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青不存在?萧莜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肩膀上的疼痛渐渐麻木,随之而来的是心底的恐慌,我现在并不是还喜欢赵长青,而是在听到萧莜白说赵长青根本就不存在时,不知为什么,心底就像是洪水泛滥,不安恐惧内疚自责等等说不清的情绪猛地涌了上来。
“萧莜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本君知道!季小凡,赵长青原本只是人君变出来的一个戏法,为的是愚弄天帝,而现在天帝不在了,赵长青自然也就跟着消失了!”
萧莜白松开了我的肩膀,眼里闪过一丝自责,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绢,温柔地擦拭着我额头上的汗,“对不起,捏疼你了吧?。”
“你是在骗我的吧?赵长青怎么可能只是人君变得一个戏法?他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的身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戏法?”
我与他接触过那么久,他有血有肉有温度,怎么可能是假的?
直到现在,我依然还能记起,在天宴上他一身青衣坐在冷清的角落里独自饮酒的画面,那画面太过震撼,直至今日,一想到当时的那个画面,我还有一瞬的心跳停止。
金碧辉煌的天界大殿内,周围皆是一片欢腾喜庆,唯有他一人,着一素色青衣,坐于距离人群最远的角落,仿佛与整个天宴无关似的。
我一直支着下巴,坐在大殿最热闹的地方,望着坐在角落里的他发呆,直到他无意间的朝我淡淡一瞥,我惊得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心脏就在那一瞬间沦陷进那双藏有无尽落寞的眼睛里。
萧莜白说我为什么不奇怪,只是见了一面的人,当时我却像是疯了似的,对他爱得死去活来!
爱他爱到,连脸面都不要了!
当着五界中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的面,向他表达爱意!甚至追人追到人君府,即使他****闭门不见,我依旧没脸没皮的天天去报到。
这一切皆只因为他看向我的那一眼。
“人君为什么要愚弄天帝?而他现在又在哪儿?”
我不想相信萧莜白说的,可是看着萧莜白的眼睛,我知道他没有骗我,再加上上次在人君府的遭遇,当时就觉得奇怪了,赵长青身为一界之君却虚弱成那个样子,而萧莜白多次因为某个人放弃取赵长青的性命。
赵长青也直言说,萧莜白不能杀他。
这下全明白了,那个人就是真正的人君!
可是真正的人君现在又在哪呢?他又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变个戏法出来让那人代替自己管理人界,他到底是有多不负责任呢?
“这个你不用知道。知道的越多,你便越危险。你只要知道本君当时之所以选择那样不光明的手段得到你,皆是怕你陷得太深。”说着萧莜白眼一眯,身子缓缓向我俯过来,脸凑近我,声音低沉着道:“原本,本君是打算慢慢追求你的。可是当时你满眼只有那个赵长青,根本就看不到本君。”
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埋怨的味道。
我与他四目相对,空气里升起一丝暖昧来,我们谁也没有开口打破现在的氛围,直到萧莜白那异常白皙的食指暖昧地挑起我散落在肩前的头发时,我啪地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那我的娘亲呢?”
萧莜白好看的眉头皱了下,松开勾着我头发的食指,脸猛地黑了下来。
“你说得那些我都可以不知道,但是我的娘亲呢?萧莜白,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拿她怎么样?”
什么我都可以不知道,我可以不知道你拿天心长姐怎么样了,可以不知道真正的人君到底在哪儿,可以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只要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都可以不知道!
但是唯有娘亲不行。
“萧莜白,要是你真的在乎我,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拿我的娘亲代替我?”
原本天帝还在世时,娘亲与天帝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牵绊,所以娘亲是至阴命格的身份,也就对萧莜白没有什么用,可是现在,天帝不在了,娘亲与天帝之间的牵绊自然也消失了!
每有人逆天改命一次,五界苍生便要受苦一次。
以前,我一直以为天帝便是五界中最大的君主了,世上的一切全由他掌管,现在天帝的逝世,至阴命格可以动摇天界根基的事实,却让我不得不去想,是否还有更大的人在掌管着更大的世界!
五界对于那个世界就好比是人界属于五界一样,对于那个人来说,五界之主天帝的位置也只是那个世界的一个小小君主罢了。
而我们这些拥有能够动摇天界根基的至阴命格的人,之所以有这样的命格,则是做了什么惹怒那人的事情才会变得跟别人不一样?才会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吗?
萧莜白沉默不语,眼中闪着幽深的冷光,我的心立刻便凉了大半,他的沉默让我明白,我猜对了,他是真的打算让娘亲代替我。
“萧莜白,你不能这样做!我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娘亲!等我生了小家伙,我便可以帮助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逃跑了!我乖乖待在地府,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的娘亲……”
“季小凡!你冷静点!听本君说!”
萧莜白猛地打断我,扳着我的双肩,摇晃了我几下,“这个你娘亲也同意了!而且还是她主动要求本君这样做的!不信你可以去地牢里问她!”
“我能去地牢见娘亲!”
一把抓着萧莜白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将它拉下肩膀,然后攥在手里,期望地看着他的问,“我现在就能去吗?”
萧莜白点了点头。
我只觉自己激动的全身颤抖,连床都下不了了。
我能见娘亲了!我能见娘亲了!
“进去吧,本君在外面等着你。”
到了地牢门外,萧莜白停下脚步,抬手向我指了下幽暗阴森的地牢大门,淡淡的嘱咐了一声,等我快要走进地牢时,他又猛地喊住了我,“等等!”
我的心咯噔一下,本能地就想加快脚步冲进去,难道他又后悔了?又不想让我见娘亲了?
很快他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你等下见了你的娘亲,情绪不要太激动,不要忘记鬼医说过的话。”
鬼医说过的话?
只是怔了一下,我便明白萧莜白的意思了,他是怕我再动了胎气。
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扶着腰,困难地向着地牢深处走去,一路上恶鬼的嚎叫声不时从两旁的牢房里传来,我握紧拳头,朝着记忆里曾去过一次的那间牢房走去。
娘亲!
我现在就要见到娘亲了!
“参见鬼后!”
到达娘亲所处的那间牢房外,守在那里的鬼差一见到我立刻向我行礼。
我眼睛紧盯着紧闭的牢门,顾不得理会他,颤抖着声音喊了句,“把、把门打开!”
“是!”
鬼差立刻站起身从腰间拿出一大串钥匙,找到一把,然后插进铁门上的锁孔,轻轻一扭,便打开了这扇隔着我与娘亲的牢门!
等到牢门打开时,我却怔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跨进牢房,垂在身侧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明明刚还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娘亲呢,现在突然就开始害怕了!
那会萧莜白被我忽略的前半句话突然涌进大脑,娘亲主动要求萧莜白用她来代替我承受逆天之苦?
等下见到娘亲,她要是真像萧莜白说得那样,我该怎么办?
“小凡?是你吗?”
昏暗潮冷的牢房里传来娘亲温柔的呼唤,我本能的就冲了进去,而娘亲正虚弱的坐在一张破床上,那张床紧紧的靠着牢房的一角。
我猛地向前走了一步,却在看到娘亲那苍白的脸色时,猛地顿住了脚步。
“娘亲你!”
“小凡,是你吗?我不会又做梦了吧?”
娘亲扶着身旁的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而我的双眼却是紧紧盯在她那紧贴在墙面上的五指,那原本白嫩柔软的手,此刻竟已成了森森白骨!
“娘、娘亲!你、你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我的眼睛开始变得模糊,脚就像是长在了原地,使力的拔了几下,也不能将脚抬起,只能站在距她五米的地方,看着她每向我走一步,身子便是剧烈地一抖,全身像是快要散了架般。
空气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这个声音听得我心慌得不行,是牢门没有关好吗?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脊背越来越凉得厉害!
尤其再看到娘亲那褪去血肉化为白骨的双手,在这幽暗的地牢里,发着森森寒光,我只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胸口就像是要裂开了似的,整个人快要疼得死过去了!
“他、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为什么你的手会变成这样!”
在娘亲的手触碰到我的脸颊时,我猛地握住娘亲的手,那坚硬的骨头瞬间硌疼我的皮肤,但我却是越握越紧,恨不得就这样永远也不要松开娘亲的手!
娘亲却是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冲我露出一抹笑容。
“小凡?真的是你?看来我没有在做梦!我碰到你,你都没有消失!”
说着说着娘亲的双眼突然流下两道腥红的血泪,我整个人吓傻过去,等到那黏腻的血泪滴到我手背上时,我猛然醒了过来,心慌地不知所措的抓着袖子就去擦,“这、这是怎么回事?娘、娘亲,你不要吓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不不要吓我啊!”
血泪却是越擦越多,不一会儿,我的袖子便被染红了一大片。
娘亲一把擒住我的手腕,头向后一仰,露出那白骨森森的脖子,“小凡,不要擦了,我没事。”
整个世界一瞬间静了,我看着那森冷的白骨,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涌出眼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娘亲,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疼?是不是萧莜白干的?我这就去找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怎么能这样对你啊!”
看着娘亲那化成森冷白骨的手和脖子,我猛地推开娘亲,向牢外走去。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得快要裂开了,全身犹如被针扎似的,只恨不得自己跟娘亲互换一下。
这就是萧莜白说得目前还好!他怎么能这么对我的娘亲?
“傻孩子。”
娘亲却是猛地拉着我的胳膊向后轻轻一拽,然后我便被拥进她的怀里,耳边传来娘亲温柔的声音:“见到你后,便什么都不疼了。”
我的情绪渐渐被娘亲那只轻拍在背后的手安抚下来,然后缓缓将下巴搁在娘亲的肩膀上,立刻下巴便觉硌得生疼,我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手本能的环在娘亲的腰上,硬邦邦地就像……?
浑身猛地一僵,手再次朝她的腰间探去,那硬得没有一点肉感的触觉,让我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猛地松开娘亲,撩起娘亲的袖子,同样化为白骨的小臂赫然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又动手去扯娘亲的衣襟,“小凡!别看!”
娘亲大叫一声,想要躲开我,衣襟处的扣子还是被我扯开了一颗,刺眼的白骨赫然露了出来!
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大脑,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里只剩下森冷的白骨!
“不!”
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大叫,不可能的!娘亲怎么可能变成一堆白骨呢!
一定是我眼花了!
一定是我眼花了!这不可能的!不是真的!
“小凡?小凡?”
头顶传来娘亲担心的声音,我却是紧紧抱着脑袋,像个懦夫似地不敢抬头看她。这一定是在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噩梦了!
“季小凡!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我抱着头大喊大叫着,眼泪流湿了大片衣襟!这个梦太可怕了!我宁愿做那个全是黑暗的梦,宁愿再见到那个跟我长得一样的红衣女人,也不想要做这个梦!
“小凡?”
“你不要怕?”
“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怕,我不靠近你,你别怕好吗?”
突然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猛地明白过来,刚那会听到的咯吱声不是牢门没有关好发出的声音,而是骨骼摩擦声!
“小凡?不要怕好嘛?娘亲现在就离你远远的。”
此时娘亲的声音已经由刚开始的喜悦变成小心翼翼了,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娘亲身子一抖一抖得向后退着。
“娘亲!”
我的心脏猛地揪成一团,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抓着再用力的一拧,猛地拽出胸膛,然后胸口只剩下一个流血的大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