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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觉得我能做得好吗?”小皇帝看向苏慕凡,眼睛里却是有着不确定,这场变故来得突然,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却又要风雨兼程地往前走。

“皇上这么聪明,当然能做得好,只是以后切不可再称呼我为‘姐姐’了,要叫我‘容王妃’。皇上也不能自称‘我’,要自称‘朕’知道吗?”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受天下人关注,即使是极小的细枝末节,也不能授人以话柄。

“为什么?我不喜欢这样。”小皇帝有些郁闷,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被规定好?

“因为你是皇上,拥有了一些东西之后,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这是上天注定的。”苏慕凡淡淡道,或许现在的小皇帝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权利有多大,但是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会不会对这种拥有权利的感觉上瘾?将来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苏慕凡无法预知未来,但是不管如何,一切都是在往前走,不论结果如何,任何人都没有反悔的机会。

很快新帝登基的告示就下发到临夏国各个郡县,一时间在民间又是掀起了议论的浪潮。摄政王?这是历朝历代都没有的,就连远在齐蓝国的归海承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诧异,摄政王?亏他们能想得出来。

其实摄政王除了一个皇帝的名号,做的事情根本就是皇帝要处理的事情,本来殷容疏刻意名正言顺地登上临夏国皇帝的位置,可是如今却是成了摄政王,这其中的理由,归海承禹怎么可能不清楚,无非就是怕委屈了苏慕凡,宁愿揽了皇上的责任,而不愿接受皇帝的位置,只等着那幼帝长大的一天,全身而退罢了。归海承禹站在齐蓝国皇宫的高台上,负手看向临夏国的方向,情到深处,万里江山怎抵得上你的低头浅笑?这种感觉,自己这一生也是不能体会的了。

三日之后乃是登基大典,但是殷容疏已经开始着手处理朝中事务,其实这对于殷容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在他小的时候,父皇就常带他出入御书房,偶尔也会跟他说起奏折上的事情,等到自己长大一些的时候,父皇也常常会问自己关于时政的一些想法,这些他都已经很熟悉了。

殷容疏倒是也处理地得心应手,殷泽沛倒是落得一身轻松了,这几天他忙里忙外可是累坏了,早出晚归的,就连夏菡的面都很少见到了,如今可算是能歇口气了。

但是一闲下来,心里想得事情就多了起来,一想到自己的皇兄被人刺杀身亡,殷泽沛就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怒火,同时也恼恨自己,如果那时候自己能够护在皇兄身边的,也许皇兄现在还好好地活着,而不是躺在冰冷的皇陵中,如果自己能早一点赶到保护皇兄的话……

南宫夏菡虽然粗枝大叶,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也知道殷泽沛心中定是难受之极的,死的可是他的亲哥哥啊,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也只有劝殷泽沛看开一些。

南宫夏菡按着苏慕凡的药方亲自煎了药给殷泽沛端过来,“凡儿看你的脸色不太好,特意让人送来了药方。”

殷泽沛虽然既不愿意喝药,但是听到南宫夏菡身后的侍女说着药是南宫夏菡亲自熬的,便也忍着苦味喝尽了。

“我看你最近几天也是累坏了,这几天有容疏在处理朝中的事情,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吧。”这几天自己都没怎么看到过他,通常他出去的时候,自己还没有醒,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自己都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可以想见这几天他有多辛苦。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重我的身体的,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那个人。”前朝皇室的后裔是吗?让你们多活了几百年已经够了。

殷熙瀚被刺杀的那天,南宫夏菡并不在场,所以那个杀了殷熙瀚的人,南宫夏菡并没有见过,但是听凡儿说是一个带着半边银色面具的人,而且武功奇高,就连幻薇都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可小觑。

三日之后,新帝的登基大典正式开始,虽然幼帝登基自从临夏国开国以来是第一次,但一切依旧是按照祖制,太后,现在应该说是太皇太后,还有苏绮筠都是列席,朝中大臣无一缺席,恭敬下拜,看着幼帝从他们面前慢慢走过,殷容疏和苏慕凡也是在观礼之列,苏慕凡看着小皇帝一步步走在玉阶之上,迈步缓慢却坚定,但是这玉阶仿若怎么都走不完一般,苏慕凡的目光随着小皇帝的步伐走动,却不知现在的他正在走向的是怎样的未来,这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又将成为怎样的一个君王,一切都是未知的。

小皇帝站于玉阶之上,旁边的礼官宣读登基诏书,冗长繁杂的诏书终于宣读完毕,小皇帝依旧站得笔直,礼官恭敬地把传国玉玺奉上,小皇帝一双小手稳稳从玉盘上拿起,捧在手上,下面的百官跪拜,参见新帝,至此临夏国继任皇位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在新帝继位的当天,便封容王殿下为摄政王,总摄朝政,玉玺也是暂时委托摄政王保管。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有些出乎人意料,当然更意外的人却是那个刺杀了殷熙瀚的人,此时在地下宫的他听到幼帝继位,摄政王辅国的消息,双手已是握紧,心中有些恼火,摄政王?没想到这容王殿下还真的能抵御住皇位的诱惑,近在眼前、唾手可得的皇位他都不要,他不知道殷容疏是因为太谨慎,还是顾虑着别的什么,只是这一切都打破了自己的计划,原本自己想着,就算自己没能杀掉殷容疏,最起码这一次能在临夏国掀起一场动乱,却没想到,殷容疏竟真的没有坐上皇帝的位置,如此一来,别人也没有借口趁机动乱了。

男子看向下面站着的女子,轻声道:“听说西域羌卢国的二王子已经被囚禁许久了,他好像跟殷容疏和苏慕凡是有仇的吧。”男子的眼神阴冷,嘴角亦是看着冷笑。

“是,丝旋明白。”

现在还不到自己出手的时候,得先把他们折腾地疲累不堪才行,这一生,自己做的最蠢的事情就是在软禁殷容疏的时候,没有立时把他给杀掉,如今自己竟是作茧自缚,如果没有殷容疏的话,自己的计划会顺利得多,不过现在也不晚,若是对手太弱,自己岂不是一点乐趣都没有了,棋逢对手才畅快,但是这场斗争自己赢定了!

自从殷容疏当上了摄政王之后,他整天都是在皇宫里处理朝政之事,苏慕凡也是重新在安和药铺坐诊,偶尔进宫看看现在已经是太后的苏绮筠,还有每天都要学习为君之道的小皇帝。

其实说起来,不知是可悲还是可叹,这苏绮筠这般如花的年纪,却已经成了太后,这一辈子就只能困死在这皇宫之中,如果不是苏慕凡还能时常进宫陪她说说话的话,这日子过得当真是无趣极了。

苏绮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常常回忆起以前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年轻,知道自己唯一的目标就是嫁给皇上,后来自己终于如愿以偿,进了宫,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自己也曾对皇上倾心以对,然后在一次次的被伤害当中,慢慢地,对他死了心,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坐稳这皇后的位置,等到有一天坐上太后的位置,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竟然来得这么早,仿佛自己的一生到这里就走完了,接下来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好像就只剩下等死了。

每次苏慕凡进宫看她的时候,她都想多留苏慕凡多坐一会儿,她在皇宫里实在是太寂寞了,在太皇太后面前,自己总是要小心谨慎,而那些宫女,也不是自己可以谈心的人,只有每次苏慕凡进宫来的时候,才能有人跟自己说会儿话。

苏慕凡知道苏绮筠在深宫中无聊,也便时常拿了一些自己认为有意思的书到宫里,让苏绮筠打发无聊的时间。

因为小皇帝已经登基了,便不能再跟苏绮筠住在一起了,所以就独自一人住进了皇帝的寝宫中,苏慕凡进宫的时候常常会挑在他快要下课的时候,所以小皇帝在前来苏绮筠这里请安的时候,常常都能碰到苏慕凡,苏慕凡知道他平时课业繁重,年幼就要挑起重担,心里的压力定然也是不小的,苏慕凡就常常会在宫中陪着他玩一会儿,每当这个时候,小皇帝才会露出一个小孩子该有的表情。

而同时,殷容疏也是在苏慕凡的提醒下,派人暗中监视着在小皇帝身边贴身侍候的宫女和太监,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小皇帝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要提防这些太监、宫女们在小皇帝的耳边说些挑拨的话,谁知道这宫中又有多少是那个人的眼线呢。

这天,苏慕凡进宫看苏绮筠,待到殷容疏处理完奏折之后,两人便一同出宫回容王府去,出宫的路很长,周围偶尔有提着宫灯的宫人经过,皆是恭敬地向他们二人行礼,待到他们远走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夜风带着秋日的凉意吹来,殷容疏脱下身上的披风给苏慕凡披上,而此时苏慕凡的身上已经批了一件清荷披风。

苏慕凡轻笑,“天气稍凉一些,你就这般小心谨慎,其实没关系的。”

殷容疏牵起苏慕凡的手,感觉到手心里的暖意,殷容疏稍稍放心了些,“看这天色,明天只怕是要下雨了。”

苏慕凡轻叹了一口气,“这皇宫里连一片落叶都不见,真是一点秋天的气氛都没有,实在是有些无趣。”

“宫中有宫人时时打扫,自然是见不到落叶的,落叶总是有一种凋落的味道,宫中也有些忌讳的。”特别是那些后宫中的女人,受宠冷落不过一夕之间的事情,所以也就见不得这些落叶了。

苏慕凡轻笑,“有什么好忌讳的,这本就是万物之规律,秋去冬来,一个轮回。人都说秋季凋败,我却是听过一句诗,心中也甚为赞同。”

“哦,哪句诗?”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季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之意在其中。

殷容疏嘴角扯起笑意,“的确是好诗。”

苏慕凡抬手把自己被秋风吹乱的青丝挽至耳后,“其实四季皆有自己的精彩,这是上天的造化,哪里是能相互比较的呢?”

“只能说那些后宫嫔妃们没有你这般豁达的心思。”就算看不到落叶又怎么样呢?该失宠还是要失宠的。

苏慕凡轻笑,“只能说是我爱对了人,若是你也像别的男人那样娶个三妻四妾回来,我倒也不能做到这般豁达。”既然是爱上了一个人,又怎会不介意这些。

“若是我是一个会娶三妻四妾的人,你大概也不会爱上我了,这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比较的。”

“说的也是。”说到娶妻,苏慕凡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先帝驾崩,按理说,应该为皇帝守三年丧的吧?那乐灵公主的婚事,不就是要搁置了?”

“是啊,普通百姓倒是没什么,这些王公大臣家,在守丧期满之前,是不能办什么喜事了,乐灵公主的婚事自然也不能例外。”昨天他已经修书让人送往齐蓝国了,乐灵公主的婚事是一定要延期的。

苏慕凡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初羽跟苏辛成的婚事岂不是也要等三年了。”三年,不长,却也不短。

“其实等三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更加可以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经得起这三年的等待的话,他们成婚以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三年,的确是有太多变化的可能性。”月光把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永远都不会再分开。

这一段时间,临夏国已经逐渐地安稳了下来,那些造反军也没有了动静,但是有关于那个人在朝中安插的眼线,殷容疏和殷泽沛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之前,因着颜妃在殷熙瀚的面前露了马脚,殷熙瀚怀疑她跟那个前朝皇室的后裔有关,于是就派人去调查了颜妃以及她的家族,这件事殷泽沛也是知道的,于是他把这件事告诉了殷容疏,殷容疏则派人继续调查那个颜妃,却是得知在颜妃离宫后的第二日,她便是吊死在尼姑庵里了,不过她的父亲却还活着,殷容疏就派人监视着跟他有密切联系的所有官员,果不其然,据桐定山庄弟子暗中监视,他们的确经常在一起密探朝廷之事,而且每月十五,都会在京城郊外的一间别院里跟一位神秘人见面。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殷容疏心中暗自猜测,以那个人的谨慎程度来看,他应该不会直接跟这些朝廷官员见面的,不过应该是他的人才对。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殷容疏便是把殷泽沛和独孤介叫到了容王府,因为宫中耳目众多,只怕比不得容王府安全,虽然还有那个可疑的卖身葬父的叶诗兰,但是她那里时刻有人盯着,想来也做不出什么花招来。

“这可是个好消息,说不定我们这一次就能够一举抓到那个前朝后裔。”殷泽沛始终念着那个人杀兄之仇,时时刻刻不想着亲手杀了他,听到跟那个人有关的消息自然是兴奋。

独孤介却是要比殷泽沛冷静,“我们现在还不确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杀害皇上的凶手,所以我们一定要切忌打草惊蛇,越是到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谨慎。”他理解殷泽沛的心情,可是那个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他们得想好完全的对策。

殷容疏也是开口:“我也认为跟着几个官员见面的人应该不是那个前朝后裔,他这个人做事向来谨慎,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去见他们,不过想来跟这几个官员见面的想必应该也是那个人手下非常重要的人物,一般的普通角色,那个人是不会放心交给他们这样重要的任务的。所以,不管来跟这几个官员见面的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我们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就算抓不到他,也算是能大大地打击他一下。”

独孤介轻声道:“这几个官员在朝中任职也都有很多年了,竟是有两个二品以上的官员,其他几个官员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不低,却不知道他们是入朝以前就被收买了,还是在朝中任职的时候被收买的。”

殷泽沛冷哼一声,“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一边拿着朝廷的俸禄,一边还干着出卖朝廷的勾当,实在是可恶至极。”

看到殷泽沛这般气愤不平的表情和口气,殷容疏不禁嘱咐他道:“距离十五还有几天的时候,你切不可在这几个官员的面前露出马脚,若是打草惊蛇,我们就太亏了,好不容易才抓住这样一个机会,如果这些被他跑了,我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得到有关于那个人的线索。”

“我知道了,我保证在他们面前不会露出马脚的。”殷泽沛沉声道,他知道在这时候什么事情最重要。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慢慢有一个府中的侍女在靠近,此女子正是被苏慕凡赎回来的叶诗兰,可是距离这么远她一点也听不清楚。

正想着再靠近一些,却是听闻有两个侍女说话的声音在慢慢靠近,想着要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其中的一人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她,眸光里闪过诧异,两人对视了一眼,往叶诗兰这里走了过来,“你不是在后院里干活吗?怎么到前院来了?”而且刚刚看到她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哦,我今天早晨路过这里的时候,身上的荷包掉在这里了,当时没注意,刚刚才发现,那是我娘亲手给我绣的荷包,所以想着过来找找。”叶诗兰随口撒了个谎。

“找荷包,你换个时间再来找吧,你没看到王爷正在跟泽王还有平南王世子再前面说话吗?惊扰了他们就不好了。”说着便是把叶诗兰给拉走了。

叶诗兰无法,只好放弃,心中也是暗自无奈,自己进了容王府这么久了,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自己刚进府不久的时候,容王和容王妃就离开了京城,小王子也是住进了泽王府,那时候自己还有借口没有消息可以传给主上,可是如今容王跟容王妃已经回来好些时日了,自己仍旧是一无所获,而在主上那里,没有用的人只有死,自己不能不着急啊,可是叶诗兰没有注意到的是,不管是明处暗处,容王府里有不少的人都在时刻监视着她,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跟殷泽沛还有独孤介商量了一番之后,殷容疏才回了房间,房间里,小澈儿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幔,而苏慕凡则是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杂记在轻声念着,还时不时地跟躺在床上的小澈儿解释一番,自己念的这些句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殷容疏看着这般情景,不由轻笑,“他才几个月大,怎么能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苏慕凡轻轻捏了捏自己儿子软乎乎的小手,“反正也无聊嘛,这书上都是一些新奇的故事之类的,很是有趣,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听不懂呢?这不是听得聚精会神的吗?一刻也没有哭闹过。”自己这儿子简直乖得不像话。

殷容疏也是上前抱起自己的儿子,小澈儿立刻就笑了出来,苏慕凡又气又笑地捏了捏自己儿子的小脸,“你娘亲我累得半天给你念故事,也没见你给我露出一个笑脸,你爹刚抱你一下,你就笑了,真是厚此薄彼啊。”

小小的孩子像是听懂了苏慕凡的话似的,把手伸向苏慕凡,想要她抱,苏慕凡顿时就释怀了,伸手接过小澈儿,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殷容疏笑道:“现在真不知道厚得是哪一个,薄的又是哪一个了。”

“怎么?你吃醋啊?”苏慕凡也是莞尔一笑。

“我是吃醋,谁让我的夫人只在意我儿子呢?”殷容疏轻笑道。

苏慕凡也是笑着看向怀中的小澈儿,“澈儿,怎么办?你爹开始嫌弃你了呢。”

殷容疏轻笑着摇头,此时,幻薇敲了门进来,把刚刚叶诗兰企图偷听殷容疏和殷泽沛、独孤介谈话的事情禀报给了殷容疏。

殷容疏倒没什么意外,只是淡淡道:“继续监视着她吧,有什么情况立即禀报。”

“知道了。”幻薇禀报过后,也就走出了房间。

苏慕凡一边逗着小澈儿玩耍,一边道:“看来这个叶诗兰是有些急了。”

“既然她这么急着向她的主子邀功,我们就给她个机会好了,不过这件事还得再等一段时间,得先把朝中的蛀虫给清理了再说。”殷容疏沉声道。

“不过……”殷容疏刻意没有再说下去。

苏慕凡终于不耐地看着殷容疏,“又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什么时候再生一个女儿啊?”殷容疏的语气丝毫未变,但是他能别用这么深沉、这么认真的语气来说这个问题吗?苏慕凡抱着自己的儿子歪倒。

这几日,朝堂上依旧风平浪静,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来临,这月十五傍晚时分,有七八个朝中官员陆续到达京城郊外的一间别院,他们在别院中饮酒作诗,别人见了也只会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聚会,但是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个身穿苍色锦衣的男人到达别院,而院中的这几个官员也是知道,他们等的人来了。

把来人迎至后院厢房中,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商谈什么,在小声轻语之中,那身穿苍色锦衣的男子把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其他人心中俱是一紧,难道有什么人发现了吗?

待那男人仔细听了周围的声音之后,压低了声音沉声道:“有官兵来了,快走。”

但是殷容疏他们早在他们到达这里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哪里还会容许他们逃走?一群官兵早就将这里给团团围了起来,他们已经是插翅难飞,看到这样的情形,那男人示意这几个官员都别动,而从他的手势中,那几个朝廷命官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好歹他们在官场也侵染了这么多年,敷衍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看到殷容疏和殷泽沛同时出现,那些官员皆是惶恐得跪了下来,“下官等见过摄政王殿下、泽王殿下。”

“天色如此晚了,几位大人在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在密谋什么朝廷大事吧?说出来也让本王和摄政王一起听听。”殷泽沛漫不经心的语气累带着几分阴冷,在场的几人哪会听不出来,心中暗自猜测着他们的事情是不是已经暴露,却一边还在想着脱身的办法。

“王爷说笑了,朝廷大事自然是在朝堂上讨论,我们几个同僚聚集在这里不过是饮酒作诗,附庸风雅一番而已,却不知道两位王爷为何带了这么多官兵过来?”说话的人正是那两个二品以上官员的其中之一,可以想见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这般情况下依旧是面不改色,企图全身而退。

“饮酒作诗而已?饮酒作诗为何要紧闭门窗?还有这一位……”殷容疏缓步走到那身着苍色衣衫的男人面前,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易了容是吗?”

“来人,去取水来。”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可是似曾相识,在来之前,凡儿已经嘱咐过自己了,没想到还真是被她给说中了,这个人真的易了容。

很快,一碗水便是被端到殷容疏的面前,殷容疏把苏慕凡给他的药丸放在水中,一颗药丸很快就化开了,殷容疏示意侍卫们把那陌生男人紧紧钳制住,只见殷容疏嘴角扯起一抹清冷的笑意,一碗水已经全部泼到了那身穿苍色锦衣男子的脸上,男人一闻到这药味儿便是觉得不好,本来还想着能蒙混过去,却没想到竟是一下子就被殷容疏给识破了,此人瞬间已经在几个士兵的钳制下脱身,顿时向房顶飞身去,但是此番行动是经过殷容疏、殷泽沛还有独孤介三人严密计划的,怎么可能让他轻易逃脱呢?此番只有他一个人,定是要叫他有去无回。

殷容疏沉声下令,“放箭!”

听闻殷容疏的命令,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士兵们纷纷向那身着仓衣的男子射箭,一支支黑色的利箭飞射而出,密密麻麻地像是张开了一张怎么都逃不开的巨网,那仓衣男子勉强地抵挡过第一轮的攻击,可是那些士兵们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二轮猛烈的攻势迅速展开,那男子已经是再无力抵挡,终是被射成了刺猬,没了气息,尸体从房顶落下,殷容疏和殷泽沛均是上前查看,那药水已经在他的脸上发挥了药效,这个身着苍色锦衣男子的本来面貌已经露了出来,殷容疏不禁脱口而出:“是他。”

“你认识?”殷泽沛惊讶。

“我在被困那宫殿的时候见过他,他是那里的左使。”左右使在宫殿里的地位可不低,看来这一次收获还是很不小的,失去了这么一个得力的属下,不知道那个人的心情如何,只是可惜了,没能活捉他,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就算是活捉了他,只怕也很快就自尽了,根本就问不出什么来。

但是这几个官员可就跟他不一样了,就是他们是那个前朝后裔的属下,但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权利的*,对性命的重视都要比那些封闭起来的人重得多,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些什么,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殷容疏转身踱回到那几位官员的身边,“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话说,这个人本王以前被软禁的时候可是见过他的,难道本王会不清楚他的身份吗?这么晚了,你们几个跟他见面究竟是什么目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说话,殷泽沛怒视他们几人,口气也是极差,“还不快说!”

“回两位王爷的话,臣等实在是委屈,这个人是臣等结交的朋友,见他还有些才华,便邀他一起饮酒作诗,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啊,还请两位王爷明察。”这次开口说话的人是颜妃的父亲,在朝中呆了也有几十年了,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的眼线。

“你们这般说辞,难道以为能糊弄得了我们吗?你们现在说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话,本王还可以饶你们一条活路,可是如果你们还是不愿意说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殷泽沛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而那些官员心中也是各有心思,如果他们说出来了,那背后的那个人还会让他们活下了吗?可是如果自己现在不说的话,只怕也是很快活不成了,不过,现在两位王爷没有证据,总不能就这么把他们给杀了吧,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们也是要被百姓们给诟病的,几人想清楚之后,都是喊冤,都说不清楚刚刚那人的身份。

殷容疏唤来士兵,道:“把他们几个押进天牢。”

“是。”

几个朝廷命官被带走的时候,心中俱是一喜,看来这两位王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的确是不敢怎么样。

他们几人被带走之后,殷泽沛表情很是郁闷,心中也是憋屈,“我们精心布置了这么久,难道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什么这么走了,不是押进天牢了吗?让刑部的人严加审讯。”

“容疏,你看看刚刚他们几人的样子,刑部的那些人哪里能从他们的口中撬出什么来?”殷泽沛颇为懊恼道。

“只要方法得当,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并不困难。”殷容疏轻声道。

“你有办法?”听到殷容疏这么说,殷泽沛便是明白,容疏定然是有办法了。

“兵不厌诈。”殷容疏淡淡吐出四个字。

次日上早朝的时候,不少的官员都发现,今天朝堂上似乎少了几个同僚啊,很快他们便是从摄政王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们跟前朝余孽勾结,意图谋反,官员们心中俱是惊讶,没想到他们几人竟然是叛乱之徒在朝中布的眼线,平时竟是一点都没有发现。

早朝结束之后,殷容疏照例往御书房而去处理奏折,而在殷容疏的建议下,小皇帝每天也须得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在御书房看奏折,有些东西光是纸上谈兵是没用的,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父皇也已经开始让自己看奏折了。

而殷泽沛下了早朝之后,却是去了刑部,容疏说的兵不厌诈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以为他们其中的一人已经为了保命而说出了实情,其他人如果不说的话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必然会把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但是却也不能明白地告诉他们,他们其中有一人如实招了,只能以不经意,或者是不小心露嘴的方式说出来,这样才真实可信,不然就弄巧成拙了。

而这一招果然管用,他们几人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疑心本来就比别人重很多,这一招再适合他们不过,很快他们几人就陆续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招了,拿着他们几人签字画押的供述状赶紧进了宫。

殷容疏一看殷泽沛进来时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是他们全都招了。

殷泽沛把自己手里的供述状递到殷容疏的面前,“这是他们几人供出的朝堂上他们所有的眼线,其中还包括了许多宫中的宫女、太监、还有先皇以前的嫔妃,数量惊人。”殷泽沛语气深沉,当他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接下来就剩下无边的寒冷之意了,那个人竟然在朝中上次安插了这多眼线,就连宫禁森严的皇宫都是如此,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在这八个人的供述中,有五个都是自小就被培养成细作的,他们因着读书方面的天分而被选中,每天习书识字,等到了可以参加科考的年纪,便是被主上派去参加科举考试,他们几人都是陆续通过科举考试而进了朝廷的,可是说一开始,他们就是作为细作而被送进朝廷的。

而其他两人则是在做官的时候被那个幕后之人收买才给他提供消息的,那个人答应他们,等到他登上帝位之后,给他们高官厚禄,后世也可继承他们的荣耀。

还有一人,跟他们都不同,他不是被迫的、或者是因为利益的诱惑而帮助那个前朝皇室后裔的,因为他的祖上本身就是前朝的忠臣,这个人就是颜妃的父亲。

而殷容疏和殷熙瀚也从这些人的供述中,第一次知道了那个神秘人名字,翟景耀。翟,是前朝皇室的姓氏,看来之前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个人的确就是前朝皇室的后裔。

由于他们供述出的名单很多,一时之间,不宜轻举妄动,殷容疏便是和殷泽沛商量一下具体的解决办法,二人商量了很久之后,才一起离宫,刚走到门口,却是看到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给殷容疏和殷泽沛请安。

殷泽沛认得出这是自己府里的下人,这么在宫门口等着,难道是府里出了事情?

“出什么事?”殷泽沛眉头紧皱着。

“还请王爷回去之后再说吧,容王妃也在府里。”

殷容疏也是微微皱眉,凡儿也在泽王府里?在发生了什么事?看这小厮面色有些惶恐的样子,该不会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吧?

两人赶紧上马往泽王府狂奔而去,在泽王府门前下了马,门口已经有侍女在等着了,见两位王爷下了马来,忙是迎上前来,对殷泽沛道:“王爷,泽王妃在房里等着王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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