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摸索着向泥路靠去,还没有接近路边,忽然两声枪响打破了死寂的山夜,然后是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骤然响起,山野震动。
妈的,又是土匪!
“他们来了,快跑!”一个声音忽然叫道。
我们吓了一跳,心中的念头还没有从脑海掠过,一个个人影毫无征兆地从四周的草丛灌木中窜出,往两边山岭的小径猴一般飞奔攀爬。一时之间,满山都是奔逃晃动的鬼影。
“往哪跑?”苏振辉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看四周的地形,东边的天际已经隐约露出一抹鱼白。我咬牙一指泥路东边,道:“天就快亮了,鬼怕光,我们走大路,不跟他们跑!”
我们沿着泥路东边狂奔,身后依稀也跟着几个人和我们一起跑,大家都已经慌不择路,我们更顾不上分辨他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只想着怎么尽快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土匪鬼。
马蹄声越来越响,枪声也响得更密,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双脚像生了风似的狂奔,已经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累。
泥路前很快出现了一个高高的陡坡,像一个突然横出来拦路的土岗,我们加快脚步往上跑,跑到陡坡的一半,坡顶隐约透出了一丝亮光。
“快,前面有光!”我精神一振,大声喊道。
几乎同时,“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逆风从头顶飞过,尖锐的风声吓得我们脚下一哆嗦,跟着我们身后的人影有两个咕噜咕噜滚了下山坡。
“他们就要追上来了,分开走!先躲起来!”苏振辉大声叫道,身子猛地往右边的草丛窜去。
我本能地跟着往左边的草丛钻进去。
草丛蓬篙又长又高,我连跑带爬地往山上爬,一米、两米、三米……山顶越来越近,马蹄和枪声离我们已经只有百来米,我背后的冷汗汩汩渗出。
就在此时,忽然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头顶一缕亮光越过山线,像一只无形的手抹掉了身后所有的阴冷。
……
我终于攀上了山顶,脚下绊到一根草藤,骨碌滚向山坡背面。
这次我没有摔晕,脑袋清醒。我爬起身,远处的山坳传来了一声鸡鸣,对面天际,曙光已经半露。
天亮了,鬼当然都回去了。
山谷的天色虽然还一片灰蒙,但我确信自己已经回到了阳世。
“老苏,陈浩淼!……”我放声大喊。
一会儿,右边草丛窸窸窣窣钻出一个脑袋,张嘴大叫:“喊什么喊,老子还没死呢。”
是苏振辉,他也侥幸逃出来了。但没有看见陈浩淼。
我和苏振辉坐在草坡上直喘气,双脚又酸又累。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看见陈浩淼出现。天边的曙光越来越亮,我们俩才决定站起来寻找陈浩淼的踪迹。
我和苏振辉在山坡茂密的草丛里边找边喊陈浩淼的名字,空谷回响,就是连陈浩淼身上的掉的一根毛都没找着。
“他可能没有跟上我们的脚步,我们回头找找看!”苏振辉沉吟道。
太阳初升,红红的朝阳照得我们全身暖洋洋的。虽然我们已经很肯定地知道我们已经回到阳世,但昨晚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
我和苏振辉战战兢兢地往回走,山坡下的泥路和晚上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我们狂奔时踩出的杂乱脚印还清清楚楚地留在泥路上。
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痕迹,我们装着胆沿着弯曲的泥路找了十多分钟,边找边喊,就是没有发现陈浩淼的身影。
“他不会被土匪鬼捉回去了吧?”我疑惑道。
“难说,刚才我们只顾逃跑,他有没有跟上来都不知道。”苏振辉有点沮丧道。
“这就大麻烦了,如果他被捉回去了,那我们还要想办法救他出来。”我无奈道。
“要救你去!老子可不奉陪了,都是你惹的祸!”苏振辉打了一个寒战,心有余悸地白了我一眼道。
我想说点什么反驳他,眼光一斜,猛地看到右边泥路的茂密草丛里,露出了一只穿着皮鞋的脚。
“那是什么?”我指着草丛大叫,飞奔上去。
果然是陈浩淼,他双眼紧闭,嘴巴合拢,脸色金黄,像被人从脑后打晕似的横躺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陈浩淼!醒醒!”
“陈浩淼,你怎么了?快醒醒……”
……
没有反应。
我和苏振辉俯身扶起他的身子,摸了摸他的鼻息和体脉搏,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我们一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不断摇动他的身子,但陈浩淼仿佛掉了魂魄一样,任凭我们怎么呼喊摇晃捶打,就是没有一点反应。
“要不,你给他做一下人工呼吸吧!”我望着苏振辉可怜巴巴地说。
“要做你做,他的呼吸正常,需要什么人工呼吸?”苏振辉恶心地白了我一眼道。
“那他为什么会不省人事呢?”
“我怎么知道?他有可能是逃跑的时候摔晕过去了,先把他背回去再说吧。”
陈浩淼看上去瘦瘦的,身重却一点都不轻,我和苏振辉轮流背着他沿泥路往回走,这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光照射在连绵的群山上,山间的清晨一片宁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