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阴阳鳝愣了一瞬——这东西是吃阴魂长大的,当然懂人的意思,可没明白,我要它们干什么。
“这一阵我要进后头的宫殿。”我对着正殿一歪下巴:“你们给我帮忙。”
这阴阳鳝顺着我的视线,看明白了我的意思,一双眼睛,不,两个头的两双眼睛里,顿时就露出了说不出的恐惧,狂乱的就要摇头,可这么一摇头,斩须刀在它体内冲撞,凤凰毛在它嘴边燃烧,搞得它更痛苦了,白头盯着黑头,满眼的关切,忽然转向了我,就弯下了自己的头。
意思是,为了不让黑头受罪,它乐意答应。
那个义气凛然的样子,别说,还真让人动容。
黑头转脸看着白头,一下气馁,但是受不了斩须刀带来的剧痛,还是低下头,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样子,默认了。
我一乐,这一趟旅程本来就缺人手,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程星河一愣:“你还要搞两个宠物?你没事吧,这玩意儿能帮上你什么忙,搞不好,还要反水。”
“放心吧。”
我伸手拆开了不摧桶,拿出凤凰毛和斩须刀,那个巨大的黑头,已经奄奄一息了,嘴边是锐伤和焦黑。
看着我和斩须刀凤凰毛的眼睛,满是恐惧。
这东西天生畏惧强者,被我打败了一次,就不敢反抗了——吃了阴魂,也会被阴魂的劣根性感染,欺软怕硬。
金毛也歪头看了我一眼,起了戒心,耀武扬威就在我面前嗷呜了两声,像是驯化新人,宣誓主权,表示自己才是头号宠臣,叫这阴阳鳝趁早死了跟自己争宠的心
阴阳鳝也见识到了金毛的厉害,垂下头表示不敢造次。
接着黑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很不高兴的撞到了白头的脑袋上,意思是叱骂它为什么擅自主张给我来当奴隶。
白头大感委屈,认定自己是为了救黑头才一起受罪,还赖它?
也不甘示弱,开始双头互啄。
我回头瞪了它们一眼,它们怕我,缩着脖子也就不敢动了,不过看着对方的视线,还是火花带闪电的。
我们要走,可白藿香摸到了阴阳鳝嘴边一个东西,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
我也看,就发现那东西带着很强大的仙灵气。
是一种粉末,很像是女人美容用的珍珠粉。
白藿香捏了一点,仔细一看,眼神就变了:“这是爆灵珠。”
爆灵珠——我听过这个名字,以前水妃神的哥哥就吃过这种东西,我记得,这东西能猛然让灵物的灵气,在短时间之内暴涨好几倍,但是后遗症也是很严重的。
这东西成精了,还知道吃这个?
我回头就看向了互相死盯的黑白头:“景朝国君给你们留下的?”
可黑白头反应过来看着那些粉末,全都流露出了很茫然的表情——好像,它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
奇怪,那这是哪里来的?
白藿香盯着骑着灰白驴的,安大全的背影。
在这里,安大全是唯一的外人。
可无凭无据,肯定没法断定——要是他做的,就很矛盾了,他要是想害我,为什么之前又在焦圈附近救我?
不过我心里也清楚,这安大全心里,藏着某种不想让我们知道的事儿。
多个心眼儿多年寿,防备着点吧。
我们就跟在了他后面继续往前走,程星河扶着腰,走路的姿势跟鸭子一样:“我他娘以后也能吹牛逼说自己是龙骑士了……”
骑你大爷,这是鳝。
“哎,哥,”哑巴兰跟想起来了什么似得:“你说,那个江仲离,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照着无极尸的说法,江仲离一直在真龙穴里,陪着景朝国君,直到他变成了怪物。
而且,后来江老爷子他们进入到了真龙穴里,也没看清楚地宫的全貌。
“要是……”程星河抿了抿嘴:“要是江仲离,现在还在真龙穴里呢?”
哑巴兰立马说道:“那——四相会的天阶,就是被他动了手脚,才都倒了霉?”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不过,他要是几百年守在这里,他到底图个什么?
四相局改局真的跟他有关,他怕是要遭天谴。
不论如何,进去看看再说。
前面是个九孔阴阳桥,也是神路的一部分,安大全早等在桥头了。
程星河很不待见他:“你怎么不走,等雷劈呢?”
“懒得过。”安大全回头,看向了阴阳鳝跟上了我们,一乐:“你天生就这个能耐——什么东西,都能对你尽忠。”
“天生?”我盯着他:“咱们,不是今天才见面吗?”
安大全的脖子一梗,转脸看向了那片水,答非所问:“哎,这片水可不好过,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
东西?
这神道之中,必定有水系——靠山绕水,龙穴标配。
而这一片水,蜿蜒如玉带,看上去非常漂亮。
水面上还有一些夏天的残荷,别有韵致。
不过,阴阳鳝到了这里,似乎也有几分畏缩——它们一开始,其实就不愿意上这里来。
金毛自告奋勇就上了桥去探路——这桥是个九孔桥,两侧的石头护栏上,雕满了惟妙惟肖的龙。
一边走,我就一边若无其事的问安大全:“先生好像懂得不少玄术,刚才变纸为驴,出神入化。”
安大全不由自主就露出了几分自得:“雕虫小技,入不得眼。”
“我想也是。”我答道:“这东西,我们厌胜门好几个法门,变的都比你利索,我还看见过,能变化出龙凤的玄术,熠熠辉煌,叹为观止。”
安大全咕噜一下,就从驴上坐了起来,眼睛一亮:“你说,还有其他的玄术,跟我的一样?你说,是什么玄术,哪一门,哪一派的?”
我心里暗笑,探听线索,就从投其所好这里,最不着痕迹——显然,他热衷学术法,是个术法疯子。
只要搞清楚了他的玄术是哪个派系的,立刻就能猜出,他是哪里的人。
我歪着头:“我想想,似乎有个叫麒麟皇什么的……”
“麒麟皇钟?”安大全的身体越挺越直,眼神也越来越迫切:“那是上古的方术大师——你有他的符贴?给我看看成不成?”
上钩了,我刚要回答,可这个时候,阴阳鳝忽然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这一瞬,我们忽然就听见,一阵幽暗的歌声,不知道从哪里掠过。
极为清幽,可在这个寂静的地方,只显得诡异。
我听出来了——我和程星河同时看向了水面。
是水底下传来的。
“唷,那玩意儿出来了……”安大全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