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曜和晁雨泽一下火车就告别了众人,只留给晁千琳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
任道是则作为任家人,为了查看其他三家对晁千琳的监视程度,特地开车把她和白明送回了家。
这趟常州之行比预计长了一个礼拜,暂时让晁千琳远离岚城这点上,任道是倒是顺利完成了任世间的交代。
可是因为墓内墓外的时间换算和空间构成问题——无线电信号传出的时间和后来王芳霖与章婷婷对峙的时间难以对应;收集尸体时少了几个重要肢体部分;以及蓝晶和陶青的失踪,整个事件解决的并不圆满。
而且,这座墓中价值最大的宝刀蓬修落入了奚满月之手,她也凭着这把刀,重新获得了奚成必的“恩宠”,一回到岚城就被召回了特侦队,很多天没有露面。
任道是苦巴巴地用各种好吃的东西引诱晁千琳,把那些他压根记不住的墓中复杂情况讲给自己,又用了一个礼拜才把这本卷宗圆得逻辑完善,有头有尾。
当然,他最后还是不出所料地被任世间好好说教了一番。
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任世间并没有过分责怪他没拿到蓬修,反而对他没有护好晁千琳大加指责。
面对气势汹汹的爷爷兼族长,任道是彻头彻尾地孙子样,根本没敢提晁千琳在墓中曾经生理死亡的事。
这件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毕竟当时常城现场来了许多特侦队的人,他们做官面文章的本事比事务所大得多,与岚大的交接也处理得很好。
只是这样一来,这座让事务所一行人九死一生的严良墓彻底地和他们断绝了关系。
“老任,我有点明白你们任家为什么要和他们对着干了……”在那之后,某个安详的午后,晁千琳叼着冰棒,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嗯?”任道是从漫画里抬起头来,“什么?”
“上次基金会的事,搞定之后就没事务所什么事了,连委托费都没有,这次严良墓的事,别说委托费了,连伤亡补助都没有,就被全盘接管了……真是没天理啊,果然我们还是单干吧!”
任道是刚想说,其实官面上会按季度把参与公共事务的分成统一划给事务所,这次的住院费也没用大家自己掏,都是医保报销,可是转念一想,替他们说话有什么意义呢,便只苦笑一声,没回话。
晁千琳几口把冰棒吃完,咔嚓咔嚓地掰着木柄,依旧像自言自语一样嘟囔着:“最近什么事都没有,满月姐也不来,蓝晶又……连个逛街的人都没有,我快要闲出病了……”
任道是赶紧摇手:“小姑奶奶,你可别瞎说啊!知不知道这事儿最怕念叨!”
“要是真的怕念叨,你刚刚那句话说一半就会被电话铃……”晁千琳还没说完,电话铃真的响了,“……打断……”
她对任道是吐了吐舌头,立刻从白明手中抢过那本《平凡的世界》遮住自己的脸,挡住任道是接连抛来的白眼。
接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对面居然不是任世间也不是奚成必,而是宁家登:“是哥,最近不忙吧?”
“忙,忙,忙,忙得脚打后脑勺。”听到是同辈,任道是想也不想地扯谎。
宁家登讪讪地笑了:“放心吧,我不是来给你找麻烦的,我是有事想请教蓝先生。”
“嗯?”任道是有点儿懵,“找蓝晶?”
”是啊……最近那些街头法阵又冒出来了,我有几个没太搞定的阵法想让他帮忙看看。”
听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蓝晶已经失踪了,任道是无奈地把之前严良墓中的事简单说明,对面的宁家登却嬉笑道:“我知道啦,这是晶哥又犯懒了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他真的失踪了,而且八成是死了。”
宁家登语气正经了不少:“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任老板,跟你借员工我会付钱的。”
任道是无奈地说:“可是他就是不见了啊,不信你自己过来看?”
宁家登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那我昨天在法阵现场看到的是谁?”
“啊?”任道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宁家登回话,桌上的手机却忽然一震。
他打开微信消息,发现宁家登发来了一张照片。
昏黄的路灯光线中,一个极高的男人正在街边驻足,不知在端详什么,看那样貌和身材不正是蓝晶吗?
任道是惊得手机差点儿没拿稳,赶紧叫道:“千琳千琳,蓝晶,蓝晶!”
晁千琳接住他丢过来的手机,端详了半天手机上的照片:“真的是蓝晶?”
电话那头的宁家登也听出这边氛围不对:“你们这是……怎么了?”
“宁家登,我用我的下半生起誓,蓝晶真的失踪了,上次下墓的事在特侦队有报备的,你可以去查查。这照片是哪儿拍到的?”
宁家登沉默了一阵子:“谁要管你的下半身啊……我还是去你们那边一趟吧。”
半个小时不到,宁家登就拎着一堆水果和楼下甜品店的冰点登门了。
众人吃着冰淇淋围坐一圈,看着宁家登带来的监控视频。
“昨天早晨环卫上报又有一个街区出现大量街头法阵,密度前所未见。我调出了前一天夜里的监控,结果发现在同一个时间段,所有能拍摄到绘画法阵区域的监控探头都被用某种方法遮盖了,半个小时之后,遮盖物又被拿走了。
“于是我们又去查看了其他可能拍摄到画阵者逃跑路径的监控,刚巧看到了蓝晶。
“今天现场勘查的时候,我发现他那个角度看到的法阵刚好是一个我没搞懂意图的阵法,就截了图,想问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宁家登讲明了前因后果,任道是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现在知道蓝晶不见了吧?”
宁家登点点头:“刚刚问了下南哥。”
任道是翻了个白眼:“你这消息怎么这么封闭?”
宁家登一脸苦相:“你们都不知道吧,其实街头法阵的事儿一直都没停过,只不过那阵子过去之后一直都是小打小闹,隔几天蹦出来一两个。
“可是所有人都在准备搞齐升逸,上面又分成了两派,监督桃灼堂也就罢了,还要彼此监督,看这边情况不算紧急,就全交给我负责,连南哥都给调走了。”