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三个骑兵队成员败下阵来,外围的夜不收成员开始欢呼起来,军队崇尚强者,虽然这并不影响作为精锐的他们服从命令,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对于顶头上司的不以为然。
翁魁正抓着一个羊棒骨,这是晓泽宇专门嘱咐厨师给他留下来的,男孩的面前则是一小盘盐巴和胡椒,边上还有放在石板上的生洋葱片。
羊肉烤着吃有烤着吃的味道,白煮之后蘸着盐巴吃,有蘸着盐巴吃的味道。前者多是油脂和瘦肉的蛋白质香味,后者则是纯粹的羊肉的香味。
晓泽宇看了一下周围的气氛,推了一把吃的正欢的翁魁。
“有人砸场子,帮老兄我镇一下。”晓泽宇靠近男孩小声说道,一边说一边将男孩面前的瓷碗里面加满了热乎的奶茶。这些奶茶是用砖茶和新鲜的羊奶子煮出来的,刚盛好的上面还有一张奶皮子。
“等我吃完。”翁魁摸了一把嘴上的油。
“回来给你加一条羊腿。”
“一言为定。”翁魁用一旁的布子擦了擦嘴,随后脱掉厚重的上衣走进了场地。
实际上他并不感觉这么冷,但奈何后勤处的大爷觉得他冷,为了不浪费那个爹气十足的大爷的好心,他还是穿着这件领来的羊绒大衣。
至于里面,则是一个马褂而已,马褂用两片黑色的布料缝合,侧面只是用绳子固定。
少年小麦色的手臂和匀称的上半身可以透过有些大的马甲看到。而看到这一幕的伍长则是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易与的对手,对方的肌肉十分流畅,这只有一部分有家室传承的练武世家才有。
而且他扫了一眼那家伙的下盘,稳健而灵动,就好像会跳舞的大象一样,给他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翁魁站定,考虑到观赏性摆了一个太极两仪肘,对面的男人一改之前速战速决的风格,开始绕着翁魁转,试图找出破绽。
不过就在他转到翁魁侧面的时候,原本安若泰山的男孩突然变招,脚下一个垫步就贴到了伍长的身前,两人之间接近三米的距离,没有起到一点缓冲作用。
翁魁前脚插入男人的下盘之中,左手则是化为顶心肘,不过在最后一刻转肘击为横臂的掌推,伍长整个人姿势不变被推到了后方的木凳子上。
男人坐定,这才从刚才那宛如泰山压顶一般的进攻中回过神来,他自讨即使手握兵器,做好防备,也就只能尝试给对方挂一点彩,甚至做不到让对方变招。
男人起身,才发现身下的凳子已经断了,小马扎的四个腿此刻全部断裂,他还可以看到木头裂缝处的碴子,显然对方这是留手了。
“睿某佩服,敢问小先生是哪位坐下的高徒。”睿建林站起身,双手抱拳致礼,在他看来这个原先不曾听闻的夜不收步卒,手上的功夫已经是一等一的了,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军队的套路,更像是世家大族的打法。
刚才的架子他看得出来是太极的两仪肘,后面则是一个顶心肘,最后则是变招为横推的把栏式将他推开,整套动作横跨三个流派,却流畅自然,显然这是有大家指点。
在看着那个名叫晓泽宇的什长,睿建林眼中多了几分考量,看来他和舅舅两人都图谋错了,这哪是一个军队山头的圈地盘,这分明是上头排下来了一个小公子来实战来了,搞不好他们这些人都是护卫而已。
到时候这个小公子大概率是蘸了点金水就要入京城了,再联想到家族那边所说,皇帝陛下准备立太子了,立太子就需要太子少保,那这个不会是那个世家准备投从龙的股票了吧。
睿建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可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抽身事外,免得被牵扯进入这个世家的谋划里面。
他们就是一个小的军事寒门,祖上最高也才到正六品上的副尉,惹上这些大族少说得要脱一层皮。
“睿先生说笑了,某散客游勇而已。”翁魁看了一眼那个站起来开始和空气斗智斗勇的伍长,准备回去继续啃他的羊腿骨,天大地大炫饭最大。
“睿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海涵。这是睿某的佩剑,还请收下。”睿建林将一旁的一柄短剑取出,连鞘递给了翁魁。
“收下吧,这算是睿府的一个承诺,你要是到了京城差个落脚的地方,可以去找他们。”晓泽宇走过来说道,这话说的让睿建林直接脸一黑,这是在撺掇这位爷离家出走还要往他们这里祸水东引。
等到睿建林独自离开之后,众夜不收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变化,翁魁则是回到自己的位置,抓起羊腿继续炫饭,这刚宰的羊肉,十分新鲜,只要熬汤的时候加一点花椒,就可以让羊肉的香味完全被激发出来,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晓泽宇则是趁着大家的目光都在赛场上的时候,走到了那个被坐坏的木凳子前,男人将凳子腿抓起来,拿右手按了按那被震开的碎裂处。
下午翁魁照常离开了连队去学习木匠活,他的进度十分快,因为最开始晓泽宇的一番话,再加上后续的钱财到位,没事的时候翁魁还会带点自己做的小吃和午饭去工地上。
老师傅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教的也是尽心尽力,再加上现在也没有什么活计了,翁魁正在学着调制油漆,木匠活的磨刀,运斧,刨子找平和木工锯的使用都已经算是出师了。
现在就是需要学习榫卯和土方了,后续可能还需要学一学泥瓦匠,毕竟他要建的是一个青瓦房子,他甚至准备找个时间去学一学怎么烧制瓦片糊窗子。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作为一个八品,而且是荣家传承的这种最为正统的八品,寿命可以达到120年。
120年两个甲子他两个零头都没有过那,建一栋房子而已,绰绰有余,一点一点精雕细琢就是。
晚上,入夜之后的甘肃镇只有巡逻士兵走在木栈桥上的吱呀声,摆在城墙上的火盆也无法驱散夜晚的寒冷和黑暗,老兵这个时候都会尽可能的停留在塔楼内,那里至少可以隔绝呼啸的风。
此刻的城内,此处偏将临时的落脚处,晓泽宇正在汇报今天的所见所闻。
“这个你不需要去追究了,他确实是荣家的人你放心用就好。”将军坐在太师椅上,即使是到了半夜,他的桌子上依然有一叠叠的公文。
房间内的灯光被黄色的纸张渲染为金黄色,让黑暗暂时离开了此处。
“他……”
“你干好你的事情就可以,别的不用多管。”
等到晓泽宇离开之后,这个偏将则是将一张信纸取了出来,他将信纸展开来阅读,随后放入一旁的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
“意思是那位老先生的门徒,只是那位是个好为人师的主,不过不关我事,人没问题就可以了,好用胜过一切。”偏将将一个文碟取出,一起投入火盆,现在这个叫做荣翁魁的小鬼,就正式从属于这只军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