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顺子感到事情不好,一定是传说中的黑煤窑。
这可要了命了,刚走出情感的旋涡,又进了鬼门关。
马顺子心中七上八下,这下受骗了,人到了这里,你还能怎样,听人摆布,只是动作要缓一点,装傻。
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打手,只得乖乖的听他们的话,这也是被老婆这几年的欺负起了作用,想反抗也是毫无用处,双手难抵挡四拳。
到这里来,只有一个办法,保存体力。要保存体力,就得会磨洋功。
朝顺子走来了一个膀阔腰圆的大汉,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般人见了魂都没有了。顺子可不怕这种人,要是一对一,他一点也不含糊。
他有对付这种人的办法,这种人自认为了不得有力量。有力是不错的,只要你不沾他的身,他对你就毫无法子。
你见过霸鹟与老鹰格斗吗?霸鹟虽小,却很勇敢,比鹰的体型小得多,鹰要大它好几倍,它敢与鹰斗,毫不畏惧。
有人观察过霸鹟斗老鹰的情景,十分惊心动魄。
小霸鹟先是向云霄飞冲,当飞到老鹰的上方,然后对准目标俯冲下来,用钩形的利嘴啄住老鹰的头或背。
老鹰负痛挣扎,好不容易才把霸鹟甩掉。
霸鹟又翻飞直上云霄,再来一次迅雷般的俯冲攻击。
老鹰虽然凶猛,但不如霸鹟灵巧,它却躲闪不开,连连吃亏,要不了多久,霸鹟了累,只好逃之夭夭。
他身陷绝境可怜兮兮,那有这勇气。他深知是明的和暗的都是逃不了的,他不想作无谓的挣扎。
“把手靠到身后,不许乱动,你要一动就尝尝好果子。”
顺子乖乖的将手靠在后面,由着他们蒙上了眼睛,有一人牵着你上了车,也不知拉到哪里,整个人弄得晕乎乎的。
顺子估计离上车的地方不远,按时间算四十分钟,车开得慢,说明路框不好。约三十公里。
下车解开黑布,方知到了煤矿,这里干活的人一个个破衣烂衫,全身漆黑,好多就只穿一条裤叉,顺子想他将要变成他们一样的人。
后来听里面人对顺子说,每个人都被打手严密监控。在煤窑工作很辛苦,伙食奇差。
每天早上吃馒头和稀饭加酸菜,中午吃的是冬瓜之类的素菜,一个星期很难吃到荤菜。
顺子落入了陷阱,不能反抗,只能慢慢寻找机会。也有胆大的,不怕死的反抗的结果被打手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还是被迫劳动。
强迫你干活,你不干活,猪食你也没得吃,饿都要将你饿死在里头。
四个人一个房间,晚上睡觉时外面有打手轮流值班监控。
马顺子,体格健壮,做事看上去从不偷懒,慢是他生存诀窍,很少讲话,规规矩矩做人,整整煎熬了一年,人瘦得不成样子了。
12月10日是顺子轮休的日子。他早早地起床,多方申请后,才获准外出购物,出外购物回来就可以当班长了,每个月就拿到很高的薪水了。
出门前,顺子被打手蒙上了眼睛,用汽车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才给解开蒙住眼睛的纱布。
马顺子临出门前打手曾警告:“顺子在外面不要乱说话,不要试图逃跑,说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一个电话就可以把顺子捉回来,你回来就升班长带十二人,你可不用干活,工资比他们还高些。”
“下午还会在原地方等顺子,不许带人来。即使警察来查,他们也不怕,因为他们是合法单位。”
顺子连声点头说:“是,是。”在骗取他们的信任后,顺子登上了3路公共汽车,到步行街下车,打听到了老民政局地址,到了才知民政局已迁新址。
无奈之下,顺子又慌忙上了7路车,向乘客打探去民政局怎么走的过程中,热心的方阿姨等人问顺子去民政局干什么时?顺子才讲述了自己的不幸遭遇。
方阿姨考虑到周末民政局不上班,主动帮马顺子拨打报社记者的电话。
顺子还想大妈会不会是煤窑派来的。
是的,又怎么办?是真记者,还是假记者。顺子好像对任何都提防着。
“方阿姨,我在哪里能等到记者?他会不会帮我这个忙?”顺子脑子里全是担心。
他心想这是一次好机会,不逃还等侍何时。
方阿姨听了顺子的话笑了。呵呵。
“你在里面不少时间了吧。”
“有一年。”
“怪不得,你怀疑我,怀疑我是不是煤窑里的人吧。”
方阿姨揭穿了顺子的想法。
“孩子,你不用怕,你上我家去等,我同记者也是这么说的。你放心,这伤天害理的事,我这把年纪,不会做这缺德的事来。”
方阿姨这么一说,顺子还是半信半疑,他一个人走是没有问题,里面还有他的难兄难弟,他们还受着煎熬。
马顺子心想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把一个陌生的人带回家,不怕人家到时候报复。
是不是她的家,这事也说不准,走没有走成,还被一个老太太给框住了。
马顺子在老太太堂屋里走来走去,是放弃难兄难弟?当马顺子想到难兄难弟们被黑心的矿主残酷景象,令人惨不忍睹,马顺子的腿就抬不起来。
他太害怕又被给带回去,现只能见机行事了。
一边是难兄难弟,一边是自己,太可怕了。
这帮人,比过去的大地主刘文彩有过而不及。
方阿姨到后面干什么去呢?是不是偷偷打电话,还是从门口出去通风报信?
马顺子想到这里,头都大了,他在也坐不住,起身朝后面走去,当马顺子看到了厨房的门是开着,他便轻手轻脚来到门口,这方阿姨背对着他,马顺子看到方阿姨在厨房忙,便退了回来。
马顺子又坐回了原位,马顺子想这方阿姨没有一点歹意可疑,别人诚心帮,好心当做驴肝肺。
如果不求救方阿姨,马顺子也找不到记者呀,那难兄难弟相处一年,就这么抛下他们,马顺子心里不忍。
不一会,方阿姨笑容满面,煮了一碗面端上来了。方阿姨说:“那些黑心煤主,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当初,我被骗进去的时候,九十公斤,现都不成人形了。”
“你还算幸远,还出来了,有不少就死在里面,好惨,你快吃把,一会儿记者要来,你对他细细的说说。”
这时,顺子不再疑心了,要是的话,不会给自己做面吃,也不会带到她家来。
这是城市也不是荒山野岭,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这么干,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一半。
马顺子闻到香喷喷面条,肚子早饿了。
马顺子实在不好意下口吃。
方阿姨看出来。
“你吃吧,孩子。”方阿姨一声孩子,又将马顺子拉进了距离。
“方阿姨,我就客气了。”
马顺子便狼吐虎咽吃下这一大碗面。
方阿姨看在眼里,痛在心上。锅里还有,再来一碗。
“方阿姨,够了,太谢谢您了。”
一会儿,记者来了。
顺子对记者说:“他是一年前,被骗到黑煤窑场干活的,并失去了人身自由。”
“这黑煤窑的老板,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叫某某某,据说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某某某,常在煤窑厂吗?”
“我没有见过,据说是把煤窑承包给了姓刁的包工头,此人四处招人干活。”
“吃住是怎样的,你简单的描述一下好吗?”
“住的地方和狗窝一样,四人一小房间,地铺上,热天只一台小电扇,夜上不让我们出去乘凉,冬天四个人窝在一起取暖。”
“晚上睡觉有人监视,白天干活也有监工,干活慢了就要挨打,工头还不让他们说话。”
“每天干活都要十几个小时,劳动时间长,强度大,但吃饭时间只给半个小时,吃饭也没有规律。”
马顺子一口气说出了住吃,劳动时间。
“煤窑现在有多少干活农民工?最大的多大岁,最的多年纪?”
“煤窑里共有50多个农民工,年龄最大的六十多岁,这个老人因干活手脚不麻利,每天都被工头用钢筋条殴打,打得遍体鳞伤。有时候,老人被打得昏过去,工头就用凉水将老人浇醒,让他继续干活。”
“最小的工友只有14岁,他是失去父母的孤儿,被骗来后每天也遭到非人的折磨。”
记者听马顺子回忆一下,具体的方位。
马顺子开始去的时候,是南北方向,顺子只知道第一次去的是深墙高院,后面他就不清楚。
他一进这深墙高院,双眼就被打手蒙上。
记者又问,大约多少时间,多少路程?
从他上车到撞了一棵大树,约两个小时。
记者问,撞到什么树?
马顺子中人听打手们之间说是撞了一棵古老的杏银树。后来车子开不走了,马顺子就被人牵着,大约又走了个把小时。
记者有了这一个重要线索,就好找到这个地方。
顺子将这非人的生活经历告诉了记者后,心里如释负重。
不久,顺子他做工黑煤窑被捣毁。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外一年,一分钱也没有挣,差点送了命。
五十多名工友全部获救,后来一一发了返回的路费。
马顺子举报有工,奖励一万元。
马顺子一年到头没有挣到钱,但他做了一件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人的好事,心里很欣慰。
一到家胖小姨子见马顺子又黑又瘦,没有问一年杳无音信是怎么回事,也没问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只问:“赚了多少钱回来了。”
“没有赚到钱。”马顺子不想在胖小姨子面前讲他被骗到黑煤窑去的事。
“看你这副熊样,没赚到钱回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家。”
“你的家,你为家做了什么?在外漂游,快乐潇洒,要一个女给你撑家,你还好意思回来?”
“我......”
马顺子没有想到,胖小姨子见到瘦成这个样,不关心一下就不说了,还出口伤人:“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像你这种人死在外算了。”
马顺子以为,相隔了一年多了,毕竟是夫妻,没给一点点温暖,还不断的责备。
马顺子心彻底凉了。
马顺子有家不可归,就要过春节了,没有办法只好到父母那边去了。
到了父母那里,他也没有说他在黑煤窑的事,只是说在外做工很累,没有嫌多少钱。
父亲说:“没有赚到钱不要紧,人平安回来就好,一年没有一点信,你母亲都急死了。”
母亲端上了一碗糖煮蛋,热气腾腾。马顺子又想起了方阿姨的一碗面。这碗面是他长这么大,吃的是最香的。
马顺子动了动汤匙,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他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哭罢,他将这一年所经历的事同父母说了。父亲只认为顺子这一年吃了不少的苦,但没想到遭了如此大的罪。
顺子将奖励一万和发给的遣散费,全部交给了父母,父亲收下说:“我们给你存着,什么时候需要就什么时来取。”
“这钱是孝敬你们的,我身上还有。”
“孩子,人活着最重要是想得开。”父亲看出了儿子现在心里所想的,讨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离不离婚还是由儿子说了算,父母不好多说,现农村讨一房媳妇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感觉儿子这回回来不太对劲。
“爸,你放心,儿子不会做傻事的。”
“那就好。”
马顺子过了年就离开父母,也没有再回胖小姨子处。他也不知道,哪里是他该去的地方。
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马顺子容身之所。
在这里,马顺子是呆不下去,回来只有几天,就耳闻了一些胖小姨子的事情,他不想问,随她去吧,反正也没有孩子。
马顺子只得再次出远门,去讨生活,他不想在家门口找活做,丢人现眼的活着。
这天是正月十五,马顺子还没有找到事做,马顺子想想多少人在家欢度春节,可他到外面流浪,一个人没有目标的走着,便来到了湖边,漫无目的沿着湖边走。
湖的水真清啊!那么清亮,简直像是一颗硕大的光华灿烂的绿宝石。
微风吹拂过湖面,掀起层层涟漪,在夕阳的照耀下,湖面闪闪发光,像鱼鳞,像碎金,使人心旷神怡。
马顺子无心去欣赏,也无心去看一对对年轻情侣悠闲自在的散着步,时而相视会心的一笑,时而温情相依。
相形之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寂寞,活着有啥意思,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家里没人关心,时常还遭到媳妇无事无捞的臭骂,活在世上好窝囊,在此刻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轻生念头,一了百了。
他选择了一较高地方,看着碧绿的湖水,这是一个洁静的世界,转世要投胎,不要再脱成人,那怕是一只小水鸟,那怕是一只小虫也好。想到这纵身一跳,一切苦难都解脱了。
刚要跳时有人喊救命!这声音好凄惨,声音又尖又亮,像是世界的末日要到了。
给了马顺子当头一棒,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有人想死,有人想活,他想死,她想生,这可是阴阳仅隔一层纸。
刹时间,湖面上,气氛紧张了起来。
马顺子可是在长江边长大的,在这平静的湖面上救一人,对他来说可是三个手指捏田螺。
马顺子想还是先救人,再死也不迟,他豪无犹豫的纵身跳入冰冷的湖水里。
水浒《水浒传》中浪里白条,如箭一般冲向水里一起一浮的女子。
岸上的人一阵惊呼,这莫非是国家游队里的动运员,这速度,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溺水的人托出了水面。
湖岸边掌声响起了一片。
湖面的掌声响,还没有停,就见被马顺子托起的人,慢慢地向下沉,岸上的人发出了惊呼“......”
大约在一两秒的时候,马顺子又将人托出了水面,又是一片掌声,在水下的马顺子,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全身麻木,只想着他托的女人一定在水面,可他一点知感也没有了。
被马顺子托起的女人再一次向下沉,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