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听了苏慕凡的话均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他们夫妻二人的这番话倒是把在座的人都堵得说不出话来,无论是在情意还是在道理面前都是站得住脚,如果他们再不同意的话,不就成了不仁不义、罔顾临夏国百姓性命之人了吗?怎能称得上一个‘侠’字?既是如此,那……
“容王妃说会跟皇上商讨前往桐定山庄祭拜亡灵事宜,却不知皇上什么时候会去桐定山庄祭拜?若是容王妃说这些话是为了诓我们,那……”
“看来各位还是信不过我们夫妻二人的话,”殷容疏略低眉沉思了一下,“这样吧,我马上就修书给皇上商定前往桐定山庄祭奠亡灵事宜,尽量会在最近的时间,在确定好时间之前,我们夫妇二人就跟诸位一起留在自安山庄,各位以为如何?”
在座的各位掌门人互相商量了一下,江湖跟朝堂的确是有所不同,刚刚容王跟容王妃已经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跟他们分析过了,这件事的确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有可能动摇临夏国的根本,他们虽然对皇帝有恨,但也是临夏国的子民,自然要以临夏国的安危为重,“如果,真的像容王和容王妃说的那样,皇上肯亲自前往祭拜死在桐定山庄的亡灵,还愿意向我们这些人亲自道歉的话,我们以后就再也不提起这件事。”
殷容疏微微抬眸看向说话之人,“好,等商定好前往桐定山庄祭拜的时间之后,我会跟大家一起出现在桐定山庄,但是,到那时,我需要你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承诺,再也不会起谋反弑君之心,这是我唯一要各位做到的,这个应该不难吧?”
“好,可以,我答应你。”容王跟容王妃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只要皇帝能够亲往祭奠他们亲人亡灵的话,他们可以做到这些。
殷容疏又看向其他人,“各位的意见呢?”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殷容疏笑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当各位是默认了,我会遵守我的承诺,但是也请各位遵守自己的承诺。”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相当令人意外的,这些掌门人在来自安山庄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行他们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理由很有说服里,武林本来就应该是正义的存在,如果他们亲手把百姓们给推入了火坑之中,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自称武林侠客?如果他们的亲人能安息的话,他们也愿意放弃这些。
一行人或是面色怔然,或是眼带沉思地走出前厅,苏慕凡看着走出去的众人,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事情还算是圆满,皇上在自己跟容疏来自安山庄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了,愿意前往桐定山庄祭典亡灵,这件事情应该是问题不大,现在就等着确定具体的时间了。
松了一口气之后,苏慕凡端起手边的茶杯,正欲喝口茶,可是杯盖上却是迅速地覆上了一只手,“茶凉了,太苦。”
苏慕凡抬头看向殷容疏,轻笑着收回手,“我倒是忘了时间。”
谢宜修也是微微一笑,这夫妻两个倒是相配得很,这一唱一和的,笑罢,唤来侍女为苏慕凡重新沏了一杯茶。
此时,前厅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崔明远也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殷容疏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行啊,我看这回,是没什么大问题了,你把我都说得心服口服。”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自己的父兄都是因皇帝而死,可是经过容疏刚刚那般分析利害,心中也是知道现在这种时候皇上是杀不得的,而且就算他们这些人都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杀得了皇上,更何况是单枪匹马,罢了,只要他能做一个好皇上,只要他能向自己的父兄道歉,自己也就算了。
殷容疏何尝不知道崔明远心中所想,但是政治远远要比江湖复杂得多,这其中牵涉的东西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皇上就处于这所有事情的中心。
“明远,你应该很清楚,我刚刚说的那些全都是实话,事实其实要比你们想象地更为复杂,你也应该很清楚那个神秘人他的实力有多强,就在前几天,我陪着凡儿去庙里的时候,就碰到了他们的人,不过当时的情况有些奇怪,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的确是在暗中监视着我们,刚刚坐在这里的,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他的人。”
崔明远不太相信,“刚刚坐在这里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很多都是小时候就见过的,应该不是那个人的眼线吧?”
“那可不一定,那个人是前朝皇室的后裔,这么多年来,他们汲汲营营,说不定早就把手伸向了江湖之中,我不得不防。”那个人很是谨慎小心,对自己来说,自己就要比他更谨慎小心这样才不至于被他给算计了。
崔明远点了一下头,“不过,你有把握吗?让皇上亲往桐定山庄祭奠亡灵?”一国之君只怕是不愿意做到如此程度的吧?
“这个你放心,我在来桐定山庄之前就已经把这件事跟皇上商量好了,这件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定然是不会反悔,我这就回房去修书一封,差人送往京城。”殷容疏说着便是站起了身。
苏慕凡也打算跟着殷容疏一起起身离开,却是被谢宜修给留住,“容王妃,我想请你帮个忙。”
殷容疏回过头看向谢宜修,谢宜修微微一笑,“放心,只是一个小忙而已。”
殷容疏看了苏慕凡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也就转身离开了,崔明远倒是好奇得紧,不知这谢庄主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请容王妃帮忙。
“我可以顺便听一下吗?”崔明远笑道。
“抱歉,事关自安山庄的私事……”
“罢了,你们说吧,我走了。”既然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也就不方便听了,临走之前还特意看了幻薇一眼。
待那崔明远离开之后,苏慕凡看向身后的幻薇笑道:“看来这崔明远对你还没有忘怀啊,我记得当初他在桐定山庄见到你的时候,就整天缠着你,幻薇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这个崔明远也算得上是长情了,虽说一年多以前他是愚笨了些,但是现在说不定变聪明了呢?”
“夫人……”幻薇的语气里带着无奈,夫人这不是明显打趣自己吗?
苏慕凡道也不是故意要打趣幻薇,只是幻薇的年纪也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其实在临夏国来说,她在未嫁的女子中已经算是年龄颇大的了,苏慕凡知道她之前是对容疏有情意的,但是她从未做过伤害自己或是对不起容疏的事情,有的时候这个幻薇忠心得都让自己心疼,从她现在看容疏的眼神里,苏慕凡已经看得出来,幻薇对容疏已经放下了,但是她又似乎并未对别的男人动心的模样,苏慕凡真的担心她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了。
苏慕凡微微一笑,“好了,我不打趣你了,你啊,平时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其实脸皮最是薄。”
随即转而看向一旁的谢宜修,“说吧,有事情要找我帮忙?”
谢宜修的样子颇有些为难,“就是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们借一步说话。”在大厅里说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妥。
两人行至后院湖边的凉亭中,见四下无人,谢宜修才是开口,“我想请你先去二夫人那里打探打探。”
“为什么偏偏是二夫人那里?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其实从那药的珍贵程度来看,拥有那药的人不是大夫人就是二夫人,但是谢宜修这么快就排除了大夫人?
“昨天,我已经私下里调查过两位夫人身边所有的下人了,其中有一个男人很是可疑,就是自安山庄里的一个打杂侍从。”谢宜修说着眉头便是微微皱起,以前他从未想过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哦,你为何怀疑他?且说来给我听听。”以谢宜修的性子,既然他已经跟自己说了,就说明他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人的确是有嫌疑的。
“这个人名叫丁元良,是自安山庄的杂役,也就是平时在山庄里跑腿打杂的,所以时常被唤去二夫人那里却也不奇怪,但是我叫人问了一下,这个丁元良到自安山庄的时间跟二夫人嫁到自安山庄的时间差不多,而他每个月出入二夫人那里的时间都很频繁,据说去的时间也是不短,但是从二夫人院儿里的那些下人口中也问不出什么来,应该是被人封了口了,如果我亲自出面盘问的话,又担心会打草惊蛇。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丁元良做杂役每月的工钱并不多,但是我派人打听了一下,他私下里出手甚为阔绰,而且置办的物件也是不便宜,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去打探一下。”苏慕凡如此伶牙俐齿,说不定真的能问出什么来。
“行了,我明白了,既然你都跟我开这个口了,我自然是要帮你去探一探那二夫人的,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谢宜修倒也干脆。
“无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你都要顾虑一下谢云娇的心情,别让她太难堪,她是无辜的。”如果谢云娇不是谢老庄主的亲生骨肉的话,苏慕凡虽然不想这样想,但是心中却难免担忧,万一呢?而且刚刚谢宜修也说了,那侍从是在二姨娘进自安山庄不久之后就到自安山庄来了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放心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看得出来,苏慕凡对那个小女孩儿不错,而且那个小女孩儿似乎也很愿意亲近自己的样子,是个很天真可爱的孩子,自己也是不忍心伤害她,但是如果她真的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的话,自己也是为难。
苏慕凡得到谢宜修的回答之后,站起身来,“行,我现在就去二夫人那里。”
苏慕凡到那二夫人院子的时候,而夫人正坐在院中的大树下绣花,而谢云娇则是在她旁边有模有样地学着,看到苏慕凡过来,那二夫人忙是站了起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微微福身,“见过容王妃。”
苏慕凡上前虚扶起她的手,“二夫人无需多礼,你这样倒是叫我有些无所适从了,快坐吧。”
“谢容王妃。”女子恭敬地坐下。
苏慕凡暗暗打量她的坐姿,再想想她刚刚跟自己行礼时的姿态,于是笑着开口道:“二夫人看着不像是武林中人,倒是有几分官家小姐的姿态。”刚刚那行礼的姿势很是标准。
那二夫人听了苏慕凡的微微一怔,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随后嘴角浮起笑意,“容王妃好眼力,我以前倒也是在官家长大,后来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就……”说到这里,那二夫人的眼里有些悲凉之意,苏慕凡猜测着大约是很不好的事情。
“抱歉,倒是我勾起了二夫人的伤心往事了。”苏慕凡轻声道。
“容王妃说哪里的话,这也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云儿都这么大了,这些事情我早就忘了。”说着伸手轻抚了一下谢云娇的脑袋,眼神里满是慈爱之意。
苏慕凡笑着看向谢云娇,“你今天倒是老实,竟然乖乖坐在这里跟你娘亲绣花,没有乱跑。”
“姐姐,绣花好无聊的,我本来是想找你玩儿的,可是娘说今天山庄里有大事,不让我随便乱跑。”
“你这丫头,虽然只有八岁,但也是到了该学女红的年纪了,整天这么疯玩儿可怎么行?以后哪里能嫁得出去?”二夫人满眼的宠溺,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苏慕凡转而看向二夫人手中的绣样,轻笑道:“二夫人的绣功真是了得,这一对鸳鸯真是绣得栩栩如生,不过却是可惜了,谢老庄主早死,留下你们这孤儿寡母,不过好在还有谢宜修照应着,你们也算是有个依靠。”说完这话,苏慕凡仔细地打量着二夫人的神情,果然,她的眼睛里闪过慌乱,就连手里的绣样都拿不住了。
苏慕凡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绣样,轻轻拂去了上面的尘土,重新递回到那二夫人的手中,“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刚刚想起了老庄主的事情,一时有些难忍心中情绪,还请容王妃见谅。”那二夫人微微低下头,不知是伤心,还是故意在苏慕凡的面前遮掩自己的情绪。
苏慕凡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谢云娇,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谢老庄主在的时候,该是很疼爱你吧,只可惜,他去得太早了。”
“嗯,爹爹对我很好的,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有时候还会带我出去玩儿,可是那一次他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谢云娇说到这里眼睛里已经是有了泪意。
苏慕凡轻轻拍了拍谢云娇的手,却是看向那二夫人,“说起来我跟谢老庄主倒是也见过几面,在桐定山庄的时候,说起来,谢宜修跟谢老庄主有些地方长得还真是挺像的。”说着又是看向坐在旁边的谢云娇,“你觉得你哥哥跟你爹长得像吗?”
谢云娇点头,“嗯,像。”所以她见到谢宜修第一面的时候就对他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就是因为谢宜修跟一直宠着她的爹爹长得很像。
而二夫人始终都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二夫人你怎么了?”听到苏慕凡的声音,二夫人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花样都已经绣歪了,“哦,我刚刚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这样啊,看二夫人如此年轻,嫁给谢老庄主却也有许多年了吧?”苏慕凡轻声问道,“云儿这孩子是谢老庄主老来得子,当时这自安山庄上下一定都很高兴。”
那二夫人勉强稳了稳心神,道:“是啊,当时老爷他很高兴。”
苏慕凡抬手抚上二夫人手中绣着的鸳鸯,轻声道:“这鸳鸯嘛绣得倒是不错,只不过谢老庄主已然去世了,这鸳鸯只怕是不宜再绣了,免得徒然招来麻烦不是?对了,我听说二夫人院子里有一个名叫丁元良的,倒是个得力的人,我正好有一件事不知道该派谁去办,不如二夫人让他跟我走一趟怎么样?”
听到这里的时候,那二夫人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手也是有些颤抖,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反正更会被苏慕凡坏意思,二夫人勉强自己镇定下来,“他现在不在院子里,许是去别出忙了。”
“姐姐说的是丁叔叔吗?我刚刚看到他出去了,如果姐姐要找他的话,我去帮姐姐找。”谢云娇轻声道。
“丁叔叔?”苏慕凡微微皱起眉来,眼睛却是看向二夫人,这般称呼似乎不太和规矩啊。
二夫人面色僵了一下,随即对苏慕凡解释道:“丁元良也在自安山庄呆了很多年了,而云儿又是爱到处乱跑,所以跟丁元良熟悉了一些,所以有的时候就叫他丁叔叔。”
苏慕凡看向谢云娇,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眸中却是一片深沉,难道这事情终究是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那个丁叔叔对你好吗?”
“嗯,很好,他常常给我买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儿的玩意儿。”
“云儿,你胡说什么,他是一个下人,你是自安山庄的小姐,你怎么能跟一个下人走那么近呢?以后不许再跟他一起玩儿了,知道吗?”那二夫人斥责道。
“二夫人别这么生气吗?云儿生性活泼,跟下人走得近,说明她没有一般小姐的娇气,这一点我倒是很喜欢的。”说着,苏慕凡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抬头看向那已经渐渐发黄的树叶,语气里带着无奈的感叹,“只怕这树叶很快就要落了,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二夫人,我也不在这里多做打扰了。”
那二夫人忙是起身恭送苏慕凡离开,可是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笑容。
苏慕凡轻轻叹了一口气,似哀似叹,“幻薇,我们走吧。”
苏慕凡离开之后,谢云娇纳闷道:“娘亲,刚刚姐姐为什么要叹气啊?”
但是站在那里已经呆愣住的二夫人显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心中有疑惑、有害怕、还有担忧,久久之后那二夫人才看向站在她身边的谢云娇,伸手把她揽入了怀中。
而苏慕凡回去的时候,谢宜修已经在她跟殷容疏住的院子里等着了,而看到崔明远也在那里,这件事毕竟是自安山庄的私事,而且如果被别人知道的话恐怕有损自安山庄的名誉,苏慕凡便是看着谢宜修道:“谢庄主,借一步说话。”
谢宜修点点头,起身跟苏慕凡一起离开。
“哎,我说你夫人怎么老是跟这个谢宜修借一步说话啊,还有你,平时不是巴不得时时把你夫人拴在身边吗?怎么这时候却什么都不过问?”崔明远实在是不解得很,这容王妃跟谢宜修究竟有什么话是要背着他们两个说的,但人家哪里是背着他们两个人,明明只是背着他崔明远一人。
殷容疏微微一笑,“有的时候嘛,她也有自己的事情,把她抓得太紧的话反而不好。”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凡儿跟谢宜修商量的事情是什么,而且看凡儿刚刚的表情,只怕这件事已经牵扯到谢云娇那个小女孩儿了。
“那个二夫人的确是有问题,你等会儿最好派人盯着她,我已经暗示她我知道她的事情了,我想要激她一下,如果她真的有问题的话,大概今天晚上的时候她就会有所行动,那个男人估计也会出现。”苏慕凡沉声跟谢宜修说着,但是面色却不是太好。
“你怎么知道二夫人有问题?”
“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我到她的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绣鸳鸯,那眼神、那表情完全就是想自己情郎的模样,可是令尊已经过世了,她想的自然是别的男人。还有,我提及云儿的出生的时候,她的表情太过奇怪,更重要的是,我在她的面前提起你说的那个丁元良的时候,她整个人甚至开始微微发抖,云儿甚至喊那个丁元良为‘丁叔叔’,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在话语虽然说得很模糊,但是我想她应该已经在猜测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跟丁元良的事情,所以,她在慌乱之下,很有可能找那个丁元良一起来商量对策。”
谢宜修低头沉思了一下,“好吧,我这就去派人在暗中盯着她,但是这件事不宜太过张扬,现在自安山庄里有这么多武林各门派的掌门人,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只怕是影响不好。”
“我也同意,这件事不宜张扬,甚是就连自安山庄的人知道的也是越少越好。”先把事情的真相搞清楚再说。
谢宜修转身回去吩咐人去二夫人那里盯着,苏慕凡则是走回了院子里去,看到苏慕凡回来,那崔明远笑着站起身来,“见过容王妃了。”眼睛却是看向苏慕凡身后的幻薇。
苏慕凡轻笑,“不知道这一年多以来,你有没有变得聪明一些。”
“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现在想起来,我当时还真是有够蠢的。”自己当时还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光靠自己的猜测就闯进桐定山庄想要刺杀殷容疏,没想到却是被逮住,之后更是一口咬定杀了自己兄长的人就是桐定山庄的人,结果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苏慕凡看着他盯着幻薇看的目光,打趣道:“怎么?还惦记着我们幻薇呢?我可告诉你,盯着我们幻薇的男子可是不少,个个都是出类拔萃,你要是想要赢得幻薇的芳心那就要加倍努力了,不过这最后嘛,还是看幻薇自己的心意,你加油吧!”
崔明远笑着道:“哎,我跟容疏好歹也算是同甘共苦了一年有余的时间,就不能让我稍微比别的男子有一点近水楼台之便吗?”
“这可不行,大家要公平竞争,最后全看幻薇的心意,能不能赢得幻薇的芳心就全看你的本事了。”苏慕凡笑道,不知道这时候还在埋头苦读的贺天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行,不就是公平竞争嘛,我很有信心的。”
幻薇则是默默退到了一边,反正主上在这里,夫人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这样的对话,自己还是装作听不见为好吧。
苏慕凡在殷容疏的身边坐下,轻声道:“给皇上的信送出去了吗?”
殷容疏点头,“已经送出去了,不日之后,应该就会有回音了。”接下来的这几日,他们就只有安心地等了。
谢宜修听了苏慕凡跟他说的话之后便是派人在二夫人的院子外暗中守着,果然如苏慕凡所料,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丁元良果然偷偷地潜到了二夫人的房间,被谢宜修派去的人当场抓住,这几个人都是谢宜修的心腹,自然不会把这样的丑事透露出去,而谢宜修也是吩咐二夫人院子里的所有人不得外出,他想了想,自己一个男人也不好问这些事情,还是等明天一早找苏慕凡和殷容疏一起过来,把这件事问清楚才好。
其实,苏慕凡心中已经有数,这二夫人的院子里今晚必定是有大事发生,晚上睡得也不甚踏实,这件事毕竟是因自己而起,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件事终归是自己先挑破的,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次日一大早,苏慕凡就醒了,她倒是也没有去问二夫人的院子里有没有出什么事,跟殷容疏一起用了早膳之后,两人才相携去了谢宜修的院子。
“我正想着过一会儿,去派人请你们呢,如你所料,昨天晚上,二夫人那里果然出事了,丁元良潜进了她的房间,两人密会被我派去监视的人逮个正着,当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我想着你……”谢宜修看了站在苏慕凡旁边的殷容疏一眼,又是加了一个字,“你们应该睡熟了,就想着今天再跟你们一起去问,毕竟我一个未婚的男子,问这些事情只怕是不妥,而且这件事也是你最早发现的,你应该在场的。”
“谢云娇怎么样了?”苏慕凡轻声问道,既然是在二姨娘的院子里逮到的话,那谢云娇岂不是也知道这些了?
谢宜修的脸色变了变,“她……现在也在二夫人那里,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昏睡过去了。”
苏慕凡滞了片刻,“我们先过去吧,总得要先问清楚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尽管极其不愿意伤害谢云娇,但是现在的她显然已经受到了伤害。
三人到了二姨娘院子的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看到三人进来,忙是行礼。
苏慕凡、谢宜修还有殷容疏三人走到那正屋里,谢宜修吩咐下人们把二夫人跟那个男子带过来,片刻之后,两人分别被带了进来,两人被带进来的时候神情都有些涣散,听到旁边侍女提醒的声音,两人才看向苏慕凡他们,慌忙行礼。
“行了,事情既然这样了,你们两个就把实情说出来吧,正好,我把容王和容王妃都请来了,也当做个见证。”谢宜修看着跪在那里的两个人沉声道,眸中的冷意也是冻人。
“我没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二夫人脸色灰败,已经不想多做辩解。
“庄主,请你饶过我吧,是二夫人先勾引我的,她说老庄主死了,她一个年轻的寡妇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难熬,所以她就勾引我,昨天晚上也是二夫人她给我写信让我来的。”说着,那个看起来很是清瘦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谢宜修。
谢宜修伸手接过,上面果然是女子的笔迹,的确是二夫人叫他过来的,不过二夫人为什么要在昨晚找这个丁元良去她的房中,谢宜修心中已有猜测,昨天苏慕凡故意向二夫人透漏她可能是知道了二夫人跟这丁元良的事情,二夫人心中慌乱,便是找丁元良过来商量对策。
谢宜修把纸条递到那二夫人的面前,“这可是你写给丁元良的?”
“是我写的。”二夫人的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没想到自己倾心相付的男子,竟是一口咬定是自己勾引的他,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昨天晚上,他们是被看守在不同的房间的,自己还在整夜为他担心,想着该怎么保全他,却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说自己勾引他,他以为这样说他自己就能翻身了吗?简直可笑。
本来那男子一开口的时候,苏慕凡心中就已经生出厌恶,这男子也太无耻了,二夫人还没张口说话呢,他就先上来喊冤,还说是二夫人勾引的他,连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没有。
“二夫人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苏慕凡轻声问道。
“我没有勾引他。”二夫人看着苏慕凡道。
“请庄主明鉴,的确是二夫人勾引的我,老庄主死后,二夫人她空闺寂寞,所以才……”
“你住口!枉我对你倾心相付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被你一句勾引全部打散,我想着你对我还是有情意的,没想到你竟是一个根本没有心的人!都怪我当初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说着,那二夫人便是兀自哭了起来。
苏慕凡轻叹了一口气,这二夫人只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家道中落之后嫁给一个比自己大了那多的丈夫,没过几年,丈夫又是死了,苏慕凡轻声道:“你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吧,现在这般情况是避无可避了,既然他已经诬陷你勾引他了,你为何还要为他隐瞒呢?你心中既有怨恨就发泄出来吧。”
那二夫人听闻苏慕凡的话,便是取了袖中的丝帕擦干了泪痕,抬头看向苏慕凡,“容王妃应该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吧?昨天那番话是故意要跟我说的,还让我慌乱中露出马脚,对不对?”
“你恨我?”
那二夫人摇头,“不,我反而要谢谢容王妃,如果不是容王妃的话,我大概一辈子都会被这个男人蒙骗,现在明白了也好,总比一辈子被骗好多了,不过我想知道容王妃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那天谢云娇来找我的时候,我问到了一种香味儿,我是学医之人,知道那是一种药的香味儿,而那药是用来避孕的,在这自安山庄中,能用得起这种药的,只有你跟大夫人两人,而经过谢庄主的一番查探之后,你的嫌疑很大,于是昨天我就去试探了一下你,你的反应告诉我,应该就是你了。”
那二夫人嘴角扯起苦笑,“原来这件事的起始之处竟是云儿,这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吧。容王妃果然不愧是容王妃,竟是能闻出来。”
谢宜修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最后定格在二夫人的脸上,“你跟丁元良应该在进自安山庄以前就认识了吧?我听人说丁元良是在你嫁给我父亲后不久来到自安山庄的,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而此时跪在二夫人身边的丁元良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那二夫人准备开口之际,丁元良却是迅速抬起头来,“我跟二夫人之前从未认识,二夫人是在老爷去世之后才找上我的,在这之前,我跟二夫人之间什么都没有。”那男人说着还似有若无地瞥向跪在她旁边的二夫人,眼睛里有着暗示之意。
而看到那男人的目光之后,二夫人的神色也是犹豫起来。
谢宜修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们之间这种小动作,“你们最好不要再我的面前说谎,我现在问你们是在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不说实话的话,我自然可以派人去查,到时候我就不会网开一面了,现在说实话的话,我还可以酌情考虑放你们一马。”
“回庄主的话,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跟二夫人之前从未认识,至于我跟二夫人先后进自安山庄这件事纯属巧合。”那男人澄清道,言语之间甚是笃定。
苏慕凡轻声道:“这世上永远都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情哪能永远抹去呢,就算现在再怎么遮掩,也终究会有败落的那一天,有些事情,尽早说清楚,伤害也就越小。”苏慕凡说着便是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二夫人。“二夫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二夫人抬头怔怔地看着苏慕凡的眼睛,她的眼睛好清澈明净,似乎一切能看清世间的一切,难道真的如她说的那样,就算自己再怎么隐瞒,有些事情注定还是会守不住吗?
二夫人的心中陷入剧烈的挣扎,怎么办,自己到底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她的云儿以后要怎么办?
“好,我说。”
“你疯了?”那个男人震惊地看着二夫人,她怎么能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我没疯,但是我想请求庄主一件事。”
“你说。”
“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一切都跟云儿没有关系,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做错,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二夫人眼睛充满乞求地看着谢宜修。
“你放心,这件事容王妃事先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也已经答应她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妥善安置谢云娇的。”谢宜修郑重承诺,虽然他心中已经猜测谢云娇大概不是谢家的女儿,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是谢家的儿子,从小却是养在别处,谢云娇不是谢家的女儿从小却是养在谢家,这一切也都是缘分吧。
“多谢庄主,多谢容王妃。”她没想到容王妃竟然已经提前跟庄主做了要求,看来容王妃已经猜出了云儿的身世,如此,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