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节协议
“保护?我需要别人的保护?”几秒钟后,阿斯提安纳沉声的问道。-..-“是谁给你这个愚蠢的念头的?”
“老实说,是你。”
阿斯提安纳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在来路上听说过‘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的故事,他们都说阿斯提安纳是一个勇猛善战的领袖。但是我来到这里,却看到城‘门’紧闭——我不相信你的斥候这么无能,判断不出我部下的数量。你表现出来的这种姿态……可不像是支配着险峰城的霸主应该有的姿态啊。然后我又意外的知道……你上一次发动战争已经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情不自禁的想,是不是你出现了某些特殊的情况。一个‘混’沌领主能出什么意外的情况?唯一的答案很容易猜也很难猜……”
“你胆子很大!”阿斯提安纳打断了对方的话。“如果我是你,单凭这一点猜测,是绝对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到别人大本营里去的。”
“那当然是我另■,m.外有原因,不过之前只是猜测,但在我看到您之后,我就确认了。”
“确认了什么?”
“阿斯提安纳阁下,恐怕您在这里的日子……并没有如别人想的那么好过。您看,我们在进行这么一场谈话的时候,你都担心被人听见了。就连身边的人都不可信任……”
“够了!”阿斯提安纳暴喝一声。“你想要什么,年轻人?”
“我已经说过了,我需要士兵和补给,还有情报——关于东部,那些崇拜瘟疫之父的‘混’沌部落的情报。作为代价,我会和你结盟,这个盟约可以保护你……”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
“就凭你此刻心中的犹豫。”艾修鲁法特说道。“你的犹豫出卖了你。我想你戴着头盔就是为了掩饰,但是它太明显,头盔遮掩不了。我想,你的部下现在都在虎视眈眈,等着将你取而代之。”
虽然头盔确实的遮掩了绝大部分的神情,但是艾修鲁法特最后一句话产生了明显的效果。阿斯提安纳的目光中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沮丧,或者干脆的说,绝望。
“生老病死,凡人在所难免。”艾修鲁法特轻声的说道。“‘肉’体的衰朽是不可避免的,昔日叱咤沙场的猛将,老了却哪怕仅仅穿着盔甲都不能行动自如。也许你曾经能吓破勇士的肝胆,但是现在却只是一个行动困难,生怕部下谋反的老人罢了。”
“你懂什么……小子!”阿斯提安纳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他伸手到头上,慢慢的摘下了头盔。头盔下,是一张老人的脸。秃顶、白须、眼睛深陷,满脸皱纹。岁月留下的刻痕实在过于明显,以至于脸颊上一道原本应该颇为显眼的伤疤也被皱纹给彻底掩盖了。但是如果忽略这些身体衰老导致的特征,能够看出这个人透‘露’着一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感觉——那是一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才能养成的气质。
不过,哪怕他已经老态毕现,艾修鲁法特依然看出这位‘混’沌领主还相当强大。刚才那些对话,可以说是半真半假。如果艾修鲁法特真的当对方已经老得不能动,那他就错了。但是要说对方还保留着巅峰时刻的力量,那自然也是愚蠢的。事实上,衰老对于人类‘肉’体的影响是很难估计的——在这方面,不同人天赋差别很大。就算面对面的看着对方,艾修鲁法特也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体情况。他只能认为阿斯提安纳还很健康——以一个老人的角度而言。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才导致险峰城内如今的格局。没人知道‘混’沌领主阿斯提安纳到底衰弱到什么程度,所以只能试探,却不敢公开造反。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阿斯提安纳也因此不能出城迎战艾修鲁法特,因为不管他输或赢,他都会被人看破虚实。
“我成为‘混’沌领主的时候年纪不比你大多少!但是我却始终不能再进一步……别看你现在充满了自信,为了‘奸’奇的荣耀而甘心远征。但是你的未来不会比我好多少的!三十年后,最多四十年后,我的现在就是你的未来的样子!”
“真遗憾。”艾修鲁法特耸耸肩。“我已经‘蒙’诡诈之主的恩赐,拥有不老不死的身躯了。”
“什么……”这一个打击宛如雷电一样,让阿斯提安纳短时间内居然愣在那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为诡诈之主服务了几十年,为他赢得那么多的荣耀……你……你为他效劳过多长的时间?”
“我什么都没为他干。诡诈之主将所有的信徒都视为棋子,他需要的不是我们的崇拜,而是需要我们的价值。”艾修鲁法特很直接的说道。“很显然,我的价值比较高。”
这句话成了致命一击。阿斯提安纳那一脸的垂头丧气神情,哪怕艾修鲁法特都觉得相当可怜。
到了这一步,那种充满敌意的谈判似乎已经变得没什么必要了。双方都已经摊牌,艾修鲁法特对于险峰城是一个无害的存在,不但无害,而且对阿斯提安纳还是有益——因为他可以带走险峰城里的不安分份子。阿斯提安纳唯一真正要付出的代价提供食品补给——这对于他而言是很容易做到的。
接下来两个人迅速的达成了协议。双方各取所需。艾修鲁法特会带走所有城内不安分的份子,他的实力可因此大为增长,此外还能得到一个稳定的后勤基地。阿斯提安纳则何其合理合法的解决掉城内的隐患(更重要的是不怕对方的反扑),并让自己子孙成为自己的继任者。
这一番讨论并没有太大的分歧,很快就结束了。
“阿斯提安纳阁下,”等到协议达成之后,艾修鲁法特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认为神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吗?或者说,‘奸’奇真的是无所不知的吗?”
阿斯提安纳瞪大眼睛,似乎为艾修鲁法特如此亵渎的问题感到惊讶。
“你真的是诡诈之主的信徒?”他的目光停留在艾修鲁法特‘混’沌盔甲上的‘奸’奇徽记之上。“你难道不懂得……诸神时刻凝视着你?”
“也许吧。不过就像我说过的一样,诡诈之主其实并不在意信徒的崇拜,他在意的是信徒的价值。”艾修鲁法特微笑了一下。“所以我很肯定,诡诈之主并不介意我问这些问题。我想,在这方面,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也许能给我一些答案。”
“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诡诈之主无所不知。”阿斯提安纳回答道。
“也就是说,他也许都知道,但是有些事情他依然无法控制?”
“为什么这么说?”
“简单的一个例子,你听说了南侵失败的事情吗?”艾修鲁法特之前就打听过,险峰城里也有不少人参加了南征的‘混’沌军团,现在阿斯提安纳应该早就知道‘混’沌军团战败的消息了。“如果诸神无所不能,‘混’沌军团怎么会失败呢?征服新的领土,扩大‘混’沌的领域,吸引更多的信徒……这些不是诸神殷切期盼的事情吗?诸神无所不能的话,它们怎么会容许这种失败发生?”
“那是因为……”阿斯提安纳迟疑了一下。“也许诸神并不真的在意这种事情。只是我们这些凡人的信徒认为他们在意罢了。”
“并不在意?”艾修鲁法特轻笑了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并不在意,那为何每次那些带头组织南征的人,都能得到诸神公开的赐福?”他看着阿斯提安纳,从对方的那种犹豫之中,他看到了答案。
“请别在意,阁下。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艾修鲁法特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诸神是不是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他们要‘操’纵凡人却是很简单的事情。对了,关于您那些东边的邻居……”
在险峰城东边是一片沼泽,这是艾修鲁法特早就知道的了。和险峰城一样,这片沼泽同样受惠于高山的遮蔽。冬季统治沼泽的时间比较短(相对而言)。但是,只有在冬季的时候,一支大队伍才有可能通过沼泽。
这片沼泽也是一个分界线,从这里向东,那些‘混’合信仰的部落就很稀少了,只有瘟疫之父的信徒居住在那里。一路行来,他也刻意的去打听和这片沼泽相关情报,据说这片沼泽是这个世间一个与众不同的扭曲而又恐怖的区域。长满硬瘤块的巨树植根于这片充满腐烂的沼泽之中,树木之间夹杂密布着令人窒息的藤条。沼泽之中经常能看到一些被遗弃的古代废墟——就是这些废墟吸引着那些渴望财宝的贪婪者。
“东边的邻居?”阿斯提安纳难得的笑起来。“自从我成为险峰城的领主之后,我有一半的时间再和他们对抗。有时候自己上阵,有时候支持别人去攻击。告诉我,你对那里了解多少?”
“几乎一无所知。我只是努力的从那些自称去过沼泽的人嘴里打听了一些消息。根据那些亲身到过那边的人的说法,沼泽里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笼罩着雾气,杂‘乱’而丑陋的的树木枝干在浓雾之中缠绕延展。下垂的树枝则仿佛无数在痛苦中挣扎的手臂,上面随时滴落粘稠湿滑的液体。在沼泽的雾气与‘阴’影之中,居住着一些崇拜瘟疫之父的部落,他们鲜少和外人接触。很难想象生活在这种鬼地方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只有瘟疫之父的祝福才能让人在这种地方过下去。一些无法形容而且令人作呕的东西生活在这片沼泽之中,在那弥漫着溃烂与恶臭的泥土中蠕动爬行。用一句不客气的话,传说中,这片沼泽可以被理解为瘟疫之父所居住的‘花’园在物质世界的投影。除了瘟疫之父的信徒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在这片沼泽里居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