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来,林悠已经跟她比以前熟悉了。
主治医生坐在办公桌前,拿着庄莲的检查结果,神色凝重道“庄莲女士这个胰腺癌部位比较特殊,虽然病情缓住了,却也只有一两年的寿命,”
林悠表情微变,紧接着问“不能做手术全部切除吗”
“现在国内医疗水平,很难将肿瘤组织全部清除,如果林小姐坚持要动手术,也会留下可能复发的隐患,很难治疗成功,还会导致病症的再次发作,反复的折磨你的母亲。”主治医生把最坏的打算,都与她说得非常清楚。
主治医生接下来,又提起了国外的医疗。
林悠明白他的意思,坐在椅子上,明明办公室内有暖气。
她却觉得很冷,从脚底一直凉到后背。
这个消息,暂时没有人告诉庄莲。
下午,裴琳去安排出院手续,而顾清时推了工作行程,亲自开车来接。
经历过反复化疗,庄莲已经没有了住院前那份美丽,头发枯燥,脸色很惨白,身体已经到瘦骨如柴的地步,一件风衣就能完全她裹住。
现在天气已经转凉,林悠又拿出毛毯,给庄莲盖好,等坐上车,她说“妈,你不愿意回林宅休养,清时已经帮你置办了另一处别墅,很安静,空气也新鲜,适合你住。”
庄莲对顾清时,已经不再会在言语上表现出排斥了。
她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位“女婿”,对林悠又虚弱的笑了笑。
顾清时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一路上,他话不多,偶尔等红灯时,才会看向林悠。
很快,他便开车到了新的别墅住处,两栋并排,都被他给买下。
离市中心很远,这里不喧闹,适合病人休养。
林悠搀扶着母亲走进门,刚踏入,庄莲就突然问“隔壁住着谁”
她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跟在身后的顾清时。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瞒也不是个办法。
林悠不想顾清时被讨厌,她先一步开口,表情平静说“隔壁的别墅也是我们的,顾清时和我住,妈,你住在这,我会过来陪你。”
夜晚,书房一盏灯光勾勒出l林悠坐在书桌前的身影,她洗过澡后,穿着棉质的浅蓝色睡衣,将乌黑秀发挽起,露出白皙的脖,正低着头聚精会神查着有关癌症的资料,半天过去,都没意识到门外,顾清时已经过来敲了两次门。
那在灯光下,穿着同款颜色睡衣长裤的男人,单手抄在口袋,在外面站了一会,见她忙得没有时间搭理自己,便迈步走回了主卧。
等四十分钟后,他又重新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见林悠还是一样的坐姿,认真地翻阅着资料书,毫无睡意的样子,顾清时终于皱着眉头,走过去,高大的阴影倾斜而来,伸出修长的手,将她手中的书抽走。
“很晚了,还不睡”
他嗓音在漆黑的夜色下,尤为地低沉好听。
林悠一愣,才反应过来已经快凌晨了。
顾清时英俊的脸庞神色看不出什么不耐的情绪,却能从他眼里,明显是反对她这样熬夜查资料。
而且,也把照明的台灯都关了,唯有窗外的光线影影绰绰的。
林悠整个人被他抱了起来,她也懒得走,伸手抱住男人的肩膀说“我最近冷落你了。”
顾清时走进主卧,把她放在了那张偌大的床上。
刚住过来没多久,这里的布置还很简单,他一边俯身,一边把灯也光了,然后低头,眸色沉静如海凝视她“冷落我不要紧,你自己身体要照顾好。”
这段时间以来,她瘦得连胳臂,都能被他一手握住有余。
林悠见他英俊的脸庞靠近,也自然而然地,贴过去蹭他的下颚“明天裴琳会过来一趟,她说我母亲去国外治疗,可能对她病情更好些。”
顾清时修长的手停在她的发丝处,眸色盯着她很深。
林悠被他这样盯着,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下意识将微凉额头贴在他滚动的喉结处,白皙的指尖,沿着男人的锁骨,一寸寸往下。
顾清时突然伸出手,将她指尖牢牢扣紧。
“你不想要吗?”
林悠脸颊泛红,肌肤被男人手掌心紧贴着,是专属他的体温。
那一丝温暖,也正是她所留念的。
顾清时眼底有情绪流转,眉梢却收紧丝毫表情不肯外露,低低开口的嗓音已经变哑“我没有提前准备。”
“没关系的。”
林悠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身体温软,女人香格外吸引人。
她嫣红的唇喃喃,只言片语,就将顾清时稳沉的内心激起了波澜“我们小心防范,不会闹出人命的。”
次日,林悠睡到上午快九点才醒来,昨晚没有失眠,睁开眼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是懒绵绵的,愣神在床上躺了会,才慢悠悠地起床。
——
隔壁别墅。
一整天,别墅的气氛都不会太好。
林悠忍着脾气,独自一人站在书房的窗户前,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请的看护不会来打扰,只有庄莲,她自己推着轮椅进来后,看到林悠这副拒绝沟通的模样,憔悴的面容有些有落寞“那个男人,就这么重要吗”
林悠没有接话,而庄莲依旧能继续说下去“你要是舍不得他,就让我一个人死在国外,也不指望你在身边送我最后一程。”
这句话刚落地,林悠便转头看过来,眼睛很红。
庄莲长时间的化疗,已经让她面容惨白,眼角的皱纹暴露出她的病态和年纪,对女儿的眼神置若罔闻,低着头不再说话。
林悠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在这刻,爆发出来了“妈,你非要这么自私”
“我和顾清时好好的在一起对你不好吗?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吗就是你一日复一日这样给他脸色看,哪家女婿活该这样被岳母作践”
庄莲被她一通说的脸色很难看,而林悠已经不管别的了,唇齿间咬着字说“你把我当成你的生命,还是替代品”
“幺幺你说什么。”庄莲埋藏在心底最忌讳的回忆被提起,脸色聚变。
“你根本不顾我到底幸不幸福,只顾着你自己”
林悠轻嘲地笑出声,感觉自己很可悲,接着哽咽道“你生病了,我不提过往的事,不代表我能忘。”
她不想听庄莲以前经历过什么,丢下这句话后,便冷着表情摔门出去。
庄莲脸色发白的厉害,用手捂住的胸口,感觉心脏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