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布衣店老板娘,也只是一个老板娘。
街坊邻居都叫我余娘,其实我的全名余生欢,听着名字,是个好名字吧。
但是我的余生却不太欢喜。
我的爹娘一直在别人的府上做下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主人,被活活打死了。
我也难过了一阵子,想要申冤却无处可申,官官相护,走投无路,只能暂且作罢。
我用我爹娘留下的钱在街头买了间铺子,做起了布衣的生意。
我也只会些女红功夫了,我还庆幸父母给我请了个老师教了我这些。
我女红还尚且可以拿出手,做出来的衣服还有人喜欢,特别是嫁衣。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我做衣服好,店铺的生意也是一天比一天好,为此我还招收了不少绣娘。
有一天,一个有名的纨绔子弟到了我的店里,点名要我做衣服,我耐心来,给他介绍布料和衣服的款式。
他却对我当众动手动脚,试图把我带回他的府上,做他的小妾。
这时恰逢他路过,救了我。
我以为以后还会遭到那个纨绔子弟的骚扰,没想到,那是他的弟弟。
他弟弟再也没来我的店里骚扰我。
我从未听说过这个纨绔子弟有这样一个样貌俊俏的少年哥哥,不免对这样一个人产生好感和好奇。
过了一阵子,我一直都没有再次见过他,我常常站门口,看着路过的人群,都没有他。
我以为不会再见了。
有一天,门口传来一道夜思梦想的声音,我惊喜的抬起头,强压的镇定来到他面前。
谁知道我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多久。
他说他想做几件衣服,送给他的娘亲和外祖母。
我对他表示了感谢,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就要一头撞死在墙上了。
他笑了,很好看,和我想的一样。
摇着头说,是他的问题,没教好弟弟。
后来他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
那天,我觉得我所遇到的都是温柔。
他留下了地址,就匆匆离开了。
我看着他留下的地址,字如其人。
待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去他府上给他娘亲和外祖母量衣服的尺寸。
我从来没进过那么奢华的府邸,也从来没给这么显贵的家族做过衣服,我抬着头进了门,却是低着头走的出去。
当我跨过大门的门槛时,一个华丽无处不透露着富有的马车停在门口,从马车下缓缓伸出一只白净的手,踏出一双绣功比我好的鞋子,那是有着一张明媚的脸庞的姑娘。
我低头环住竹笼匆匆离开了。
回了店里,我把自己关在屋里,看着自己满是老茧和血洞的手,看着镜中的自己。
想了想,人家富裕的家境,在看着自己屋里的摆件,简直就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下。
想起那姑娘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而我却是一股俗气的铜板味。
我知道,是我不配。
默默的拿起针线,做起了衣服。
我知道,我还会见到他,他会来取衣服的,那时候他们就只剩下顾客和老板的关系了。
无法在一起的人,一开始就应该远离。
我知道的,我叹了口气。
衣服很快就做好了,他还没来取。
我尝试的不去在意这件事,试图让我自己忙碌起来。
我突然发现见一面都很难的人, 居然还想着有以后,真是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那个地址,连大门都进不去。
有一天我午休醒来,一个绣娘告诉我他来过了。
我问她,他有没有问起我。
她说,没有。
我知道,我那一刻心很疼。
我面无表情的从容淡定的走到前台,对起了账,我发现,压抑情绪这件事,我做的越来越顺手了。
人啊,会想通,会看透,会长记性。
后来我很久就没有在见过他,直到听见他要结婚的消息。
那天,是个下雨天。
他打着油纸伞,来到我的店里。
让我帮他做一件婚服,我愣住了,呆呆的答应了。
我以为我忘记了,不在意了。
我亲手为他量了尺寸,记录了下来。
明明我目测的尺寸也很准。
我问他喜欢什么款式,他说随我。
说完放了一包糖在我的手心。
他不知道的是,我最喜欢的就是糖。
我总是在半夜三更被牙疼醒,但是我依旧喜欢吃糖。
从那一天起,我一颗糖也没吃过,我的牙也不再疼了,再也没有半夜被疼醒了。
因为我晚上总是失眠,半夜睡不着。
他走了,带着一身雨天的冷意。
我做了一套婚服,放在我的房里。
他穿上必然好看,可终是没来人来取。
风铃起, 故人却未归。
我知道,他不会来了。
那我便以过客之名,祝他前程似锦吧。
寥寥几眼也抵山河万色的少年,
“以后的日子里,我还好,你也保重。江湖路远,我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