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其实心里都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心里其实对于来俊臣刚才的举动也是嗤之以鼻,明明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竟然还敢跳出来质疑皇上的决断。
而此时面对李显的询问,所有人全都默契地低下了头,这就是朝堂,无论平日里关系多好,但如果你真敢忤逆皇上,并且皇上已经把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那么其实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保你。
来俊臣百口莫辩,那张嘴张了张,又闭上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驳的话,求救似的,看到了武家兄弟脸上,可这两个人也如同其他人一样把头低着。
李显脸上露出一副无人能够察觉的微笑。
“来俊臣没想到吧,这件事情虽然查不出你什么,但是绝对要让你好好的难受几天,好好的害怕几天,免得你老站出来与朕唱反调!”
李显其实心里清楚,这事情不管是狄仁杰调查也好,还是其他人调查也罢,估计最后也就是那个跟班把所有的罪全认下,一个人承担了。
再大的风浪,暂时还拍不到来俊臣的身上,顶多说他没有管教好自己的跟班,这对他起不到伤筋动骨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能够让他暂时心慌意乱,李显就已经感觉到了满足感。
又讨论了一会儿,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于是李显便让诸位大臣下朝之后尽快回到自己的衙门当中,拟好计划,按照计划实施。
但是下手之后,李显感觉到的是疲惫,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身上的疲惫并不算疲惫,完全可以用气息来缓慢的修复,并且气息源源不断的产出,本就让自己疲惫能够得到减缓。
可是现在自己感觉到的是心累,心里就仿佛被塞进了一坨乱麻,无论自己怎么在里面翻腾,也没有办法找出线头。
小德子也不再问昨天那些问题了,他静静地跟在李显身边,其实心里也明白皇上为什么一脸悲伤,也明白了昨天李显遇到的事情。
回到麟德殿之后,李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昨天那种恐惧的打心眼里奔涌而出的畏惧再一次出现,一边批阅奏折的他,一边盼望着可别再出事儿了。
可心里越是盼着,越是容易出事。
当他远远地感觉到那个胖太监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心都随着颤抖了,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皇上,实在有些抱歉,但没有办法,太后有请!”
其实不用说,李显早就知道,武则天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这段时间怕是要天天都传唤自己,并且定会千方百计地想出各种事情来为难自己。
小德子胆怯的看了他一眼,但是谁看自己都没有用,自己都必须前去。
李显让小德子准备好轿子,他已经打好了一百分的精神,到时候就算说什么自己只要低下头,装作不知道变好,也不会在于武则天有任何争论。
果然当他看到武则天的时候,武则天还是昨天那副样子,好在小床边上眯着眼睛看着他,那种感觉并不像是看着自己,而像是审问着自己。
李显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险些再次崩塌,他慌忙跪在地上,把头低得很深,但还在不停地用余光看着对方。
只有看到对方的表情,李显感觉自己才能够有所安心,好在对方也一直没有表情,只是这么上下的看着自己,只不过气场更加强大一些罢了。
“今天的事情安排我已经从武家兄弟口中知道了,我感觉你安排的不错,只是有一点,你不要过于地与来俊臣纠葛,他有着非常聪明的智慧而这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你。”
李显低着头听着,明白了,看来这意思也很简单,太后是要站在来俊臣那一边的,话里话外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让自己不要难为来俊臣。
“之前的事情,他的跟班确实有问题,那跟班如何到时候自有决断,想来刑部和大理寺,肯定不会包庇一个跟班的。”
李显还是沉默应对,任由武则天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自己就装作一副认真听的样子就好了,也不与太后过于争执,但到时候该怎么办,还得是自己决定。
说完之后,武则天看了看跪在下面的李显,对方这个时候把头低下去,完全没有任何表情和动作,整个人就如同一个雕像一样。
“皇上,我说的您都能听进去吗?”
李显这时才从自己的意识当中跳出来。看着对方的眼睛,连连点头表示母后说的自己全都记在心里,一秒钟都不敢忘记。
“昨天可能也是本宫过于心急了,说出的话让皇上感觉不舒服了,但你也不要真生本宫的气,你是本宫的儿子,相王李旦也是本宫的儿子,你们谁受伤,或者出事本宫心里都不舒服…”
李显的余光看到武则天脸上流出了泪水,甭管怎么说,流出的泪水肯定是真挚的,其实李显这个时候眼里也流出了泪水,只不过他一直在克制着,没有让泪水真的流出来。
“今天本宫听你这些想法做得确实不错,只要上点心,本宫相信肯定能够把相王李旦救回来,但有时候有些事情你也要仔细分辨。”
说完这句如同谜语人一样的话之后,武则天便彻底休息起来,挥挥手让李显先回去,只不过理想即便是走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也全都是关于最后一句话的事情。
“太后为什么让我遇到事情又仔细分辨,难不成还有其他深意?”
李显表情严肃地仔细思考着,今天他明显感觉到武则天的心情好了不少,说话也没有昨天那么尖锐带刺了,并且时不时的还能给自己一些忠告。
走出去的时候,李显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胖太监,此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还都是那样恭恭敬敬的样子,但李显却总感觉这个太监肯定在某些地方时刻观察着自己,否则的话,他昨天说的话,为什么又那么能够贴合到自己的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