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修好殿门后,向我请了安便退了下去,等到殿门紧紧关闭上后的那刻,我一直挺直的背终于弯了下来,左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右胳膊,眉头沉痛的一锁,他要是再磨叽一会儿,我铁定要疼晕过去了。
没想到伤口再次裂开会这么疼,轻吐出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才转头看向身旁还兀自抹泪的阿玉。
“呼——好了,阿玉,你不要再哭了,去把伤药拿来。”
阿玉正擦着眼泪的手一顿,按在雪白手绢上的指尖停在了眼睛下方一厘米处,两滴晶莹的眼泪此刻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似落不落,“为什么要拿伤药啊?”
最后一个‘啊’音拖得长长的,充分表露出她此刻的疑问,然后没等我解释,她又吸了吸鼻子,抬手用白手绢把还挂在眼睫毛上的泪轻轻擦掉,声音里已隐隐透出些许担心来:“难道刚才……仙子你受伤了?”
阿玉猛地身子一僵,握紧手绢向我靠来,然后一抬手便向我的胳膊抓来,我吓得往后一缩,仍是没有躲开她的手,她一手拉开我的左手一手抓在我的右胳膊上,神情紧张的上下打量着我,“仙子,你是哪里受伤了?快告诉阿玉啊!”
“啊……唔!你快松手啊!我、我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这个笨阿玉,一下子抓在了我右胳膊上的伤口上,电击般的疼痛瞬间袭上大脑,一时间疼得我整个人是死去活来的。
但再一想到外面还有黑衣人在监视,刚喊出一个高音,瞬间化为闷哼,左手紧紧捂在嘴上,那股皮肤撕裂开来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大声叫喊,但黑衣人就在外面,这一喊势必会惊动萧莜白,牙关一张,蓦地重重咬了下去,“唔唔!唔唔!”
刚被奴儿划出伤口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疼,没想到伤口再次撕裂开会是这么的要人命啊!
疼死我了!我去!疼死啦!
不能大叫,我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左手心,一股苦涩的铁锈味液体瞬间涌进了口腔,猛地滑下了口腔!
“咳!咳!”
一时不察,鲜血猛地呛到嗓子眼里,我急忙拍着胸口不住的咳嗽起来。
咚咚!
门外猛地传来两声轻微的敲门声。
“鬼后?鬼后?您没事吧?”
“鬼后?鬼后你要是再不出声,属下便要失礼了……”
眼瞅着我再不出声,门外的黑衣人便要进来了,立刻大喊了一声,“咳——我没事!喝水不小心呛到了!你们就守在外面就行了!”
“是!”
门外立刻又没有了动静,听了一会儿,知道黑衣人们又隐藏到了角落里,我左手猛地抓着阿玉的胳膊,“拿伤药时,小心点,不要让黑衣人发现了。快去吧。”
“啊!啊!好的!仙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拿!”阿玉手忙脚乱的,一头撞到了门上,我叹了口气,轻声训她,“动静小点,小心让黑衣人觉察出异常来。”
“哎!哎!”阿玉慌忙点了点头,出去后又轻手轻脚的把殿门关上。
我擦了下额头直冒的冷汗,然后扶着腰缓缓向内室的大床走去,异常疼痛的右胳膊则安静的垂在身侧,我是一动也不敢动。
“呜呜,怎么比那会还严重啊!绷带都跟肉粘在了一起了,这可要怎么办啊!仙子,你这胳膊上的伤好端端怎么能裂开得啊?是谁弄得?天心仙子?还是鬼君?”
“阿玉你别哭哭啼啼的啦!不然我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似的!我数一二三,然后你就用力把绷带扯下来?听明白没?”
我侧过头不去看自己血肉模糊的右胳膊,抓起被角,深吸一口气,“一……二……三!扯!”
猛地咬住被角,刺啦!皮肤再次撕裂的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随之而来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倒向身后的床上。
“仙子!”
谁在叫我?
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模模糊糊的看着她,“阿玉?”喊出来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剧烈的疼痛过后,此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右胳膊变得有些麻木,想要抬起它,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右胳膊静静的垂在身侧的床上,我怎么也抬不起它。
“上药吧。”
虚弱的喊出这一句,似费尽了我全部的气力,阿玉小心翼翼的拿着药瓶,跪在我身侧,有几滴滚烫的热泪这时滴在我的右胳膊上,唤回了我的知觉,剥皮削骨般的疼痛再次刺激着我的神经,尤其在阿玉将白色的药粉倒在我的胳膊上时。
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等到阿玉终于再次将我的胳膊包扎好,我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似的,衣服湿淋淋的,全被汗浸湿了。
“好了,阿玉,你也下去休息吧。我累了。”
“嗯。”
阿玉低头收拾着伤药绷带,从出门都没有肯抬起头来。
只怕又是眼泪汪汪的了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轻轻关上。
此刻偌大的寝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抬起左手轻轻抚着肚子,“小家伙啊,跟着我这样的娘亲,你也造了不少罪吧。”
蓦地手下感到轻微的震动,小家伙轻轻的踢了踢肚子,似是在安慰我。
我微微一笑,左手继续轻抚着肚子,“乖。”
等到他出生后,我将面临的又是什么呢?
原本我还怕到时我不在他身边,他会受天心长姐的欺负,现如今看来,连这一点顾虑也彻底打消了。
现在天心长姐已经自身难保了,又怎么可能会欺负未来的鬼君呢?
猎鬼师主上,我的名义上的舅舅的话再次闯入脑中,萧莜白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不知他嘴里的那般是哪般?
萧莜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曾经那么爱萧莜白的天心长姐,为什么突然会那么怕萧莜白?
萧莜白,你究竟还有什么瞒着我?你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
“唔!好疼!”
我猛地抱住脑袋,蜷缩在床上,太阳穴处传来了阵又一阵的剧烈疼痛!似是有人想要用手将我的脑袋掰成两半似的,我的脑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密密麻麻的念着我听不懂的咒文。
“谁!谁在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