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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孤星,苍穹如墨,幽兰色的海水翻卷着,仿佛,将那一片天地都湮没,风,带着无尽的幽冷呼啸着卷向半空,而虚空中,有一人凌风而立,踏着一片虚无,静立于那一片暗色翻涌的天地间。

一袭魔魅妖冷的黑衣在海风中肆意张扬,衣摆处,绣着大片的幽兰烟罗,暗夜中,流转着幽幽冷光,腰间一条幽兰色的束带,坠了一块幽兰色的宝石,黑暗中,雪亮幽深,恍若魔之瞳!

未束的发,随意的散在肩上,冷风中肆意翻飞,泼墨狂洒,而他的周身,笼罩着一股黑色的风暴,幽暗,鬼魅,月光中,似乎都染了妖异的黑色。

那一轮寒月,映在他的身后,便也成了点缀,逆光,让人看不清他的容颜,然,那一双狭长如暗夜幽狐般的眼睛,黑暗中,绽放着幽兰色的光芒,鬼魅,夭邪,充满了魔魅幽煞之气,只一眼,便让人心惊胆战。

沙曼华站在城楼之上,微微仰望着那虚空中魔魅夭邪的男子,双眸中,惊闪不定。

“参见主人!”

白灵自惊愣中回神,迅速领着一众士兵下跪参拜,依然是没有丝毫生气的嗓音,却带着一种发自于灵魂深处的震颤与畏惧。

半空中,魔魅妖冷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海水中还在不断挣扎的人,幽兰色的瞳眸乍然惊现一抹冷光,恍若天光乍破,瞬息间没入那幽暗的海水中。

“轰——”

一声巨响,海面上掀起千尺风澜,像一道幽暗的墙,倾塌,瞬间将那些挣扎嘶喊的人全部卷入水底!

静!空气中,只有海风呼啸的声音,再无一丝凄厉哭喊。

“这样安静多了。”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恍若一缕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带着惊心摄魄的幽冷与阴寒,却又说不出的慵懒不羁,暗夜月下,有种无法言喻的韵味。

沙曼华,却似被这一道嗓音瞬间唤醒般,冷眼瞪视着那犹如暗夜妖魔般的男子,雍容无双的脸上漫过明显的怒气。

“你把他们都杀了,让本宫如何回去?”

此去王宫,路途遥远,单是这一片海域就要走上一天一夜,如今,不仅带的人没了,连船也毁了!思及此,脸上的怒意又甚了几分。

“那是你的事,与本座何干?”漫不经心的嗓音传来,有种说不出的随意懒散。

“你!”闻言,沙曼华脸色微变,眼中怒意惊现,而那男子却已如鬼魅般落在了城楼上,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她身前,吓了她一跳,脚步猛然后退了几步,竟险些跌下城楼,样子有些狼狈,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你!你是故意的!”扫了一眼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沙曼华的心中仍像是卡了一根刺般,怒视着那鬼魅的男子,低斥。

“来找本座,这次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对于她的怒气视而不见,那散漫不羁的嗓音,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嘲讽,让沙曼华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几变。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

“你那些勾当,有好听的?”声线低浅,魔魅生姿,然,那话中的讽刺与轻蔑,却如一把利剑,让人想要忽视都很难。

沙曼华狠狠的捏紧双手,直视着他,面上再次恢复了雍容无双的高贵与优雅。

“本宫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出来,怎么?是怕本宫杀了你这娇滴滴的美人?”

晦涩难懂的眼波扫过垂首立于一旁的白灵,唇边的一抹笑意,耐人寻味。

白灵,身形微颤,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那魔魅夭邪的男子,眸光微微闪烁了下,迅速低下头去。

“白灵死不足惜,主人的威仪绝不容人挑衅!”

“呵呵……果然很忠心呢!倒是……”

“你若是来说废话的,现在可以滚了。”

话未说完,便被男子魔魅却幽冷的嗓音漫不经心的打断,沙曼华的脸色蓦然一变,很是难看,眼底的翻涌的幽澜,带着明显的怒气,还有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你居然这样和本宫说话!你怎么可以!”

黑暗中,那男子似乎低笑了一声,音色慵懒低沉,说不出的好听,可是,那笑声中的嘲弄,却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骇人,让人心颤胆寒。

沙曼华,身体一颤,眼底飞快的闪过什么,却在此时,耳边刮过一阵阴冷森寒的风,那恍若魔魅的男子已经消失在城楼。

沙曼华微微一怔,抬头,看向远处沉浸在无边夜色之中的城池,微微咬了咬牙,一个飞身,身影化入清冷夜风之中。

跨越,重重宫门,殿宇楼阁,于时光尽处,那一座宫殿,魔魅生姿。

黑色的墙,黑色的瓦,黑色的宫门,紧闭,那一座,全然沉浸于黑色中的三重宫殿,像是,传说中的地狱魔宫,一望无际的黑色,化开冰冷诡异的气息。

宫殿四周,开满了魔魅妖娆的幽兰烟罗,黑色的叶,幽兰的花,暗夜中,绽放着幽兰色的光芒,愈发显得那一座黑色的宫殿,魔魅,诡异。

沙曼华站在那一片幽兰花海中,看着眼前紧闭的黑色宫门,目光沉了沉,终是上前一步,推门而入。

顿时,幽冷魔魅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本能的就想转身而出,快速逃离。

黑色的幔帐,垂落在大殿的四周,摇曳翻飞之间隔绝窗外所有的月光,幽兰色的琉璃宫灯挂满了大殿,然,那幽暗的光芒,除了平添无尽阴冷与鬼魅之气外,根本起不到照明的效果。

昏暗的大殿,恍若地狱魔宫,饶是沙曼华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却依然,有些暗自心惊,微微敛了敛心神,抬步朝大殿深处走去。

“唰——”

一道风声划过,大殿两侧的烛台瞬间被点燃,黑色的蜡烛,暗夜中,却绽放着璀璨刺目的白光。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沙曼华下意识的闭了闭眼,有些微微的不适。

“果然是见不得光!呵呵呵……”

低沉魔魅的嗓音传来,说不出的嘲弄与玩味。

“本宫不适来听你说这些的!”

沙曼华蓦然一顿,眼底乍现一抹怒气,愤然抬头,看着那大殿中央的男子,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心口一窒,眸光微闪。

穿越幽兰色的水晶珠帘,视线尽处是一张大的不像话的豪华卧榻,男子,合衣侧卧于榻上,姿态慵懒而随意,如墨的发,若风般倾泻而下,滑过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垂落于软榻之上,而他,一手支着头,一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颗幽兰色的宝石,周身弥漫的气息,说不出的夭邪与魔魅。

而他的容颜,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带着一丝常年隐于黑暗中的冰冷与苍白,却丝毫无损他完美的五官。

天生上扬的眼角,斜挑着一抹妖异鬼魅的弧,映着那双如烟似雾的眉,说不出的魔魅夭邪,低垂的长睫遮住了他的双眼,却遮不住他眼角处那一抹幽兰色的印记,那过分纤薄的唇,勾着一抹凉薄的笑,魔魅森然,却又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此刻的他,就恍若无声绽放在暗夜之中的幽兰烟罗,邪佞,妖美,蛊惑着众生,疯狂的想要靠近,不顾一切,哪怕灰飞烟灭。

沙曼华定定的看着那张脸,微微有些失神。

蓦然,一道劲风飘过,一抹白色的烛火竟脱离了烛台以闪电之速直逼沙曼华!

“看够了没有?”

与幽冷烛火同时而来的,还有男子阴寒邪佞的嗓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危险。

沙曼华一惊之下瞬间回神,身形疾闪,退开数步,那白色的烛火擦着她美艳的脸颊而过,空中,飘落一缕墨色青丝。

“你竟想杀本宫!”沙曼华的眼中划过明显的惊滞,盯着那双狭长如狐的幽兰色眼睛,惊声低呼,脸上的神情,耐人寻味。

男子,不知何时抬起头来,鬼魅的幽兰色瞳眸正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恍若暗夜中幽暗的苍海,深邃浩渺,波澜暗涌,却让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那里,充满了魔魅幽煞之气,让人只一眼,便觉手脚冰凉,血液凝滞。

那双眼,竟与沙曼华万分神似,只是,一幽兰魔魅,一纯黑深邃。

而此刻,殿中烛火通明,男子妖美魔魅容颜,竟与沙曼华有着三分相似!

大殿中,死寂一片,沉闷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在蔓延。

良久之后,沙曼华才压下心底惊起的风澜,看着他,沉声开口。

“本宫此来是要向你讨一种解药。”

“哦?柔然王后,阅尽天下毒药,还有你解不了的毒?”狭长如狐的眼角微微上挑,一抹幽魅嘲讽的弧度,让人心颤。

沙曼华的脸色微微一变,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声音,却依然平静。

“此毒乃是七星阁所有,诡秘难测。”

“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把七星阁也得罪了?”

“你!”虽然他的表情散漫不羁,慵懒随意,可是,那字里行间的嘲讽与咄咄逼人,却让她心底压抑的怒气如晨曦的潮水般,无法抑制。

“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来找你是拿解药,不是来听你奚落的!”

幽兰瞳眸,微微斜挑,睨了一眼那怒气明显的女子,薄凉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魅轻嗤的笑意,却是阴寒慑人。

他并未开口,只是对着虚空伸出了手,白色的烛火,落在那修长的指间,竟森然似幽幽白骨。

沙曼华看着他的动作,脸上划过一抹怔然,微微困惑了一下,却又了然,只是,她的目光闪了闪,看着他,微微蹙眉。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你难道也要算在那七件事之列?”

“既是小事,又为何来找本座?”

“你!”沙曼华被狠狠的噎了一下,怒视着那人,一时间却无言以对。

那解药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可是,却让她,一筹莫展!

“你不想知道中毒的人是谁么?”微微一顿之后,沙曼华再次看着他开口。

“本座没兴趣。”

“你!韵儿中毒,饱受折磨,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你都不愿意?你当真就如此绝情冷心?”

“与本座无关。”依旧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散漫而随意,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幽兰色的妖异瞳眸映着手中的幽兰宝石,光影幽芒,说不出的魔魅妖冷。

沙曼华的胸口狠狠一窒,眼底翻卷的幽澜愈发深邃。

“你竟如此冷血无情!她可是你的……”

“她是你的女儿!”

依旧魔魅低沉的嗓音,却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阴寒,恍若九幽炼狱的阴风,瞬间卷入,带着蚀骨惊魂的幽煞阴鸷,让沙曼华未说完的话,生生的卡在了喉间,一双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微微有些失神。

“本座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你在这里废话!”

又是一道阴寒慑人的嗓音传来,大殿中的烛火一阵剧烈的晃动,仿佛,是无力承受那空气中肆虐的阴风。

忽明忽暗的光线,让沙曼华蓦然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软榻的方向,那人,正微微低着头,专注的把玩着手中的幽兰宝石,看不到那双骇人的妖瞳,周身的魔魅邪佞似乎少了几分。

“本宫来时匆忙,忘记带了!等下次再一并步上!”

依稀间,那人纤薄的唇似乎弯了弯,慵懒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你就下次再来取解药吧!”

一语落,他蓦然抬起手来,幽兰暗光流转的衣袖如魔云般张开,一股黑色的风暴,若隐若现。

“等一下!”沙曼华蓦然一惊,疾呼出声,双眼中,幽光暗影,风澜起伏,终是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物,抛向软榻上的男子。

男子微微冷声一声,摊开的手心骤然收拢,一股狂啸阴寒之气没入他的掌心,而那飞来之物也瞬间落入他森白的指间。

却是一株幽兰烟罗!鬼魅,妖美,可惜,却只剩下两片花瓣。

男子,幽魅如狐的幽兰瞳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掌心中的残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佞的弧,一缕黑气,乍现在他苍白修指间,一片幽兰的花瓣,瞬间风华成灰,消失在幽冷风中。

“还有最后一件事……呵呵呵……”

魔魅幽冷的视线落在那仅剩的一片花瓣上,眼底幽澜明灭,情绪难辨,只隐约从那低迷薄凉的笑声中,察觉到一丝淡淡的自嘲,隐在重重幽冷鬼煞的薄雾之中,不易察觉。

一语落,男子骤然抬手,那一株残破不堪的幽兰烟罗对着沙曼华疾射而去,在她慌乱伸手接住的时候,又是一个黑色的瓷瓶飞了过去。

沙曼华眼波微转,眼底乍现一抹光亮,快速的接过那瓷瓶紧紧地握住手中。

“这药果真可以……”

未等她说完,便是一股阴冷至极的狂澜风暴来袭,将她的身体瞬间卷出了大殿。

“嘭——”

一声闷响,暗夜之中分外惊心,那是,黑色的殿门被摔上的声音。

沙曼华狼狈的跌倒在那一片幽兰花海之中,看着那紧闭的门,目光忽闪不定。

“拿了药,就快点滚回你高贵的王宫去!”

伴随着一道魔魅幽冷的嗓音传来,又是一阵黑色的烟雾飘来,恍若一场旋风,将沙曼华的身影湮没在那一片幽兰之中。

天地悠悠,万物沧澜。

烛影之魅,七星阁。

正在炼制丹药的孤星长老,看着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狠狠的眨了眨眼睛。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几步之外,某人一身风尘仆仆,正歪着脑袋扒拉着桌子上的那些小瓷瓶,一副淘宝的模样,眨眼之间,已经有不少小瓷瓶被她搜罗进了百宝袋中,看得孤星嘴角微抽,眼角冷汗沁沁。

“你没看到么?本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一边旁若无人的敛财,一边,头也不抬的说着。

“别告诉我,你特意从天上摔下来就是为了洗劫我的丹药?”看着那渐渐鼓起来的百宝袋,孤星面容一阵僵硬。

“星星!咱俩谁跟谁啊?你的不就是我的嘛!哈哈……”一语落,又是几只小瓷瓶进了她的囊中。

“……”

“只有这么多了吗?你驴子里面炼的是做什么的?有没有新发明啊?”

闻言,孤星狠狠的抽了抽嘴角,额头之上滑落三道黑线。

“我说,这良辰美景风月无边,你不在家陪着美人夫君,却跑来这里,就不怕伤了你家美人相公的心?”

南宫璃洗劫丹药的小爪子微微一顿,眸子转了转,小脸上漫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话说,她就留了一张字条就跑出来了,风都距离烛影之魅,以她变态的速度也要三天三夜,夜小人他,会不会很伤心呢……

“喂!看你那表情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一旁,孤星挑着眉毛看着她,一脸的玩味之色。

“哎!我就说嘛!这新婚燕尔,那云王美人怎么舍得让你到处乱跑,为祸人间,感情,这是背着夫君离家出走的啊?”

“谁离家出走了?本姑娘明明就留了字条好么……”狠狠的瞪了孤星一眼,气势不弱,奈何,心中却一阵打鼓,话说,她的字条好像只有四个字:出去几天……

呃……

这个……

她果然是不适合写家书什么的……

“我说,你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不喜欢云王美人了吧?不然,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风都,自己却……”看着那张变幻不定的小脸,孤星挑眉一笑,带着几分玩笑的开口,却让南宫璃顿时黑了小脸。

“不准怀疑本姑娘对夜小人纯洁无暇坚定不移矢志不渝海枯石烂天荒地老……(此处省略一万字)的感情!!”

南宫璃怒视着孤星,一口气说完,气都没喘一下。

等她说完了,孤星也彻底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她,嘴角狂抽,面容僵硬,眼角处正有无数冷汗悄然滴落。

嘴角抽搐了半天,孤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然你对他的感情这么的惊天地泣鬼神,那你,为何还要抛弃他?”

“哼!谁说本姑娘抛弃他了!我是来就是为了他!”

“哦?你都不要他了,还说为了他?”闻言,孤星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谁说本姑娘不要他了?再说一口咬死你!”一声怒吼,毫无预兆的响起,差点将丹炉都给震飞了出去,孤星,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额头上悄然滑落一层冷汗。

“我什么都没说……”

“哼!”

“那您大小姐不远千里来到此处又是为何?”

闻言,南宫璃目光顿了顿,小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肃然之色。

“我来是为了他体内的蛊毒!”

“哦?你有进展了?”闻言,孤星微微一怔,神色间也认真了起来。

“如今,他的体内还残余着四种蛊毒,子母蛊,千年祭,噬魂和赤焰,子母蛊必需找到母蛊所在方可设法破除,而我也已知道那人是谁,只是时机未到,不能打草惊蛇!而他的腿……”说到此处,南宫璃微微停顿了一下,长睫低垂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晦暗深沉之色,像是陨灭了漫天星河的夜空,漆黑,暗淡,却又翻卷着让人心颤的幽澜风暴。

孤星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她总是像明日般绚烂高华,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而此刻,却从她的身上散发出如此强烈的阴霾之气,隐约之间,竟有些阴冷骇人。

这样陌生的气息,让她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璃儿……”

南宫璃垂了垂眼皮,敛下眸中的情绪,继续开口。

“他的腿疾正是由这三种蛊毒相克相生所致!换言之,只需解除这三种蛊毒,他便可以重新站起来。”

闻言,孤星蓦然一喜,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忍不住接口道。

“若是这样的话,那便不用担心,这世上没有哪一种蛊是无解的!只是三种蛊毒而已。”

南宫璃抬头看了她一眼,小脸之上,却是一片凝重之色,看得孤星,心底一沉。

“解除一种蛊毒,自然是简单异常,可是,若要同时解除三种蛊毒,却十分不易。”

“没有哪一位药是可以同时破除三种蛊毒的!但是,不能一味一味的解除吗?”

“不能!因为,这三种蛊毒,蛊性完全相反,相依而生,致使他不良于行,却又相互克制,一时间无法伤他性命,若是贸然解去其中一味,那么,另外两种蛊毒便得不到压制,必会疯狂反噬宿主……”说到此处,南宫璃的眸子再次沉了沉,握着瓷瓶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那这三种蛊毒的蛊性是?”压下心底渐起的波澜,孤星缓缓开口。

“赤焰,性如烈火,焚身蚀骨,而噬魂,至阴至寒,冰噬灵魂,至于千年祭,悠远绵长,只会令人陷入永远的昏睡中,千年不复醒来!”

“什么?怎么会这样?”

闻言,孤星蓦然一惊,竟是低呼出声,脸上的神情也出现了一抹惊滞。

她自幼精通各种丹药,深谙药毒理,这蛊毒虽然不同于毒和药,但,其性却相近。

那三种蛊性命理完全背道道而行的蛊,若是不能同时解除三种蛊毒,那么,宿主便会有性命之忧,或,烈焰焚身而死,或寒气入心而亡,又或者,就此沉睡,永不复醒,无论哪一种,都让人蓦然心惊。

可是,若要同时解除这三种蛊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解毒之理,在于相克!然,若要克制至阴至寒之物,那必要选至阳温之物,但是,这又恰恰助长了另一种蛊毒的蛊性……

思来想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底,翻涌着惊风骇浪,孤星缓缓抬眸看向南宫璃,神色肃然而凝重。

“你打算如何?”

缓缓抬头,看向窗外满天繁星,那一轮孤冷清寒的月色,清贵无暇,高冷淡然,恰若那风华倾世的少年,一抹星光,落进了那琉璃般清亮的眸子,渐渐凝为永恒。

“我要让他站起来!永远陪在我身边!”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坚决,随着清凉夜风,缓缓化入那一片墨色如画的天地间。

闻言,孤星心中微微一窒,抬头,对上少女晶亮而决然的双眸,呼吸,顿了顿。

“可是,那三种蛊毒……”

“只是很难而已,并不是没有可能做到!”未等孤星说完,便被南宫璃沉声打断,眸中的坚决映着丹炉中艳红的火光,分外炫目。

“你也是精通毒术药理之人,便该知道,同时解除那三味蛊毒的可能性根本就是渺之又渺……”

看着少女眸中的坚决,她本不想这样说,可是,却又忍不住……

她本是聪明果决之人,却明知此事不可为还要一意孤行……

心中,说不出是怜惜还是惋惜?亦或是其他什么,正恍神间,耳边却又飘来少女清淡却坚定的嗓音。

“一件事情,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做到,那又怎么会成功呢?我只知道,我要他站起来!要他陪我踏遍大陆山河万里山川!我要他,陪我去很多的地方,风沙凛冽的大漠,雪飞漫天的冰原,草长莺飞的江南……很多很多的地方,都要他陪我去看!”

天地之间,一片静谧,冷月繁星,夜凉如水,偶尔几颗流星滑落,在夜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归于沉寂。

孤星静静的看着那个站在窗边的少女,青丝飞舞,衣袂飘飘,那样娇小的背影,却透着一股让人心颤的坚决,她的眼眸中,也渐渐漫过了一丝希冀。

没来由的,她竟相信,那个少女所说的话,一定会做到,因为,她的心,是那样坚定不可动摇。

微微沉默了一会之后,孤星忽而抬步走向她,眉毛一挑,语气夸张的开口。

“看在本长老被你的真情打动的份上,就忍痛割爱告诉你个秘密啊!墨香阁中我还藏了不少的上古残卷,兴许还可帮你一二,只是,本长老这般牺牲,大小姐你是否很感动?”

闻言,南宫璃却是丢给她一记凉飕飕的白眼,眼角一跳,好整以待的开口。

“本姑娘离乡别井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可不就是为了那墨香阁!”

“什么?你知道墨香阁的秘密??”闻言,孤星微微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本姑娘只是为了这些小小的丹药吧?”见状,南宫璃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语气凉飕飕的开口。

“什么?!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差点就一跳三尺高!那可是她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的!如今,她才来不到一年!居然……这打击可不是一点半点的!

“这世上还有本姑娘不知道的事么?”

孤星狠狠的噎了下,随即,手指着南宫璃手中的百宝袋,愤愤不平。

“你!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洗劫本长老的丹药?”

“只是顺便而已!反正来都来了!不拿白不拿!”

“你……”手指着眼前那姿态慵懒的小人儿,孤星很想一巴掌将她飞出七星阁去!

“要知道,本姑娘可是忍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之苦离开漂亮姐姐的,怎么能不顺点好处回去?”

“……”歪理!这是歪理!

“况且,你炼了这么多丹药也没人要,那多没有成就感?本姑娘是看着不忍心……”

“……”她的丹药没人要?!

好吧!你是好人!大好人……感谢您的不嫌弃……

三日后,风都。

镇国公府。

上午的阳光,明媚清浅,往日僻静荒凉的小院中,却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南宫靖宇和如夫人都在,身后跟了一大群的丫鬟仆人,柳姨娘跪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而南宫玉儿跪在她的身边,微微低垂着头,一副卑微的姿态,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而在场的除了他们一家人之外,还有一位……

穿了一身艳红的衣服,头上插满了夸张的金钗,肥胖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左眼处,还画了一朵娇艳无比的桃花,此刻,一手拿着香扇,一手拈着个丝帕,笑得嘴都合不拢。

“哎呦!我说柳姨娘啊,这么好的事儿别家的千金想都想不来呢!您怎么还不乐意了呢?这王公子啊,那可是京城首富的儿子!九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啊!那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以后,七小姐嫁过去啊,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多少人求着桃花姐我去给她牵线,我都没答应呢!!还是七小姐有福气啊!呵呵……”

一番话说完,饶是如今春光明媚,清风送爽,也只让人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落满地。

然,跪在地上的柳姨娘却不看向那桃花媒婆,一双满是柔弱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南宫靖宇,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惧意,却硬着头皮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老爷……求你……玉儿还小……求你不要让她嫁人……”

那声音,带着病态的虚弱,又带着无法抑制的轻颤,听起来,断断续续,苍白无力。

南宫靖宇,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脸上划过一抹明显的不耐,却没有开口。

“妹妹,你这就不对了!看你这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老爷是要玉儿的命似的!刚刚你也听到了,这门婚事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以玉儿的身份,可以嫁给京城首富之子,那已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她入宫为妃么?”如夫人瞥了一眼地上卑微软弱的柳姨娘,眼底划过明显的不屑,扬了扬眉,曼声开口,那话语中隐晦的不屑和轻贱,像是一把刀,生生的刺进了柳姨娘的心底,让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

“老爷……求你……玉儿……”断断续续的话,已哽在喉中,都是她没用……玉儿跟着她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南宫玉儿低垂的眸子闪了闪,缓缓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南宫靖宇。

“为何一定要我嫁?为何一定是他?”

清淡没有一丝起伏的嗓音,就像这破败荒凉的小院一般,充满了冷寂空凉的气息,让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玉儿!”柳姨娘心下一惊,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唤道,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南宫靖宇,明显的怔了怔,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出神,这个女儿,他几乎没有任何印象,似乎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每次远远的见到,她都是低着头,恍若隐形人一般,卑微的连那些下人都不如,而此刻,她竟坦然大胆的直视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怯懦与畏惧……

而她与他说话的语气,更是……

“啪啪——”

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分外突兀的响起,蓦然打断南宫靖宇飘远的思绪,错愣抬头,就看到如夫人正一脸怒不可遏的盯着南宫玉儿。

“大胆!你竟敢用这种态度和语气与老爷说话的?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淡淡的日光下,南宫玉儿的脸上有两个鲜红的五指印,映着那张微微苍白的小脸,甚是突兀。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那个一脸怒气的女人,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痛苦,仿佛,那两个巴掌不是打在她的脸上。

“你凭什么打我?”漆黑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像深夜幽暗的枯井,带着一丝让人心窒的死气。

对上那样的眼神,如夫人本能的瑟缩了下,眼中划过一抹慌乱,随即,又被那一脸当家主母般的气势掩盖,抬起手,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本夫人还管教不了你吗?”

南宫玉儿冷冷的看着那只手,不躲不闪,然,却没有听到预期中的巴掌声。

如夫人那只高高扬起的手,被一旁的柳姨娘死死的抱住,她面色惨白如纸,一脸的痛楚哀求。

“不雅打她……求求你们……是我不好……”

看着自己被死死抱住的胳膊,如夫人的眼中划过一抹明显的嫌恶,狠狠的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顿时,一抹厉色划过眼底,她狠狠的抬起脚,对着柳姨娘毫不留情的踹了过去。

“娘!”

南宫玉儿眸光一闪,身形一动,猛地扑到了柳姨娘的身前。

“嘭——”

那只脚狠狠的落在了南宫玉儿的背上,让她身形一个不稳朝前倒去,将柳姨娘压倒在地。

如夫人,一脸余怒未消的表情,再次抬起脚准备踹过去,却被一旁的南宫靖宇出声制止。

“算了!下月便是她与王公子大婚之日,让她好好休息吧!”

闻言,如夫人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抹幽光,却是转瞬即逝,化作满脸娇娆婉约的笑容。

“是!老爷说的是!你们几个留下来,好好教教七小姐礼仪规矩,王家可是大户人家,倒时可别丢了镇国公府的面子!”

“是!夫人!”

那几名上了年纪的婆子,微微对视了一眼之后,恭声开口。

如夫人,目光幽幽的瞥了一眼地上一身狼狈的母女二人,便挽着南宫靖宇的胳膊一路离开了破败的小院,瞬间,小院中人去楼空,便只剩下那十名教导规矩礼仪的嬷嬷。

“还不把七小姐扶起来!”

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个嬷嬷,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二人,对着另外几名嬷嬷递去一道眼风,那几人瞬间会意,道了声‘是’便立刻上前去,不由分说的拽着南宫玉儿的胳膊便要将她拖起来。

“你们放开玉儿……你们不要伤害她……”柳姨娘见状,瞬间满脸惊恐,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死死的抱住南宫玉儿。

“还不将柳姨娘拖开!”一声低喝,两名嬷嬷上前,一人抓住柳姨娘的一只胳膊,狠狠的朝后拖去。

“娘!”南宫玉儿一声低呼,猛地抬头看向那几个撕扯着她衣服的嬷嬷,目光幽冷如寒冬腊月的井水,死寂,冰冷。

“放、开、我。”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寒气,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仿佛冥域中的幽魂,阴冷骇人。

那几个嬷嬷,不可抑止的抖了抖,眼中划过明显的惧意,抓着南宫玉儿的手,竟不由自主的松开了,脚步,也不受控制的朝后退去。

一旁,那掌事嬷嬷见状,瞬间盛怒。

“几个没用的东西!你们在做什么?忘了夫人的话了么?还不把她给我拖进去!!”

一声怒吼,震得众人如梦初醒,一番瑟缩之后迅速上前,再次抓住南宫玉儿,欲往屋里拖。

南宫玉儿眸光一厉,骤然握紧双手,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中,有殷红的血液在她的掌心蔓延,顺着莹白的指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炽热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却更显幽暗,丝丝缕缕细不可查的黑色雾气从南宫玉儿的体内发出,混杂着那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弥漫在空气中。

那些冲上来的嬷嬷,蓦然感觉一阵眩晕,双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自己的喉咙,狠狠的掐住,一副,呼吸不畅的痛苦没有。

一旁,那掌事嬷嬷看着他们反常的样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啊——”

一声怒吼还未完,便化作一声惊恐的低呼。

那些嬷嬷,竟然一个个翻着白眼,口吐白沫的倒下去,一张脸,竟是青黑一片,仿佛,是被厉鬼生生掐断了喉咙而死,样子惊悚骇人。

那两名钳制着柳姨娘的嬷嬷见了,也是一脸的惊愣骇然,愣愣的松了手,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南宫玉儿却在此时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朝柳姨娘走去,双眼,没有一丝光亮的看着那两个愣住的嬷嬷。

而那满脸呆滞的两人,被南宫玉儿幽暗的目光直视着,竟是身体一颤,猛地回过神来,脚下一动,拔腿就跑,而南宫玉儿却突然一个大步上前,挡在了那两人的身前,对着他们的脸狠狠的扇了两巴掌,手心中的血,染到了她们的脸上,若有似无的黑气淡淡的萦绕在空气中,将她们包围着,那两人,眼前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和之前那些人一样的死不瞑目。

“啊——鬼啊——有鬼啊——救命——”

那个掌事嬷嬷,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尖叫着朝院外跑去,那慌不择路的惊恐模样,好像背后真的有鬼似的。

南宫玉儿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而后,弯下腰抓起了一只破碗,狠狠的丢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那嬷嬷的后脑勺瞬间开了花,殷红的血,犹如泉涌,而她,直挺挺的朝前倒去,面朝黄土,没了声音。

“玉儿……这……你……”

柳姨娘仿佛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吓到,愣愣的看着南宫玉儿,面色愈发的惨白。

“难道你真要我嫁给那个王金山?”

南宫玉儿冷冷的看着她,苍白清秀的脸庞,两个红肿的手指印,看不出表情。

“我……我当然不想……可是……”

“离开这里。”

“什么?”

南宫玉儿已不再理她,而是转身朝屋里走去,不一会儿,房中便传来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

长天浩渺,明日高悬,院中,寂静一片,柳姨娘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屋子的方向,发呆。

城外,古道。

一匹快马绝尘而过,眨眼之间,只剩下一抹残影,隐约可见远处的马上,一袭荡风飞扬的紫色衣袂。

当南宫璃马不停蹄的赶到风都的时候,已是日暮西斜,长街上,依旧热闹繁华,百姓们争相热议的话题却是京城首富王员外与镇国公府联姻的消息,南宫璃听到此处只是微微撇了撇嘴。

这个死胖子!肯定是看上了人家的财大气粗!也无怪,镇国公府的小金库,早就被她搬空了!只是,不知道是把谁嫁给那个大胖子?南宫若瑶?应该不大可能。

甩了甩头,这些都与她无关,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包袱,再看了看云王府的方向,一咬牙,朝疏影别苑的方向赶去。

是夜,月黑风高。

长乐宫中,气氛压抑而骇人。

幽暗的大殿中,音夙玉脸色阴沉至极,对面那人,戴了一张狰狞骇人的恶鬼面具。

“都是你的情报有误,才害得本使损失三百精锐!如今,你还要让本使听你调度?”那人,声音尖细而幽冷,穿透鬼魅的金属面具,竟是男女莫辩。

“你损失了三百人,哀家损失的比你更多!红月,可是跟了哀家几十年!”

音夙玉的声音很冷,很暗沉,比她的脸色还要阴冷百倍,尤其,在说到红月时,那眼底惊现的怒意与刻骨的恨意,霍然惊心。

“红月死的的确是很惨!”鬼面人闻言,微微一顿,那双阴暗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微微一顿,复又开口。

“一是她技不如人,二是她运气太好了,居然遇到传说中的离宫轻云飞雪两位尊使!”

“你什么意思?”闻言,音夙玉的脸上骤然升起一抹怒气,冷冷的瞪视那人,冷声质问。

“雪祭与莲之舞,任何一样对上了,都是死路一条,更何况,她还是如此运气,同时遇到了这两种诡异夭邪的武功!倒是死而无憾!只是可惜了本使那三百精锐!”

“你!巫祭,教主让你来,就是说这些的?”垂在身侧的手,狠狠的握紧,双眼中,幽澜暗涌,翻卷着滔天的怒气。

“本使此来,除了助你一臂之力外,另有要务在身,如今,我已损失三百余人,你再做决定时最好慎重些,若再是这番没把握的仗,本使可不奉陪!”

“你!”听着那人轻慢无礼的语气,音夙玉的脸色一阵变幻,忽明忽暗,然,那人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阴森森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开口。

“还有,教主让你搜寻白鸾的下落,都已经这么久了,你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教主让我转告你,他老人家的耐心是很有限的,不要让他等太久,否则,结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

闻言,音夙玉心口一窒,隐在衣袖中的手狠狠的握紧。

威胁!

只是,那人却已不再看她难看的脸色,身形一转,悠然朝殿外走去,行到门口处,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大殿中。

“噼里啪啦——”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传来,音夙玉狠狠的挥手,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一张脸,因愤怒而极度扭曲。

内殿中传来一阵声响,慕容正德的身影缓缓走来,看了一眼满脸盛怒之色的音夙玉,微微一叹,上前扳过她的肩膀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再转身为她倒了杯茶递上。

“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我怎么能不生气?最近诸事不顺,紫凤金凰令没有拿到,还损失了那么多人!就连红月也……”

“好了!红月她也是死得其所!我们日后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那个巫祭,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猖狂!总有一天,哀家要亲手废了她!”

“待我们一统天下,四海归降,就荡平巫毒教!再也不受他们的控制,任他们颐指气使!”

一番话说下来,音夙玉郁积心中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不少,喝了口茶,微微顿了一会,看向慕容正德皱眉道:“想不到离宫的人也参与进来了,如今,这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巫祭说皇陵外出手的是离宫轻云飞雪两位尊使,可,那黑色的雪花……莫非,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杀手七夜雪竟是离宫四使之一?”

听到她的话,慕容正德的脸色也是一片凝重,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传言离宫,轻云蔽月,流风飞雪四位尊使,无一不是武林翘楚,武功早已出神入化,深不可测,纵是大陆风云榜上排名前十的高手与这四人同时对上,也是九死一生,难有胜算!如今,与离宫对上了,真是件棘手的事情!”

“离宫四使已是如此,那离宫尊主更是神乎其神,甚至,风云榜上,他竟排在教主之前,如此可怕的实力!如今,离宫横插一脚进来,真是让人焦头烂额!”

听着听着,慕容正德的脸色再次凝重了几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重重的叹了一声。

“那个飞天大盗,至今还未抓捕归案,眼看着这国库日益亏空,入不敷出……而南宫浩天那边不知何时就会有所动作……”皱着眉头,略微沉吟了片刻,才道:“看来只好增加赋税,尽快填充国库,做好万全之策!”

“你说的有道理,明日我便让翔儿下旨,颁布国书!”音夙玉,略一沉吟,缓声道。

虽然,加重赋税并非上策,但,为今之计,却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还有,尽快解决皇上和柔然公主的婚事!未防夜长梦多!”

幽幽的说话声渐渐淡去,窗外,明月清风,夜色无边。

尚书府,嫣然小筑。

房间里,慕容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而那个布娃娃上面却插满了银针,幽幽的烛火下,森然刺目。

蓦然,一阵清风飘过,房中的烛火晃动了一下,殿中,蓦然多出一道黑影,慕容烨陡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黑衣人,强装镇定。

“你是谁?”

那人,一身宽大的不像话的黑袍,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面具,只露出了半双眼睛!

呃……半双?是的!确切来说,是两条缝!

“慕容三小姐真是好胆色,居然,都不喊人来救你?”一道男女莫辩的嗓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玩味。

闻言,慕容烨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双眼依旧警惕的盯着那黑影,沉声道。

“以阁下的身手,若是想杀我,早在你进屋之时便可将我杀死,又何须等到现在?况且,即便我叫了人,你也可以在他们赶来之前动手,不是么?”

“慕容三小姐果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黑衣人,诡笑一声,下一瞬,身形如鬼魅般的飘到了慕容烨的身前,饶是她很镇定,还是被惊吓到,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身后的软榻上。

那黑影,顺势俯身而下,往床上靠去,慕容烨,瞬间大惊失色。

“你做什么?”

黑影,没理她,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她手中的布娃娃,提了起来。

“乖乖!慕容婷?看这满身的小银针……真是慎人!看来,你们姐妹关系并不友好哇?原来你,这么恨她?

看着那头顶着‘慕容婷’三个大字的小娃娃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黑衣人很是夸张的抖了抖,语气惊奇的开口道。

“这与你无关!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放心,肯定不是采花!本公子风流不下流!”

黑衣人有些吊儿郎当的开口,身形一动,飘开了几步,随手一丢,将布娃娃扔在了慕容烨的头边。

“本公子是来帮你达成心愿的!”

一语落地,那人已经坐到了房中的桌子上,晃悠着两条腿,一副悠哉惬意的模样。

慕容烨从床上坐起来,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衫,一脸狐疑的看着黑衣人,眼底是明显的的怀疑与沉思。

“你真的要帮我?你知道我有什么心愿?”

“当然!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嫁给风君翔么?”说话间,黑衣人,顺手从桌子边上扣下了一块宝石掂在手里把玩着,掂了两下,又抬手扣了一颗。

没有去管那被人明目张胆顺手牵走的宝石,慕容烨,眉头紧蹙,眼底幽光忽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些?”这些心思,都是她深藏在心底的,甚至,连爹都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又为何知道?

“本公子法号风流,别的本事没有,掐指一算,还是十拿九稳的!”说话间,那黑影两手并用,又扣出了几颗宝石,若无其事的揣进了兜里。

“你是神算?”慕容烨微微皱眉,心底却在起伏不定,这个人既然知道她的心思,又说要帮她,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你要如何帮我?”

闻言,那黑衣人扣着宝石的动作微微一顿,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乍现出一抹诡异星光。

“这个,山人自有妙计,你只需按本公子的计划行事便可!保你坐上皇后的宝座!”

听到‘皇后’二字,慕容烨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划过一抹雪亮的光芒,紧盯着那人,追问。

“你真能让我当上皇后?可是,南宫皓月……”

“本公子可以让你成为贵妃,至于皇后嘛!以莫容三小姐的七窍玲珑心,难道,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闻言,慕容烨眸光微闪,心底波澜起伏。

以她的美貌,才情与手腕,若真有机会进宫为妃,便一定可以博得皇上的宠爱,那个南宫皓月,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输就输在爹爹和太后那一关!是他们一直从中阻挠,才让她毫无机会施展手脚,不然,又怎会……

心思转动之间,慕容烨缓缓抬头看向那抹黑影,眼底,是满满的戒备与怀疑。

“你与我素昧平生,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慕容三小姐果然非一般女子!如此心思缜密,不为利益迷惑!皇后的宝座,怕是很快便可成为你囊中之物!”对于慕容烨眼中明显的质疑,那黑衣人似乎没有多少意外,甚至,在说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扣下了桌子上的最后一颗宝石。

“本公子之所以要这么做呢,是因为南宫皓月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话语中蓦然多出的恨意,让慕容烨怔了怔,微蹙着双眉,看着那黑衣人,但见那人,恨恨的捏紧了拳头,一副悲痛欲绝的口吻娓娓道来。

“南宫皓月这个心如蛇蝎的贱人,她害死了本公子最心爱的姑娘,小燕子!我与小燕子,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早已互诉衷肠,私定终身,只等本公子入京赶考,高中之日娶她过门,却没想到……”

那沉痛无比的声音,还在继续,房中烛火幽幽,那凄婉哀伤的语调,听得人,潸然泪下,只恨不能将那拆散苦命鸳鸯的罪魁祸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良久之后,一抹黑影鬼魅般的飘出了尚书府的后院,一路乘风破浪,直奔云王府而去。

半空中,那黑影一边脚底生风,一边伸手解着身上过于宽大的外跑,而后,随手那么一扔,黑衣在夜空中划过一道凄惨的弧度,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而半空中,那小身影,肩膀上背着个小包袱,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云王府,凌风阁。

院子里,静悄悄的,朔风窝在一棵大树上,时不时地望一眼寝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时地哀叹出声。

殿中,烛火还亮着,少年,披了一件白色的单衣,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低垂的眉眼,绝美如画,清冷淡然。

只是,他却保持那个姿势许久都未曾动一下,手中的书,也许久未曾翻过,细看时,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长长的睫毛垂下,似是睡着了一般,而他,呼吸清浅,的确不像是醒着的。

蓦然,一道细微的声响传来,那虚掩着的轩窗,蓦然被人推开一条缝,倚在床头的少年,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看向窗格的方向,月色清凉,窗格上清晰的映出一抹娇小的身影,少年墨色如玉的眸中,蓦然乍现一抹亮光。

“阿璃!”

他轻唤出声,声线低浅清遐,隐着一丝难言的欣喜。

窗外,南宫璃推着窗子的手微微一顿,眨了眨眼睛,探过半个脑袋,望向床榻的方向,不其然的,对上少年清滟如玉的眼眸,以及,眸中那一抹淡淡星光。

“你怎么还没睡呀?”她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嗔怪。

现在都已经过了子时了,正常人早都入了周公的梦里了好么?她难道没有跟他说过要早睡早起的么?

心中埋怨着,她已经开始往窗格上爬去。

“我在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少年的嗓音,轻轻的响起,音质清遐,低回轻柔,静夜中,带着一种无法说清的情绪。

南宫璃翻窗的动作蓦然一滞,险些从窗格上摔下去,蓦然抬头看他,却对上一双轻柔含笑的眼眸,心口蓦然一窒,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她咬了咬牙,身形一跃,翻进了房间里,随手将背上的小包袱放在了桌子上,一阵风似的飘到了床边,弯着腰,小脸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愤愤地咬牙。

“你的意思,不知道本姑娘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你就一直等着?觉也不睡?”

隐约之间,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韵味。

少年看着她,微微一怔,随即,却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弯唇一笑。

“恩!”

隐约之间,那低浅清遐的嗓音中,还带着一丝欢快的气息,只听得南宫璃暗暗磨牙,尤其,他脸上那抹灿烂的笑容,让她狠狠的捏了捏小拳头。

“那本姑娘要是一直不回来,你就一直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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