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
萧莜白淡淡的看了我眼道。
我收回抚在桃树上的手,抬眼望着我与萧莜白之间突起的一抹乳白色的轻纱,轻轻的,腻腻的,有点潮湿。
抬手一触,轻纱立刻化开,待我手离开,便又很快合拢。清风抚动间,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了。
轰隆隆声突然从天际传来,我没有防备地打了个颤,抬头看着远处天空有一团黑压压的浓云向着我和萧莜白飞来。
一阵一阵地翻腾着的黑云中,似有数道人影闪烁。
“季小凡。”萧莜白遥遥站在我对面,手一抬,似在等着我去牵,“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寻着萧莜白的声音望着他,也只是一瞬间,一阵浓雾扑面而来,四处立刻变得迷迷茫茫,我大睁着眼,面前只有看不透的乳白色的混沌。
远处轰隆隆声越来越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天帝派来的追兵到了。
“萧莜白,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没有尽职守护桃花了?我们开始相识大概是在一万多年前,你知道这一万年间我没有守护桃花情有可缘,但你却能说出我在更早时就没能好好守护它们,到底是为什么?”
我的心怦怦真跳,总觉得萧莜白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我越想越害怕,脊梁骨就像被人抽去了一样,透过眼前一帘浓雾仔细辨别萧莜白的表情。
朦胧中,他直挺挺站在我面前,不发一语。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紧张得张开了嘴巴,头顶不远处轰隆隆声越来越近,近至咫尺。
哗!
浓雾被一阵狂风吹散,阳光再次洒下来的那刻,我跟萧莜白已被数千天兵天将围在了中心。
而也就在这一刻,我终于可以看清萧莜白深黑色的瞳仁中,不动声色的隐藏着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
从他那似乎平静无澜,甚至与无情,冷漠的双眸中,折射出我苍白的容颜。
“萧莜白……”我动了动僵直的嘴角,苦笑一声道:“一开始就不想跟我走,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呢?”
为什么让我有了念想,却又一巴掌打醒我,说别做梦了,醒醒吧。
“桃花仙子,好久不见。”
一道如娟娟泉水般美妙的声音缓缓自我身后响起,我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身,看清身后那个女人的脸时,心脏跳动得快要裂成了两半儿。
秋蝶……
她一身紫衣,淡淡微笑的站在天兵天将队列领头位置。
而她望着萧莜白的眼神似封存进了辽阔的幽怨,凝眉间,那股幽怨让我犹如置身于冰河间,胸口窒息般的疼痛。
“你、你不是转世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我明明还抱过你,那么幼小娇嫩的你,可是,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是带着天兵天将一同出现在这里?
“秋蝶参见鬼君。”正在我两眼发黑,耳朵里嗡嗡声不停,全身仿佛微尘似地迸散在空气中时,秋蝶却早已移步至萧莜白面前。
大刺刺当着我的面跪在了萧莜白面前,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脑袋空得厉害,心里害怕,却又说不出自己在怕什么。
一阵清风抚过,淡淡桃花香扑鼻,我揪着心缓缓看向萧莜白,手死死按在心口,想要让胸口里那颗跳动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安静片刻。
温暖渐渐从体内散去,随之而来的一股寒意缓缓自背后将我淹没,耳畔传来萧莜白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魅惑,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听到我的耳中,都仿佛一把刀在我的心口划出长长一道血口。
“桃花仙子可以放心回天界了,不日本君自会上天庭向天帝回禀桃花仙子并未与那个挖仙心人有所勾结。”
明明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
明明他的声音我可以轻易分辨。
明明他就在我眼前,我却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不认识他了。
他是谁?他并不是那个我所认识的萧莜白。
“小凡!”
猛地被人从背后一把抱进个温暖的怀抱,我没有回头,双眼仍旧紧盯着面前一派淡然的萧莜白。
“萧莜白,我怎么开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似有万千斤压在我的胸口,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碎断了。
秋蝶立在萧莜白身侧,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透着一丝鄙夷,我神经不安地揪紧领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息着。
“你说啊!为什么不说话了!”我猛地朝萧莜白扑去,却被身后的人紧紧搂着腰动弹不得,“小凡,你不要吓我!我也是才知道他接近你,是为了破获二万年前的挖仙心大案!若我一开始知道,一定不会放任他接近你的!小凡,你不要这样,他不值得你难过!”
他说什么!萧莜白接近我是为了破获二万年前的挖心大案?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不相信他……”我猛地转过头,却在见到赵长青那张俊朗非凡的俊脸上写满了悲伤,长长的睫毛上滚动着点点晶莹的泪珠,他怎么哭了?
“小凡,从你二万年前成功从犯下大案的挖心人手下逃出后,天帝就不再相信你了,他一直在怀疑一定是你答应了那个人什么条件才能活下来。而鬼君,就是天帝指派彻查挖仙心案的第一人。”
“你说什么?”我声音颤抖,只觉浑身发冷。
天帝可是我的父皇啊!他是不会这么对我的!赵长青在骗我,他在妖言惑众!挑拨我和天帝的关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帝会这么对我!
“小凡!”
挣脱开赵长青的束缚,我推开阻拦我道路的天兵天将,片片桃花落在我的脚下,跑,一直跑,不管跑向何处,但我只知道不能停,不想再听到任何声音。
而即便如此,萧莜白却并未想要放过我,就在我快要跑出桃林时,身后猛地传来萧莜白一声冷笑,“呵,仙子还是这样的经受不住打击,二万年前如是,现在亦是。”
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不需回头我都能想像出他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必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