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怨气滔天,被小阎罗移到此处的鬼哭河,已经清澈无比,再看不到过去的影子,不过想要让鬼哭河重新回到人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那道凌厉的气息近在咫尺了,杭初才发现。
她堪堪避过那道掌风,结果还是被一脚踹飞。
杭初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五脏六腑如同烧焦了一般的疼痛。
她抬起头来看。
是冷莲。
两个人看向对方的目光之中,都带有冰冷的恨意。
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关于冷莲的很多事情,但是由于她记忆的不完整,让她并不能够记起她和冷莲之间的恩恩怨怨。
“你以为你复活了那两个丫头,你身上的那些灾祸就能够消失的一干二净吗?”冷莲眼神阴毒,满满的都是恨意。
杭初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几根,随着她的起身,那些断裂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逐渐的愈合起来。
“冷莲,”杭初看着她,神情悲悯,“你同我是在人世活的最久的,你厌烦吗?”
你厌烦这漫长而没有尽头的人生吗?
“我知道你恨我,你觉得是因为我的存在,导致了你家族的覆灭,导致你幸福美满的人生,变得支离破碎,不得不背负着罪孽,在人间踽踽独行。”杭初说道。
冷莲仰起头来,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两个人就像是隔着那场大火,遥遥相望。
杭初的目光里,永远是这种清冷的恨意和悲悯,好像是她整个人都在这场悲剧之中抽离出来,但是她明明才是这场悲剧之中最大的核心。
冷莲恨极了,当真是恨极了杭初。
她不是杭初的生母,一个人在轮回转世之时,上一世的命数早就断的一干二净,本就不是杭初该纠缠的。
杭初紧抓着那点思念不肯放手,到最终变为那样的结局,也是她自找苦吃。
“你懂什么!”冷莲的手中多出一把长剑来,她行动极快,迅速的扎进了杭初的身体里面。
“杭初,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冷莲怒意滔天,手上的力道无比的狠毒。
杭初吃痛,那把利刃刺进了她的胸膛之中,鲜血将她的衣服染红。
放纵冷莲的攻击,只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冷莲发泄心中的恨意,是不会有尽头的。
如此,杭初也没有必要,一直纵容她的放肆。
冷莲见到杭初死不了,还想要再捅下去,结果一把被杭初给抓住了剑刃。
“你还想做什么吗?泄愤吗?”杭初一把将冷莲手中的利刃折断,徒手便将那长剑折成两半。
冷莲狼狈的被甩在一边。
杭初胸口处的伤口又在快速的恢复,如今她伤口恢复的速度,早就不如之前正常的时候了,原本因为救温媛而亏损了自身,又经过鬼哭河这一遭之后,她现在的身体不仅警觉性都不行,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杭初根本并不曾畏惧这区区的刀剑之伤。
冷莲看着杭初身上的伤口在她的面前一点点的愈合,有些恶心的想吐。
她被杭初掀翻在地,却也懒得爬起来,只是一次又一次用恶毒的言语来伤害杭初,“杭初,我就是觉得你恶心,像是你这样的恶魔和怪物,就该死在那场火之中。”
杭初不想看到她,不想回忆起那些记忆来了。
她如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苦苦追寻自己记忆的时候,小阎罗总是告诉她,在最初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自己决定的一切,是她自己放弃了那些记忆,躲避痛苦的过去,如今也是她自己想起来了,却是自找苦吃。
“你杀害温媛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如今你找上门来,想来也是清楚自己的下场。”杭初的手里面出现一把银枪,这是她的武器,在房家抓住温媛和祁佑佑的时候,她便使用了一回。
是她在昏睡过去之后醒来,第一次在人世间用到自己的银枪。
那一次,她血洗了房家,将那些厉鬼人魔斩杀殆尽,这一次,她再一次将银枪拿出,是为了将眼前的人杀了。
冷莲究竟是人是鬼,或许她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在当年的事情过去之后,冷莲一族遭受到报应,业障难消,她在还为人身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地狱,又被小阎罗关进了深渊之中,早就已经不人不鬼。
或许这生命漫长的寂冷与消磨,这天底下只有眼前的两个人才知道。
冷莲看到那把发着冷意的寒意刺骨的银枪,心里面不由得发出一种胆寒的感觉。
那是来自于幽冥的气息,是冷莲自身最为恐惧的气息。
她口中所言的恶鬼是杭初,但是杭初可以手拿这把银枪,清除人间厉鬼恶魔,但是冷莲却对这把银枪无比的畏惧。
究竟谁才是厉鬼,在事实面前,才能说话。
“我当然清楚我自己的下场,离开深渊,离开香园,我的日子本来就不长了,与你虚与委蛇这么久,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冷莲从地上爬起来,她往后退开了几步。
“你复活了温媛,救回来祁佑佑,说真的,杭初,我挺佩服你的,为了自欺欺人,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一个灾星,能够做这么多的事情,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个了吧,”冷莲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她畏惧的是杭初手里面的那把长枪,“但你真的觉得,你能把你身上的罪孽洗清?”
莫城,祁家。
段清荷和祁弋以及祁隽,他们一家人都还沉浸在祁佑佑平安归来的喜悦之中,这死而复生的事情实在是过于离奇,即便他们是天师一族最为核心的族人,也难以想象人间还有这般倒转阴阳的手段。
段清荷一直紧紧的抓着祁佑佑,生怕一眨眼,祁佑佑又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祁佑佑哭笑不得,“妈,你不用这么紧张,初初姐姐这一次真的将我复活了,你们是没看见,初初姐姐带我去找那条怨气滔天的鬼哭河,那条河当真是我见过最恐怖的河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