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听喜儿无意间提了一句,祁颂便留意起孟溪云的行踪。
根据打听来的消息,他知道孟溪云在南瑟也很少出手救人,而且她并非北沧子民,倘若他一道圣旨降到瑨亲王府,恐怕会惹得她不快,届时即便勉强逼迫她出手,她也不会尽心尽力。
于是祁颂打算亲自去和她谈谈。
但出于对祁瑨夫妇俩的抗拒,他并不想进瑨亲王府见人。
可是他等了将近一个月,眼看着天气都变暖和了,他都没听说孟溪云出门的消息。
早就听闻孟溪云不常出门,但没料到这么能宅。
好在祁颂听说孟溪云虽然不常出门,但却很重友情。
后来他倒是想到了个好主意,以阮袂的名义约她进宫。
这方法还真成功了。
——
其实就算不找祁瑨求证,姜祸水也猜到这是祁颂在打算盘。
出于私心,她并不希望孟溪云和长夜见到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皇后,所以找了个日子,她支开了长夜,委婉地表示了虽然她已经答应进宫,但如果现在反悔的话也是可以的。
孟溪云何其敏锐?从她闪躲的眼神和吞吞吐吐的态度中,发觉了不对劲。
她思忖了片刻,直接问道:“阿晚,你不希望我进宫,为什么?”
姜祸水一时间没答上来。
过了会儿,才说:“不瞒你说,我猜约你进宫并不是阮袂的意思,兴许她根本就被蒙在鼓里。”
她眯了下眼,极力克制着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念头,“祁颂的皇后自小体弱,多年来缠绵病榻,据说患了不治之症,看过很多大夫都束手无策,而他知道你的身份,恐怕打的是让你出手医治的算盘。”
孟溪云点了点头,想让她出手治病的人数不胜数,这并不足以让她讶异。
见她仍然欲言又止的模样,孟溪云想了想,试探着问:“难道……这个皇后和你有仇,你不希望我救她?”
姜祸水摇摇头。
如果真的有仇倒好了,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说让阿荨不要出手。
可偏偏她们素昧平生,除了长夜未婚妻这个身份,似乎可以称得上是个无辜的人。
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一条人命,这样的决定姜祸水做不出来。
但在孟溪云和长夜二人相伴这么多年时,都没等来长夜下定决心,如今再插入一个不定数未婚妻,姜祸水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如果很不巧,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对长夜还有情谊,这对阿荨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亲手救了情敌,为自己增加阻碍。
姜祸水光是想象便感觉脑袋隐隐作痛,看着好友疑惑不解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委婉地暗示道:“如果她的病十分棘手……听天由命或许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其实孟溪云不太乐意听到这样的话,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从来没有病人还没见就打退堂鼓的先例。
不过她也知道姜祸水对她说这番话没有恶意,所以不再追问,点点头,“我知道了。”
——
翌日一早,孟溪云便乘上了祁颂派来接人的马车。
长夜自然是要随行的。
对此姜祸水做过努力,想着不能劝服孟溪云,至少可以阻止长夜和皇后碰面。
但长夜显然更加敏锐,她只开了个口,他便察觉到她话中有话,不停追问她为什么不希望他进宫,是不是怕他发现什么。
所以姜祸水不负众望地失败了。
临行前,经过再三思考,她还是语重心长地对长夜说:“师父,不管到时候你见到了什么人,希望你能站在阿荨身边。”
长夜微蹙了下眉,狐疑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姜祸水摆摆手,“没什么。”
心底叹着气,只能默默祈祷皇后忘了独孤稹这号人,认不出长夜这张假面了。
——
不过很快,姜祸水的愿望就都落空了。
祁颂见了孟溪云,十分坦荡地承认了是自己想请她进宫,阮袂并不知道这件事,并且说了自己的目的,承诺只要治好了皇后,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竭尽所能做到。
由于来之前有了心理准备,孟溪云并未表现得很惊讶。
只是惦记着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的好友,她说:“我想先见见阮袂。”
祁颂淡淡一笑,“当然可以。”
他冲梁公公使了个眼神,吩咐道:“带孟姑娘去凤鸾殿。”
见她蹙眉,他解释道:“阮袂如今就住在那里。”
孟溪云点了下头。
祁颂目光忽然落在她身后的长夜身上,眯着眸子打量起来,笑着问:“孟姑娘,这位是你的贴身侍卫?”
孟溪云一怔,下意识挡了下他的视线,面不改色道:“是。”
祁颂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喃喃:“有点眼熟。”
孟溪云看了梁公公一眼,示意道:“劳烦带路吧。”
得了祁颂首肯,梁公公带着两人往凤鸾殿走去。
——
突然见到熟悉的面孔,阮袂呆住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把孟溪云抱了个满怀。
这些日子干着活,阮袂臂力好了不少,这会儿激动起来忘了控制力道,勒的孟溪云差点喘不上气。
长夜拧眉,忍不住上前几步,拎着阮袂的后衣领,把她从孟溪云身上扒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阮袂抱歉地道着歉。
孟溪云摇头。
久别重逢,阮袂满腹牢骚顿时找到了个发泄口,拉着孟溪云自顾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灵机一动,说:“我带你们去见见皇后吧,这段时间她对我特别关照,帮了我好多,人特别好!”
孟溪云点头。
她对这位让阿晚讳莫如深的皇后娘娘着实好奇,原本以为或许是她行事作风不讨人喜欢,但从阮袂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这位皇后的。
正巧这时候皇后是醒着的,宫女进去通传,皇后不一会儿就让他们进去了。
长夜正要跟进去,喜儿一皱眉,拦了下来。
“抱歉,这位公子,你是男子,不方便进皇后的房间。”。
长夜一怔,反应过来自己疏漏了,理解地点了下头,便站在了门外,像一尊门神似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