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从霓裳房中出来时,并没有直接去乔若依的房中,而是去了厨房之中。
乔若依每次来时,都是自个儿带着避子药过来的,一到的时候就会命兰心在厨房之中熬上。
谢蕴对着厨房之中的丫鬟道:“日后每次熬药的时候,都将药换掉,换成更容易有孕的。”
“是,主子。”
……
一场秋雨落下,炎热不复,秋风瑟瑟,炎热的夏日里过去秋高气爽的日子正是办诗会的好时候。
各勋贵家族里也多了好些宴席,各式各样的宴会不断,乔若依身在官场根本就无法不去逢场作戏的。
宴会场合多的地方,传闻也不少,乔若依听着旁人间的传闻,听着听着便也有人打听起了乔若依与谢蕴之事来。
谢家到底有多么富有无人知晓,可是这些人也明白谢家毕竟是世家大族,财富无数,既然若是乔若依和谢蕴婚事一直不成,那么谢蕴也可算是良婿。
旁人都不敢光明正大地问,乔若依也自然是三言两语地就转移了别的话题,只字不提她和谢蕴的婚事。
乔若依离去后,几个原本捧着她的夫人们都纷纷小声道:“还装清高呢,庶女就是庶女,听说她常常带着女儿去谢家别苑里一住就是一整夜。”
“什么清高呐,人家谢蕴不愿意娶她,她还能怎么办?求着她皇后姐姐赐婚吗?可人家谢蕴也不是一般的人家,哪里能说赐婚就赐婚的!”
“庶女能做到她这份上也了不起了,听说她姨娘以前还是一个奴籍的丫鬟,如今女儿都是官拜两品了。”
“还不是有一个好姐姐。”
这些夫人们话语之中不缺有些酸溜溜的。
乔若依回来之时,这些夫人们又改了一副面孔,夸奖着乔若依的气色好了不少,少不了恭维之声。
开宴席后,丫鬟将一道白切鸡放在了乔若依跟前,乔若依望着白切鸡,直直地捂住了唇,站起来道:“失陪。”
乔若依走到一条小路跟前,就忍不住地吐了起来,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颜玉担忧地问道:“小姐……”
乔若依吐了一个干净,寻着一旁的石头坐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见到什么东西都想要吐。”
颜玉道:“您会不会是有孕了?郡主怀第二胎的时候也吐得厉害。”
乔若依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我明明是服用了避子药的,每一次都没有落下的。”
颜玉说着,“不如回府后去请个太医诊脉一番瞧瞧。”
乔若依略一思索道:“你先别声张,明日就是去谢家别苑的日子了吧?”
“是。”颜玉道。
乔若依在颜玉耳边说了几句,颜玉忙应了下来。
第二日,乔若依这一次并没有带着霓裳前往。
谢蕴望着乔若依,不见她背后跟着的小霓裳,问道:“今日女儿怎么没来?”
“太子殿下生辰将近,最近她们几个孩子在筹划着要个太子殿下生辰礼呢,这会儿还和二皇子玩着呢。”
谢蕴道:“她与二皇子的感情倒好。”
“到底是表兄妹。”乔若依回道。
今日解药之时,向来不说话的乔若依倒是开口让谢蕴慢些,这却让谢蕴越发得难以自持……
事罢,兰心端着一碗药进来给乔若依。
乔若依要喝药的时候,却也是忍不住的直直得呕吐出声,秽物沾染了谢蕴那双极为珍贵的靴子。
谢蕴微微蹙眉道:“你怎么了?宣府医。”
乔若依道:“别找府医,直接找太医来。”
谢蕴不解地看着乔若依,乔若依又吐了出来,“找太医。”
太医被兰心叫到谢家别苑,见到了里面的谢蕴和乔若依,早就听过两人传闻的太医也不惊讶,太医诊脉之后道:“五小姐这是又有身孕了。”
谢蕴开心至极道:“当真?”
乔若依对外喊着:“颜玉,进来。”
颜玉手中用丝帕包裹着药渣入内,乔若依对着太医道:“劳烦太医帮忙瞧瞧这药物是什么?”
太医看了眼药渣,正要说话的时候,兰心就道:“太医这一路赶来不容易,先去一旁喝口茶再来慢慢看药方吧?”
乔若依缓缓道:“茧丝子、高良姜、香附、当归、细辛……我通读的医书不多,从这些药渣里面也能瞧出来这些都是助孕的药物。”
太医回道:“五小姐好眼力,这正是世家之间甚为流传的助孕子嗣汤。”
“多谢太医解惑。”乔若依道,“颜玉,好好谢谢太医。”
太医与颜玉出去之后,兰心连忙跪在了乔若依跟前道:“对不起五小姐,是奴婢自作主张,想要让主子有子嗣,特意换了您的避子汤,还请五小姐谅解!”
乔若依道:“若是没有你主子的允许,你一个丫鬟敢去设计主子的子嗣大事吗?”
谢蕴倒是不慌不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乔若依道:“就是我换了你的避子药又如何?如今你有了我的子嗣,不会想着又带着这个子嗣嫁给旁人吧?”
乔若依见着谢蕴这般,道:“我会将孩子给打掉的。”
她虽然不后悔留下霓裳,可是却不愿意再为谢蕴生儿育女。
谢蕴道:“是吗?”
乔若依微微蹙眉道:“当然。”
谢蕴望着乔若依的平坦的小腹道:“乔若依我给你解毒是因这是我欠着你,但你若是敢杀我谢蕴的子嗣,我必定不饶你。
谢家未必不能和你们乔家拼个两败俱伤,你觉得乔家会以全族之力护你一个庶女吗?”
乔若依见着谢蕴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谢蕴道:“乔若依,先前是我存有愧疚之心,觉得对不起你们母女,可你若是敢杀我子嗣,那就当另论了。”
乔若依闻言捂着自个儿的小腹道,“你将孩子当是你的子嗣吗?你只是想要利用这个孩子逼我嫁给你罢了,孩子们有你这样的爹爹当真是悲哀。”
谢蕴只道:“你好好想想,我谢蕴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杀子之仇,可是不共戴天的,你若是敢杀我子嗣,你也休想我再给你解毒。”
乔若依失魂落魄地出了谢家别苑的门,并没有回乔府,而是去了罗维的坟前。
天黑,又是宵禁之时,不过禁军都认得乔若依,没有多加盘问。
乔若依到了罗维的坟前,借着烛火的光芒擦拭着墓碑,眼中尽是泪光,“罗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开始就不该苟且偷生答应谢蕴用这个法子做解药,她真傻。
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