保持。
而她也会继续发扬风格,把机会让给他们。
徐定邦的中风,在她意料之外,倒也省了她一点功夫。
段晴安记忆中,徐定邦可没有中风这一出。哎,只怪他自己心胸狭窄气性大,怪不得别人。
001:“恭喜宿主,大臣们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只能抱你大腿,跟你同进退了。”
什么叫贼船?七杀:“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001:“然而本系统并没有嘴。”
七杀:“是不是想进小黑屋?”
001:“不想不想,求放过。宿主,现在只有徐鸿民一个阻碍了,你打算怎么做?”
七杀:“徐鸿民?呵。”
那一世,段晴安终于熬到徐定邦去世,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却被儿子伤透了心。
徐定邦的妃嫔、儿女很多,其中不乏仗着得宠跟她较劲的。
她没打算为难她们。她一直看得很清楚,徐定邦才是问题所在,妃嫔们并无大错,争宠炫耀,不过是人之常情。
因而打发有子的妃嫔跟着儿子去封地,为封国太后,尊荣无比。
但于贵妃例外,段晴安不嫉妒她得徐定邦的宠爱,却恨她险些谋夺了太子之位,差点害死自己和一双儿女。
便小惩大诫,将她关在宫内,不许跟随儿子徐鸿睿去封国享福。
这么做,一方面的确是想出一出胸中那口恶气;另一方面,也是怕她不安分,惹出什么幺蛾子。
徐定邦如此宠爱于贵妃、徐鸿睿母子,临死前叮嘱魏长青等老臣关照他们,段晴安怕他还留有什么后手。
新帝登基,要的是四方安稳。
直到那时,段晴安都没想过要于贵妃的命。
可她还没怎么样呢,徐鸿民就跳了出来,三番五次让她放了于贵妃,说话越来越过分,甚至说她恶毒。
恶毒。段晴安被这两个字砸得头昏眼花,她拼了命的跟徐定邦和于贵妃斗,想尽办法才保全了他,他却说她恶毒?!
天底下,有这样做儿子的么?
任何人都能说她恶毒,唯有徐鸿民不能!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怎能享受着她保下的权势地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她?
段晴安看着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儿子,心如刀绞。
这就好比,她趴在污泥中,让儿子踩着自己到达彼岸,他反过来嫌她手脏。
母子俩多次争吵,关系越来越紧张。
有一天,忽有大臣悄悄跟她禀报,说是天子曾给禄王徐鸿睿送信,让他千万不要进京,否则会被皇太后杀害。
可她明明没想过杀徐鸿睿!
在儿子心里,她竟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那天晚上,段晴安一夜未眠,眼泪都哭干了。
好,如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